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者 第540节

“那是当然的,”大公靠在椅子的扶手上,将两只**叉着搁在书桌的边缘,“只是我想我要等等,既然我的祖父用一块贫瘠的飞地使用权换回了五十万枚金币,我想我们也能,注意高地诺曼吧,如果那位龙裔没有说错,兽人们不会放着这个机会的。”

“您准备怎么做?”法师问:“不要告诉我,您只是预备袖手旁观,兽人侵入高地诺曼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

“这是肯定的,”路德二世愁眉苦脸地说:“如果高地诺曼灭亡,那么接下来要直面兽人的就变成我们了。”

“还有银冠密林,南方诸国,以及白塔。”法师说:“但银冠密林不会等到高地诺曼覆灭才姗姗来迟,虽然他们也未必会再次相信人类,南方诸国现在正打得不可开交,白塔……嗯,说真的,我不觉得白塔能够提供多少可用的兵力。”

“我们或许可以如同信件上所说的,”路德二世挥舞了一下羊皮纸:“借贷。”

“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法师说:“一个国家向另一个国家求援是有的,但一般只会回报在领地或是劫掠所得上。”

“因为对于那位来说,高地诺曼比我们更值得亲近,他甚至将自己在龙火列岛的领地也交给了诺曼人管理,他当然不会希望我们乘机分割高地诺曼的国土,至于劫掠,”路德二世苦着脸说:“我们是不会到呼啸平原上去的,只会兽人到我们这里来,而他们来的时候可不会带着皮毛,黄金,宝石,只会带着刀剑与盾甲,我们要那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呢?难道真要如同那位建议的那样,每年从高地诺曼那里收取费用,十年或是二十年我真担心没等到第三年,我们就又会打起来了。”

“这个建议确实不可行,但如果我们直接要求划分领地,诺曼的国王也是不会同意的,等等……”法师停顿了一下,“那么这里呢?”

“什么?”大公放下双脚,俯身看去,然后他看到了法师的手指正放在了摆在他书桌一角,一张微缩的地图上,而被指尖覆盖着的地方,正是他们之前提起的龙火列岛。

“龙火列岛,”法师说:“现在正被碧岬堤堡,白塔以及高地诺曼三方共同统治着,但龙火列岛有着数以百计的岛屿,我们可以先提出索要十座港口岛,然后等着他们讨价还价。”

“最低底线是多少呢?”年轻的路德二世饶有兴致地问。

“三座,”法师斩钉截铁地说,“只要有三座,路泽尔的商人们就无需再借用其他人的港口了,我们也可以在岛屿上驻扎军队,一来是保护我们的商人,二来是……您知道的,如果龙火列岛再一次发生动荡……”

“嗯哪嗯哪,”大公点头:“我明白,等到这些麻烦都解决了……又及,诺曼人或许会觉得他们的国家更重要些……”我们就能占领更多的岛屿了不算岛屿上的甜菜与甘蔗,单单就是岛屿上的港口,就足够他们安抚住大臣和眷属们了。

数天后,高地诺曼的国王,雷哲望着窗外,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发自内心地说,路泽尔的要求并不高,而且,如果高地诺曼能够阻挡住兽人南下,作为人类国家,路泽尔也愿意提供一些帮助,譬如说稻谷和牲畜,路泽尔并不盛产这些,但瑟里斯有很多因为路泽尔已经是大陆的最东侧,所以与瑟里斯只间隔着一片海洋,比起大陆上的其他国家,路泽尔无疑拥有着位置的绝对优势而且路泽尔,上到大公,下到平民,都不怎么介意瑟里斯的古怪风俗与奇特信仰,更能入乡随俗,所以如果要从瑟里斯这里解决高地诺曼因为人口短缺而出现的危机,他们的帮助一定会非常的大。

在这之前,就是黑发的龙裔写来的信件,事实上,即便没有这封信件,雷哲也已经隐约有了感觉虽然盗贼们每一年都会有蠢蠢欲动的时候,但毫无疑问,今年的骚动比以往都要来得强烈,不但是他,就连远在雷霆堡的雷曼都遭到了数次刺杀,就在前两天,恶毒的黑手甚至延伸到了他刚出生不久的儿子身上,但要屈服吗?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要说驱逐盗贼是他的父亲留下的意旨,即便没有,雷哲也在漫长的过程中感受到了一个干净的国家所能带来的好处。是的,盗贼们一直声称,贵人们需要他们的服务,但更多时候,领主,爵爷,骑士们之间的争斗,几乎都是他们有意挑拨起来的,为了牟取更多的利益,他们甚至会让一整个家族与另一个家族保持长达数百年的仇恨。原先的高地诺曼也是如此,只是在兽人侵入这里之后,旧的,腐化的领主与爵爷们差不多都被清理干净了,取代了他们的是伯德温。唐克雷的灰熊骑士,在一个领主与另一个毗邻的领主是曾经同生共死,光明磊落的同伴时,他们又怎么会需要彼此耍弄些阴谋诡计呢?失去了肥沃土壤的盗贼们就像是枯萎的植物,被轻易拔起,而现在,他们又试图凭借着高地诺曼将要面对的重大危机死灰复燃雷哲是绝对不会容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不过他也并非没有外来的帮助,在他身边,还有重要的家人身边,都环绕着为数不少的白袍与圣骑,数次刺杀也是在他们的锐利目光与敏捷反应下化为乌有的,国王站在窗前往下看去,看到的是他的妻子正拥抱着他们的儿子,沐浴在璀璨的晨光下,罗萨达的牧师抬起双手,将赐福与防护的神术投注到婴儿身上。

他回到书桌前,提起羽毛笔,开始给他的弟弟雷曼写一封信。

伯德温还有狄伦都没能看到的,龙腹隘口的第二道双重城墙在晨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芒,流入砖石中的铁汁凝固后经过打磨,而后附上从矮人那里购买来的,可以令得黑铁不那么轻易生锈的镀料,随后再次打磨抛光它们变得前所未有的亮晶晶,让这座城墙看上去甚至有点可爱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当然,如果你在它的下方向上仰望的时候,是绝对不会产生这种想法的。

在龙腹隘口之外,是一座座的简陋堡垒,现在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也是从矮人那里得来的某种矿物粉末,这种粉末非常危险,在经过不为人知的配比之后,矮人们把它装入牛或马的膀胱,扎紧口子,然后插入一根玻璃管,只要这根封闭的玻璃管破碎,玻璃管里面的东西流入粉末中,就能引起剧烈的爆炸雷曼又吩咐将堡垒的石头预先敲松,插入废弃的箭头与盔甲碎片。

站在他身边的是接替了丑鸡的巡游者首领,他在这里受到了所有人的尊敬,并不是每个人类都能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呼啸平原上与兽人周旋的。这个男人在丑鸡的队伍中已经战斗了三年,时间虽然短暂,但他身边的同伴已经更替了好几批,多半都是在恶劣的气候与兽人愈发紧密的搜索中死去的,也有一些无法坚持下去而回到了高地诺曼,这没有什么值得谴责的,能够面对兽人就是当之无愧的勇士更不用说,他们是孤零零地在呼啸平原上,没有补给,没有支援,只有敌人与暴风雪。

新的巡游者已经不再是兽人的奴隶,随着高地诺曼对于奴隶贸易的严厉打击,兽人得到奴隶的途径几乎都被掐断了,但就巡游者们所说,在兽人们终于不再是一个个的部落,而是一个统一的国家之后,减少了部落与部落之间的无谓争斗,有着安定的住处与平静的生活,富足的食物,兽人女性们的产子数量也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就他们看到的,每个兽人女性身边都有五六个,七八个小兽人吵吵闹闹,兽人的孩子不像人类的孩子,需要近二十年才能成年,他们还没有盘羊高的时候就有了锐利的獠牙与爪子,同样可以提起刀剑与锤子与人类战斗。

格什早已死去,但他留下的祸端却让人类时刻感到恐惧。

第745章 战争【3】

“真没想到会再见到你,葛兰。”安芮说。

“我也是,”葛兰略略一躬身,“你看上去没有丝毫改变,看样子术士们的龙血确实给了你很多好处。”

“如果你也想要变成一个怪物的话,”安芮说:“我想他们是不会太吝啬的。”

盗贼只是一笑,耸了耸肩,现在的白塔与鹧鸪山丘的领主是伯纳,安芮的儿子,同样因为龙血的作用,他保有着三十岁人的外貌与力量,但所有有关于黑暗的事情,几乎都是他的母亲安芮在代为处理,就像是葛兰所说的,安芮的形貌比起伯纳来改变的还要少,只有发色在悠长的时间中变得更浅淡,比起原先晨光一般的颜色来,如今的色泽更倾向于月光,她的眼睛在黑暗中覆盖着一层流动的微光,就像是悬崖底部的深湖,冰冷又寂静,没有丝毫生机。

安芮指了指地面,从蓬草中升起交错的藤蔓,形成了两个高背椅,但葛兰只是站在原地,安芮嘲笑了他一声,自己坐了下来。

“还要问一句您到这里有何贵干?”安芮问:“如果要问你的那些孩子,他们在这里的公会分部并未被剿除,虽然无法公开,但据我所知,他们平日里还是颇为忙碌的,尤其是那种生意与那种生意。”

“我对于能够得到多少金币毫无兴趣,”葛兰紧盯着她说:“我只关心他们是不是做了淘气的事情,譬如说,以我的名义肆意妄为。”

“肆意妄为难道不是盗贼与刺客们应有的天性吗?”安芮挖苦了他一句:“当然,”她说:“以你的名义就不能够了,就像是拿着你的金币去换了酒,你却连味儿都没能闻到。”

“还不仅于此呢。”葛兰说,他倒是不介意让安芮察觉到他的小问题,反正他很快就要解决了,他走上前,双手抓住了安芮的喉咙,让两个人的面孔接近到只要一说话,就会碰触到对方的地步:“我是说,”他轻轻地用拇指摩挲着安芮柔软的下颌:“我更想要知道,你知道了多少?安芮。”

“有关于战争吗?”

“……看来你一如既往的机敏。”葛兰说,而安芮提起手来,握住他的指头,阻止他继续下去:“这里是白塔,是一个商人之城,你怎么会以为我竟然连如此鲜明的迹象都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呢?”

“不过,”安芮继续说道:“我更想要知道的是,你在这个时候在做什么?你的人为什么会反对你?暗中绸缪,葛兰,战争对于盗贼们来说是一种难得的机遇与奖赏,一般而言,在这个时候你们应该暂时放下所有的矛盾,从中获取可能的最大利益,但现在的事实并非如此。”

“我很想告诉你。”葛兰说:“可惜的是不能。”他要从自己的父亲与导师那里夺取“银指”,这很难,但他也有优势,那就是盗贼之神玛斯克并不敢长时间地处于“圣者”状态,而投影又无法坚持太久,他更换掉了所有可能影响到最后计划的人,让他们的躯体连同灵魂一起毁灭,即便如此,他的心中仍然没有丝毫把握,他都如此了,难道还要相信别人不会告密吗?

“我真想知道如果询问你的是梅蜜,你会怎么回答。”

“这个秘密只能被我珍藏,”葛兰回答,他没有说谎,他已经很少说谎了,“但也许以后你会知道的。还有,”他停顿了一下:“以后不要提起这个名字。”

一个盗贼学徒正在公会狭窄的地下通道里疾步行走,他的导师在前几天被派去了路泽尔,据说要成为那里新的分部首领,那里原先的分部首领是葛兰的下属,但有人对他敷衍拖沓的行事方式非常不满,所以决定暗中把他解决到,等到葛兰发现,事情不但已成定局,甚至可能已经晚了说真的,他,还有他的导师,以及“银指”公会中的大部分人对于葛兰都是极其陌生的,虽然他们都听说过他,但人类的生命短暂,而一个盗贼与刺客的生命就更短暂了,轮换了三四轮人后,葛兰也只剩下了一个名字,还不如他留在克瑞法的女儿更能被人知晓。

葛兰的回归让很多人不高兴,即便他们无法成为“银指”的首领,但在首领空缺了多年之后,他们也习惯了这种各自为政的生活,现在却有人想要对他们指手画脚?不,他们一点也不喜欢,路泽尔的事情就是一个试探,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葛兰也很讨厌这群被希瑞克的暗日牧师暗中操控着的蠢货。

学徒突然停下脚步,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盗贼正怀抱着手臂,站在通道的尽头,那是一个陌生人,从外表上来看与其他盗贼并无二致,容貌俊美,身形瘦削,他防备地向后退了一步,但那个身影在他的手指碰触到匕首的时候就消失了,学徒连忙飞快地爬上木梯,钻出错综复杂的地下通道。盗贼公会分部被隐藏在一处看似寻常的酒馆里,酒馆从来就是人流密集之处,无论什么样的人出现在这里都不奇怪不过在这里最多的还是形形色色的盗贼,刺客以及情报贩子,学徒记得自己在进入地下的时候,黄昏时分的酒馆还是非常的热闹,人们拥挤在吧台与桌子边,空气中弥漫着烤肉与奶油的香气,灯光虽然晦暗不明,却令人安心。可是,让他感到一丝惊惶的是,他在走出地窖的时候,外面没有一点声音,就连应该在黑洞洞的酒窖里值守的盗贼也不见了,之后他突然嗅到了新鲜的血腥气息,如果在这里的是一个富有经验的盗贼,他一定会转身逃走,但他终究还是一个学徒,他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就是走出去。

在酒馆的厅堂里,这个公会分部所有的盗贼,除了他之外,都到齐了,只是没有一个生者。

他是最后一个。

安芮注视着那里,葛兰似乎没有变动公会地址的想法,即便这里已经被她知道了。新的盗贼悄无声息地填补了这里的每一个位置,他们将尸体搬上马车,在深夜中运走,几个灵巧的小家伙开始清理酒馆,事实上,需要清理的地方并不多,她不知道葛兰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些下属的,但他们的技巧与力量显然要远超过这里的盗贼,只有几个陶瓷的杯子与盘子被打坏,可能有几张桌子,一部分地面沾染了血迹,其他的几乎就没有什么了那些可怜的家伙,他们在各处被割断了喉咙,贯穿了心脏,肾,或是被绞死,溺水,然后被送到这里,就像是供葛兰验看那样整齐地摆放在地面与桌子上。他们的动作异常迅速,不过片刻之后,就连吧台后面都有了一个老板,看上去和原来的老板差别不大,至少普通人或是不太来的人是根本辨别不出的。

“我记得这里的酒馆主人叫做鲍尔。”安芮说。

“那么他现在还是叫鲍尔。”葛兰说。他真正的下属在更多的地方,同样的时间做着相同的事情,等到晨光倾泻在街道上的时候,他的公会不再会出现除了他之外的声音。

“鹧鸪山丘现在怎么样了?”葛兰问。

“如果你是想要问是不是还有人在种植‘烟草’,”安芮回答说:“我可以告诉你,没有,一个也没有,这是我能确定的。只是,你或许已经知道了,有商人急需小麦。”

“尽管提高一些价格吧,或是囤积起来,”葛兰说:“南方诸国的战争将会延续很长时间,直到他们有了一个皇帝,或是一个骗子,他们的农夫都被征去做了士兵,田地荒芜,还有人将小麦拔起来,种了‘烟草’。”

“现在还有人在收购那些东西吗?”

“有人给出了很高的价钱,”葛兰说:“但我知道根本不可能,那些领主,爵爷已经被金币的亮光彻底地愚弄了,丝毫没有想到如果没有人来收取‘烟草’,而他们的子民又没了食物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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