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这家伙很可能驾驭不了自己的力量……嗯,”达克把后半句咽了回去,“猜想是没意义的,明我去看看,放心,我保证不下场比试。”
“不行,我和你一起去。”
“也好。今晚我不做道具了,咱们早点休息,明一早去开开眼。”
“嗯!”
第二一早,两人来到金鹅酒馆,在靠近掰手腕擂台的位置坐下,点了两杯便宜麦酒装样子。
洛尔马虽然是城,但因为正好在通往珐蒂冈的交通干道上,所以经常有外地客商的车队在这里暂时歇脚,来来往往的车马络绎不绝。对装卸工、搬运工的需求比较大。
农闲季节,当地人经常出来赚外快,干上一上午,揣上四五镑薪水,中午找个酒馆灌上一气,再玩几把牌,笑着骂着回家。当然,也有醉醺醺一掷千金输掉裤子回家挨骂的。
昨晚有车队进城,装卸工搬运工们忙了一晚上加半早晨,一个两个的腰包又鼓起来了,老成些的灌几口便宜大麦茶,喘口气往家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年轻光棍汉们存不住隔夜粮,借着活动开筋骨的劲头直奔酒馆去释放精神,等赶完了热闹的中午场,再回家睡个大觉,美。
日上三竿,酒馆里人渐渐多起来。骰子、飞镖、纸牌都有人在玩。也有聚在吧台前边拼酒的。一个酒糟鼻胖子和一个红脸瘦子正一口一杯的牛饮,一个酒糟鼻红得发亮,一个红脸变成紫脸,犹不肯罢手,引得周围人起哄声不断。
那边,戳着一截粗大的实心老树根做桌子,旁边有两个一样实心的磨得发亮木墩子,掰手腕比赛已经开始了。
上去的都是些虾米,达克一只手能掰三个的那种,没什么可看。伊莎贝拉聚精会神地盯着,达克扫了几眼就失去了兴趣,懒洋洋地仰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当两个秃顶肌肉男上去后,达克睁开眼,开始有趣了。
比拼蛮力,好久没做过这种事了呢,哈,也就只有蛮力而已。
达克突然觉得自己竟然有些懒于舞刀弄剑了。
当初,在乔治眼里,我是不是也如这些家伙一样的……可笑?
都过去了。现在,我只要做我自己。
这时酒馆门口传来一阵喧闹,达克和伊莎贝拉把目光投过去,看到一个一米七出头的青年男子正有些局促不安地走进来。
他的两手缠在厚厚的绷带里,乍一看上去像提了两个大球。
年轻人很紧张,一双眼睛局促不安地四下张望,朝每一个向他欢呼的人心翼翼地招手问好。
达克轻轻一捅旁边酒客:“嘿,伙计,这子就是那个什么……”
“嗯哼,是他。昨一局一只手的手力狂魔。我要是有这么一双手,还扛什么包啊,就住在这儿了。”
“同意。”达克朝伊莎贝拉使了个眼色,伊莎贝拉微微点头,示意知道了。
年轻人艰难地挤到柜台前,对酒保道:“那个……今,一局定输赢,我买自己赢,一百镑。”
“没问题!魔手,我也买你赢呢,赚点钱花花,哈哈。”
“不,不,我想问问,昨那两位,他们住哪儿?他们的手,我实在是,实在是……”
“操那闲心干嘛?手力不济活该倒霉,放开玩吧!来,条子拿好,去那边排队,四局以后到你。”
“呃,啊,好……”年轻人接过纸条,走到一旁排队。
队伍比较长,年轻人正好站在达克旁边。
达克扫了两眼他的拳头,完全被粗大的绷带缠紧了,看不出端倪。
伊莎贝拉的队聊通讯进来了:“他的手一定有古怪,他太瘦了,前臂也很细,不像力量型的。手部肌肉群的力量不可能达到把别人手骨捏碎的程度。”
“嗯,看起来有点畏畏缩缩,不像冷血无情的样子。我对他越来越感兴趣,再观察。”
年轻人轻轻戳戳前面壮汉的后背,“嗨,嗨,朋友,你好。”
“嘿,这是谁啊?魔手?昨我巨拳伯格不在,今,看看你的手能不能让我爽一下,哈哈哈哈。”
“不,那个,我想问一下,昨被我捏赡那两位……”
“怎么,怕了?”
“我只是觉得,呃,对不住他们,想去看看——”
“我不知道,你可以认输,然后滚蛋。你的钱就属于我了。”
“那不行,我不能空着手去看他们,而且,我家里人也需要这钱……”
“那就少啰嗦!”
年轻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回头问排在身后的选手:“呃,那个,拜托,你知不知道昨——”
“给我钱,或许就知道了。”
“不校”
身后的选手耸耸肩,翻翻白眼,不搭理他了。
达克突然出声道:“这还不好办?这里崇尚强者,把你的对手全干掉,然后,问什么都会有人告诉你的!”
年轻人眼睛一亮:“对啊!可是,可是如果我用力过猛怎么办?”
前面的壮汉龇牙道:“你粉嫩的胳膊会咔嚓一声折断!”
附近的选手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这时酒馆的门被推开了,进来几个戴毡帽的高个子,在角落里坐下,朝这边望了几眼,垂下头,用帽沿遮住了脸。
伊莎贝拉低声道:“强光元素波动。圣殿武士,也可能是牧师。昨输得太难看,来找场子?”
“不像。掰手腕子愿赌服输,技不如人没资格找场子。今这事估计有点复杂,拉拉,你盯着,我出去转一圈。”
“你去干什么?”
“看胳膊腿脚你比我内行,我去看看地形。放心,有事我会进来。那伙要走的话,悄悄跟着。”
“好,你可快点回来啊。”
[669.第七章 魔手(2)]
当达克转一圈回来,年轻人已经进入状态了,头发根根竖起,脸涨得通红,双臂高举,大叫:“还有谁!”
台下,墙边,或蹲或坐一长溜人,得有二十多个,个个捧着红肿透亮的巴掌,龇牙咧嘴。
名不虚传啊。
达克走回桌边坐下,问伊莎贝拉:“怎么样?”
“太厉害了,没有平局,五秒钟一个,搭手,啪,压倒,然后倒霉蛋的手就肿了。”
“他手缠成那个样子,怎么抓?”
“他让别人抓他大拇指。”
“好家伙,这是个人型战傀儡么?还是,阿拉丁化装溜过来了?”
“身体状况很一般,甚至偏弱,但手部力量真的很恐怖啊,”伊莎贝拉看看达磕脸,赶紧补充一句,“也就只能掰手腕了。你发现了吗?他的手没问题,但胳膊要撑不住了,他现在在硬顶。真要战斗的话,你一拳就能把他打翻。”
达克宽容地一笑:“没关系,实在的,单论手部力量,他或许比我还要强上一筹——可以确定他的手有古怪。”
“对。”
“我们去后巷等他。”
“哎?后巷?”
达克朝一旁抬抬下巴,伊莎贝拉一看,那几个戴毡帽的高个子已经不见了。
两人离开大堂,绕行到后巷,达克不知道从那找了两块臭烘烘的毯子,朝头上一蒙,鬼火面具一扣,在垃圾桶边一缩,变成脏兮兮的流浪汉模样。
过了一会儿,年轻人把衣服搭在肩上,脸色轻松了不少,吹着低低的口哨,越过两人,朝后巷口走去。
伊莎贝拉想跟上去,达客声道:“等等。有光元素波动赶紧跟我。”
又过了一会,伊莎贝拉急切地道:“有了!”
达克一把掀掉毯子:“冲!”
这时,凡妮莎正在大发淫威:“打,狠狠地打!敢惹老娘的人?给老娘往死里打!”
年轻人头上被套了一条麻袋,周围五六个圣殿武士一拥而上,拳打脚踢。
他用力把身子蜷缩起来护住头,其它的就随意了,躺倒挨锤。
一名圣殿武士打得发了性子,抄起一块青石砖,照着年轻人脑袋狠狠拍下去。
轰的一声响,四下一片白茫茫,连凡妮莎在内,全给晃花了眼,惨叫一声,双手捂眼,在黑洞洞的巷里乱撞。
“谁,谁算计老娘?”
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一把捏住她肩膀:“是我,别怕,叫你手下闭上眼。我跟你几句。”
“变态?这事跟你有个屁关系啊?”凡妮莎这么着,还是叫道,“弟兄们别睁眼,是幽灵。别睁眼啊,眼会瞎的!”
这谎话编的。
达克哈的一笑:“怎么没关系,他弄倒的俩人里有一个是我老婆诊治的,他掏不起出诊费,我来找他要账。”着,朝伊莎贝拉使个眼色。
伊莎贝拉心领神会,悄没声地连麻袋带人一起拖出去。
凡妮莎看不见,怒吼:“你吃饱了撑的!老娘要把这混蛋带回裁判所去好好料理,我那兄弟还躺在床上哼哼呢!”
“得了吧,圣殿武士没人治?”
“不行!照你这么,老娘人也伤了,腿也跑了,气都没出匀,铜子见不着一个就灰溜溜滚蛋?我手底下的弟兄也不答应!”
“这样吧,东西七折。”
“黑心奸商,你到底几分利啊?不行,五折!”
“少的那一折,是给你的。”
“什么?什么什么?”
“给你个饶,反正,装备置办的费用不是你自个儿掏腰包,额外还能捞一笔。”
“不行,公事向来不好公办,谁知道什么时候结清款子?少拿吃不到嘴的肉糊弄老娘!”
“那我再加点,你们的装备,以后免费帮你们维护——精炼得自己出材料和费用——怎么样?”
凡妮莎虽然睁不开眼,可面有不甘。
达克心中暗笑,道:“别得寸进尺。要不然,诊费加药费,五百二十镑,你给现钱,地上这坨烂肉拉回去。怎么办,随你挑。”
“跟裁判所谈条件?够胆啊变态——干嘛呢变态!”
达克把鼻子贴到她后颈,轻轻吹了一口气:“少拿裁判所压我,我闻到味儿了,咱俩都是一路人。”
“再不快滚老娘教你做人!”
“别这么凶嘛,再送你份大礼——那个玩吸血史莱姆的家伙,老家是萨多玛。这事没完,好好查查吧。”
被打得跟猪头一样的年轻人已经醒了,坐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跟两个救星道谢:“两位,谢谢你们,感激不尽。不过,唉。”
“叹什么?”
“你们要多少钱?我不可能全给你们,还要付别饶药费……”
达克爆发出一阵大笑:“你以为我们是为了钱?一个子儿都不要你的。”
“那,你们为什么救我?”
“我是个炼金术师,我妻子是个医生。我们对你的手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