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队伍跟着被压得向下一滑!
最下面的达克一声惨叫,坠入深渊!
在滑下去的最后一刻,他隐约看到,队伍最末是一只毛茸茸的大猴子。
“该死的猴子!啊啊啊!”
猝不及防之下,达克是头朝下滑下去的,好在下面这一段洞壁宽阔了许多,翻了两个跟头,重新调整回脚朝下的状态。
但情况并不乐观,达克惊讶地发现,虽然洞壁宽了,但坡度却大了许多,简直是在飞一样的往下坠!
四周一丝光线也没有,只有飞速下坠的呜呜声!
一片黑暗中,达克的心疯狂地跳动起来,就这样粉身碎骨吗?
前方出现了一个微弱的亮点,亮点迅速变大,先是像杯口,接着像盘子,然后是桌面大小,闪动着青白色的荧光。
那些是什么?能发光的地底植物?该死,到底了!但是,这个速度……
嗤嗤两声,从洞壁两侧一边喷来一张大网,将他裹得严严实实,两条强韧的蜘蛛丝挂在蛛网上,达克像被拴在一根拽长又突然松手的牛筋上,上下蹦跳了几次,悬在半空。
这一刻,达克真是无比感谢这些无处不在的蜘蛛,但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这不是变成蜘蛛的美食了么!
困住他的蛛网虽然非常柔软,却十分坚韧,怎么扯都扯不断。达克挣扎了一番,只好作罢。他低头朝下看,脚下是一大片一大片的不知名植物,散发着磷磷荧光,无数淡黄色的蜘蛛在其中穿行,把一些植物咬断衔走。
“有意思,蜘蛛在收割?”
话音刚落,蛛网动起来,被扯着向另一侧的洞壁贴近,那里面有一只长相极其凶恶丑陋的黑底蓝纹巨蜘蛛,达克正一步步靠近它巨大的口器。
“嘿嘿嘿,你一定不知道老子的胳膊还能动,等老子过去,一锤把你揍成浆糊!”
巨蜘蛛麻利地把蛛网拖过去,发现里面是一只巨大的无毛猿,八只眼睛盯了半天,伸进一只肢脚戳戳达克肚皮,掉头走了。
达克大声道:“怎么,嫌我肉老?那咱商量商量,放我上去!我给你找好吃的,真正的猴子!”
巨蜘蛛显然听不懂多兰德语,自顾走开,过了一会,又回来了,背后跟着一只体型小些、毛稀腿软的黄底白斑老蜘蛛。
十六只大小眼一起盯着达克,老蜘蛛同样伸进肢脚戳戳达克肚皮,楞了半天,同样掉头离开。
“喂喂喂,我不好吃,真的,扔了吧!”
蛛网又一次动起来,被拖拽着前进,无数小蜘蛛爬到蛛网上,争相吐丝,很快就把包裹他的网变成了一只银亮的罩子。只在罩子头部留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换气孔。有只小蜘蛛探头看了看,还很贴心地丢了颗能发荧光的草下来,免了黑暗之苦,让达克哭笑不得。
“包在茧里,这是要拖去给小蜘蛛当食物吧?直接干掉我拖去不好么,还要留下气孔?明白了,一定是怕我死了不新鲜。你们考虑可真周全哪——哎哟!”
达克的小腿突然一疼,低头一看,一只拳头大小的小蜘蛛正匆匆逃走,小腿肚上有两个小血洞,显然是被咬了。他想上去一脚踩死它,但发现全身动弹不得。
“糟了,被麻痹了。这下完蛋了。出血了啊,怎么只疼一下就不疼了呢?嗯,麻痹毒素起作用了。接下来就是一拥而上吧?不不不,既然要留着我当小蜘蛛的食物,就不会随随便便弄死我,一定是怕我逃走——这么深的地洞,还怕我能逃出去么,果然蜘蛛就是蜘蛛。”
坏了,脑袋也不灵光了,一定是麻痹毒素的错!另外,这毒素里有什么东西啊,为什么我会觉得身上莫名其妙的——爽?这种莫名其妙的愉悦感是怎么回事?身体好像变轻了?
头顶换气孔被扩大,六七只白色红纹蜘蛛迅速爬进来,围着达克叮咬。
这一次,他惊奇地发现,这些蜘蛛不是在“吸”,而是在“吐”!
一种清凉的感觉顺着被叮咬的位置四处流动,奇怪的是,饥肠辘辘的感觉居然消失了!
“这么神?这种蜘蛛难道是发酵过的白面包变成的吧?要不,偷偷抓回几只养起来?”
蜘蛛给达克喂食完毕,迅速爬走,周围一片寂静。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又是像刚才一样,小蜘蛛进来麻痹他一次。大约四个小时后,白面包蜘蛛再次出现,达克又不饿了。
当白面包蜘蛛第三次离开的时候,达克只觉得浑身轻松——当然,也可能是麻痹产生的错觉。
包裹他的茧被缓缓拖动,达克明白,最后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茧的下部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达克惊奇地朝下方看去,下部的茧壳在迅速变薄。
嗤啦一声裂帛响,脆弱的茧壳担不动达克的分量,达克压碎了茧壳,从茧中漏了下去!
咚的一声,达克面朝下摔进一堆如棉花般柔软的蛛丝中,丝毫没有受伤。
四下里一片黑暗,达克觉得自己的感官比平时要敏锐的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殊的芬芳气味,说不上名字,他觉得脑袋晕乎乎的。
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抓住了他的肩膀!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19.第二十一章 寂静的森林(2)]
当惆怅的达克正在和乔治他们一起布置防御的时候,库鲁马正在接见自己的盟友,多那昆塔部落的酋长特诺佩兰。
“前一刻还拼命为父神而战的剑齿虎武士,怎么说叛变就叛变了?还有图兰索瓦部落的铁乌鸦,这家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位?我听说这次他们部落根本就没参加,这人第一次露面是你的手下带进场的。这里头是不是有好多事我不知道?库鲁马,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面对特诺佩兰的质问,库鲁马神色自若:“国家多难,总有些家伙要出来搞事。有几个多兰德人过来了,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这几年跟多兰德不打仗了,每天过来的没有八百,也有一千。我知道他们是谁?”
“那几个家伙号称是信仰黑暗神教的,他们用邪术控制了尤潘基。你没发现最后对决时两人很不对劲?”
“没看出来。不过能控制人的邪术倒有点意思,我们这里最好的萨满也只能是用草药让人昏昏沉沉神志不清,起不来床——就像现在躺在床上的特佐穆克大祭司,嗯,前大祭司。”
库鲁马的眉毛顿时立了起来:“我警告你,特诺佩兰,作为阿特拉斯王国最大部落的酋长,说话要负责任。”
“我百分之百的负责任。那么你呢?擅长配置神药的库鲁马大祭司,嗯,现大祭司?”
库鲁马一下子变了脸色,一下子站起来:“这意味着你的态度发生变化了吗?”
“别紧张,”特诺佩兰慢悠悠道,“这事我也掺和在里头呢,从谁那里说出去也不会从我这里说出去的。我说这事的意思是提醒你,有些事做了就做了,但是不能破罐子破摔,什么事都做!”
库鲁马松了一口气,神色也缓和下来:“多兰德信仰光明神教,跟黑暗神教格格不入——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背井离乡跑到这儿来了。我们信奉的太阳神跟黑暗好像也不对付啊。这几个家伙一来就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尽快剿灭,迟早变成心腹大患。”
特诺佩兰道:“有些东西你不能光看表面,我可听说那几个家伙信的神不是什么恶神,不会随便降罪,更用不着隔三差五的弄上三千五千人献祭。”
库鲁马已经习惯了特诺佩兰自带的嘲讽功能,只当听不见:“可他们毕竟是搞出事来了,我好歹也是大祭司,教务上的事我还是能说了算的。我可不想再多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黑暗神教来。”
“你要早这么说不就结了,绕那么一大圈!我对那个能控制人的邪术挺感兴趣,搞明白咱一人一半。”
“没问题,不过得先把人抓回来。”
“怎么,听你这口气,不大好抓?”
“毕竟尤潘基和他们在一起啊。父神留下的法力不多了。”
“你还知道不多啊?昨天晚上法术甩得那么猛,我还以为父神又降福了呢。”
库鲁马苦笑:“只能咬牙死撑了。听说神圣法杖用的胡桃木是在库洛巴特泽找到的?”
“算了吧,库洛巴特泽?去给海德拉送点心么?库鲁马,这事我帮不上忙,你自己想办法。”
库鲁马长叹一声:“我本来以为你手下兵强马壮,派几员干将去调查一番。如果法杖彻底失去了神力,就没法弹压宵小了。”
“你这老家伙,一天不从我这里榨点油水你浑身难受!这样吧,你派人去库洛巴特泽调查,抓人这边呢,我多出些人手,你看这样行么?”
“那就这么定了。”
俗话说长官动动嘴小兵跑断腿。当库鲁马运筹帷幄时,第一支搜索队已经沿着达克他们留下的脚印向林中展开追击。
杂兵甲道:“老大,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怎么,发现什么了?”
“没有,你不觉得太安静了吗?连一只鸟、一条蛇都没有!”
杂兵乙叫道:“老大,这里的树刚砍过!”
兵队长过去一看,果然,一棵碗口粗细的树被砍倒了,在林中行军体力很重要,他们已经打了半夜,还要砍树开路,估计体力不会剩下多少了,说不定现在正在休息!
“还有这边,这里的灌木是硬拔出来的!”
杂兵甲打量了几眼被拔出来的灌木,回头看看来时的路,道:“他们似乎是硬砍出一条路来的,基本上是条直线么。这样下去,黑曜石做的人也要累垮。”
兵队长放下心来,朝后面摆摆手,示意几个亲信过来,道:“我觉得咱们不能追得太急,尤潘基和那个铁乌鸦,你们谁能干得过?”
几名亲信面面相觑,一起摇头。
“他们现在只想逃命,追得急了,老鼠还咬猫呢,到时候咱们弟兄不成了替死鬼?咱们不近不远地跟着,反正有他们开出来的现成路走,不着急,什么时候他们累趴下了,咱们上去捡便宜。”
有人大着胆子问:“他们……可是圣冠战争的英雄啊,哪有那么容易累趴下?”
兵队长笑道:“他们昨天可是拼了大半夜,又跑了这么远的路,还要在树林里开路前进,体力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加上他们一没干粮二没水,能撑几天?弟兄们,沉住气,慢慢跟!”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落在达克他们耳朵里,林中空地上,一座一米多高的小形通信塔正把侦察使魔传回来的影像投在光幕上。
“这可有点麻烦,”尤潘基道,“这些神庙武士虽然武技一般,但个个都是老兵油子,滑得很,轻易不会上当。”
罗伊斯道:“不怕聪明人,就怕笨蛋。他们这样慢吞吞地朝前拱,聚得又紧密,没法下手啊。要不然我们分兵?”
乔治断然拒绝:“绝对不行!我们地形不熟,一旦分开,想合起来可不容易!”
罗伊斯不以为然:“不是有队聊嘛。”
尤潘基道:“别小看了这丛林,如果遇到黑色死神,就算嘴巴再能讲,也没用了!”
“黑色死神?什么东西?”
“没人见过它的真容,但有人亲眼见过它杀人吃人的景象,黑色的瘟疫覆盖全身,皮肤、肌肉一层层的消失,最后只剩下一具骨架!”
乔治突然打了个响指:“我知道那东西,我父亲来阿特拉斯的时候,和它交过手。我想,我们有对付追兵的办法了。”
[220.第二十二章 黑色死神]
“队长,又一个弟兄被狼牙甲虫咬了,腿肿得跟桶一样!这已经是第十二个了。”
“忍着!他们只会更惨!他们顶得住,你顶不住?”
杂兵甲讪讪退后。
杂兵乙大声道:“队长,这里有东西,你来看!”
兵队长三步并作两步赶过去,杂兵乙指着地上的几个杯子说道:“看,杯子,金属的!他们一定是在这里休息过,见我们追过来就逃跑了。”
兵队长俯下身去捡起一只杯子仔细观察了一番,笑道:“这是要故意引我们上钩呢,如果真是慌乱逃跑,杯子不可能都聚在一起。再说……”他抽出黑曜石短剑,揪过一根粗藤,吭哧一剑砍断,清澈的液体立刻汩汩的流出来,他把断藤接到嘴边,痛痛快快的喝了一顿,擦擦嘴角道:“尤潘基不可能不懂这个。一边逃亡一边用杯子接,怎么可能有这份闲心?前边绝对有埋伏!”
杂兵丙一脸谄媚相:“老大英明!不过,这几个杯子……”
兵队长一阵无语,无奈地摆摆手:“算你们的了!”
杂兵甲乙丙一阵欢呼,冲上去争抢起杯子,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队长,我有事向您汇报。”杂兵丁没有参加争抢,一脸正气。
“哦?说。”
“您看这是什么。”
兵队长接过巴掌大小的四方粗麻布袋,捏一捏道:“里面好像是粉末?”
“对,这是它漏出来的。”杂兵丁把沾在左手手指上的白色粉末举到兵队长面前,“这是驱虫药。”
兵队长精神一振:“管用吗?”
“我盯了一会儿,发现它附近什么虫子也没有。怀疑这很可能是多兰德人用的驱虫药。这里还有两包用过的。”
说着杂兵丁举起右手,指间夹着两三个类似的布袋:“这都是掉在附近的。”
兵队长沉吟了片刻道:“还是有古怪,为什么多兰德人的药这么管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