天亮了,又得起床干活,这是工作,我有点疲倦,可是不能不起来,因为他们都在等着我。
埃弗卢斯家族的现任族长的命令必须第一时间贯彻实行,我让侍从们去庄园找那些屠夫过来,乘着这段空闲时间准备各种配料,购买一群羊羔,还要翻阅私兵们的档案材料,不多,每个人才薄薄的几张纸,不过加起来数量可不少,我一目十行看过,挑选出其中感觉不错的新兵,让他们先试试手。
屠夫们到齐了,他们有些拘谨,这很正常。伊苏斯城的龙堡的名头在郊区的私人庄园之间具有非同一般的影响力。
新兵们随后也到了,我准备训练他们一项新的技能。
我找了一个资深的屠夫和一个手脚麻利的新兵,两人在我的命令和提示中像恶狼般的扑上去,将羊羔快速肢解分成大块的带骨羊肉,扔进烧开水的行军灶搭建的铁锅里。
完美,第一次配合就有这样的默契,我很满意。
有了这个好的开始,接下来的训练异常顺利,屠夫们下手的速度越来越快,配合的新兵也在磕磕碰碰中找到了合适的节奏。
一群羊羔消耗殆尽,他们的手艺也基本练出来了。
厨娘们接手那些半熟半生的羊肉,她们的厨艺没话说,白切的羊肉还有配套的酱料,中午和晚餐有着落了。
大家都吃地很开心,毕竟这种好事不常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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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夜
按照奥墨斯大人的教导,我忍住痛苦拔出左手无名指的红色指甲,放在右手的食指上,它仿佛有生命力一样长出锐利根须寄生在手指上。
白天吸取的羔羊的生命力弥补了身体的部分亏空,右手几乎重复了昨晚的左手发生的一切。
有了经验,我如平常一样使唤渐渐僵硬的双手,很快掌握了其中的要领。
漫漫长夜很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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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平常一样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
为了掩饰双手异常的苍白,我选择戴手套,幸好秋天的伊苏斯领地比往年还要冷一些,家里已经有不少侍女外出时带上护手。
一种保护手背不被风雪伤害,掌心位置是软绵的薄布,为了保证手指灵活设计出来的具有伊苏斯特色的手套。
子爵大人在龙堡大厅召见了两个入营骑士,他们两人的目光让我有一些不自在,感觉这两人看穿了我的秘密,我担心会泄露身份,因此借着安排其它事务为理由离开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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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夜
双手的转化完成了,现在轮到重要的心脏。
我感觉到一股久违的冰冷包围着我,这是害怕,我承认在这关键这一步有过犹豫。
我的身体日益衰老,表面看不出来,其实里面的内脏和骨髓已经坏透了。
我没有退路,只能继续走下去。
刺骨的冰冷寒流进入心肺,我张开口吐出浓密的白烟。
生命抵达尽头,本能的急促呼吸让我得到更多的新鲜空气,一切都太迟了,强健有力的心跳越来越慢,呼吸声越来越快,直到双方都达到顶点,转化仪式开始了。
我失去了所有的意识,经过一条漆黑的甬道,仿佛飘荡在房间的天花板上,低下头注视着躺在床上,满脸死气的躯壳。
从这个角度看我的身体,满脸的沧桑,额头有岁月留下的痕迹,花白的头发,有些下坠的腮肉,我真的还未满四十岁吗?看上去简直六十岁,甚至七十岁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股强烈的拉扯力道将我的意识拽进身体里。
我猛地坐起上半身,吸了一大口气,塌陷的胸膛再度高耸,我活过来了。
我伸出右手抚摸胸口,没有感觉到心跳,按照奥墨斯大人的解释,这就是成功的标志。
以魔核代替心脏来运转支配吸血鬼的身体。
感觉很奇妙,我已经是吸血鬼了,我的眼睛穿透黑暗,能凭借微弱的光线看见原本凡人时根本看不清的物体的轮廓。我的耳朵听到了很多奇妙的声音,促织娘的轻鸣,田鼠磨牙的咯吱声,沉甸甸的果实被夜风吹动,脆硬的果蒂开始崩裂脱落。
很多平时被忽视的东西在此刻的我的面前绽放闪现,这是一个美好的世界,就在我们的身边。
我感动地有些想哭,可是干涩的眼泪就是流不出泪水。
吸血鬼是没有眼泪的。奥墨斯大人曾经这样说过,我知道眼泪是弱者的苍白的语言,我不该如此懦弱和多愁善感。
推开窗户,外面湿冷的空气迎面扑来,无月之夜,我静静地注视着黑暗的世界,第一次感觉时间竟然如此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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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害怕阳光是真的,因为阳光里面充满正能量,它对负能量结晶的吸血鬼来说不吝是一剂毒药,因此我需要一个外壳。
厚厚的衣服,脸上涂抹一层厚厚的添加了某些香料的油膏,我承认样子有些怪,不过这很有效,让我能站在阳光底下。
我闻到了淡淡的银器的味道,这是一种讨厌的金属,造成的伤口很难愈合,而且如果处理不干净,伤势还会加大。
吸干你的血!
一个女仆在擦拭银杯酒器,锃亮的光反射出来差点闪瞎了我的眼睛。
谁在吃大蒜?那股恶臭让我作呕,肯定是新来的马夫,那个来自高卡索山的野蛮人,满嘴大蒜味,很讨人厌,我要尽快将他赶走,越远越好。
吃过早餐的子爵大人表示自己将随军开拔,龙堡立即忙成一团糟,管家们终于出现了,我舒了一口气,卸下肩膀的重担,我需要好好休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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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夜
我开始在房间里挖掘修建一个简单的墓穴,用我的爪子,比钢铁丝毫不差,普通的石头在我手里和面粉差不多,一捏就变成碎料落下。
墓穴完成了,我在左右前后铺上木板,底部铺上石板。
我躺在这个简易的墓地里,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睡眠的时候,我的意识继续前往幽暗地域的深处,奥墨斯大人开辟的白骨邪庙,身体却忙于消化白天攫取的鲜血和鲜活的生命力,它们积蓄在腹部鼓囊囊地好像一个怀胎多时的孕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