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产生‘叛教’的念头就会让他们死去,所以他们就连一个念头都不敢有。
克利德伯爵和杜尔侯爵当时都在场,因为前天晚上克利德伯爵的夸赞让很多人都记住了杜尔侯爵,而克利德伯爵本身就是一个较为‘浮夸’的人,所以也有很多人认识他。
虽然只是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来的消息,可塞万提斯觉得,这些言语就是一张拼图的碎片,如今他快要把剩下的碎片收集完成了。
究竟是谁?与瘟疫教会有关联的那个人!
是克利德伯爵?还是杜尔侯爵?
如果是杜尔侯爵的话,也并非没有可能,因为就如同他看到的,克利德伯爵的车夫和杜尔侯爵的车夫相互熟稔——就连主人更换身边护卫的话题都能够随口说起,这已经不是一般熟悉的程度了。
虽然理由相当牵强,但塞万提斯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
他最开始怀疑的就是克利德伯爵的车夫,后来又延伸到了其他人身上,这并不是什么胡思乱想。
前天晚上他并没有在克利德伯爵和杜尔侯爵离去之后就离开了那里,而是继续待在那里观察,毕竟之前也仅仅只是怀疑而已。
然后又到了昨晚,他赶到那里之后,就一直在一边观察,直到月上中天,那里基本上安静下来之后才回来。
可是经过两个晚上的观察,只有克利德伯爵和杜尔侯爵较有嫌疑,其他人嫌疑都很小——但也只是‘现在’而已,以后还不好说。
“不能去试探他们,如果太过靠近他们的住处,很有可能会被发现……”
塞万提斯屈起食指敲了敲脑门,一脸为难。
虽然他的潜行技术不错,可毕竟不是专业的游荡者,并未掌握阴影力量,如果太过靠近那些大贵族的住宅,恐怕很快就会被发现。
“麻烦啊……”
黑龙发出了一声叹息,他思考着要不要拼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去光辉教会那里获取情报。
不是暗地里去寻找萨瓦利斯主教,而是直接去当地的光辉教堂索要情报。
奥戈登帝国的探子想必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收集到了不少情报,如果那些情报里有什么可以证明他的猜测的东西,那么这一次行动就可以顺利进入到下一个阶段了。
可是,现在的一起诶也仅仅只是猜测而已,他真的有那么好运,能够猜中吗?
他未必只有这一次机会,可是如果错失了这一次机会,下一次可能就要等待很久了。
如果这个身份暴露,他就很有可能打草惊蛇……
所以,是去?还是不去?
塞万提斯痛苦的闭上双眼,握着拳头捶了捶脑门,房间一下子就陷入了沉寂。
半晌后,他睁开了眼睛,从兜里拿出了一枚金币。
痴痴看着手中的黄金,黄澄澄的色彩瞬间就吸引了他的所有注意力,下一刻,这枚金币就被他弹起的拇指高高抛起。
命运的力量摆弄着金币的两面,让其在空中不断旋转。
但是,塞万提斯没有让金币落下,而是金币还在半空中旋转之时就已经伸手握住了这枚可爱的小东西。
他静静地看着紧攥着的右手,神情复杂。
抛硬币不是为了从命运那里得到答案,因为当硬币被抛弃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收拾了一下,他就离开了房间。
慢悠悠地向着光辉教堂走了去……
第689章 可能性(上)
圣职者在前厅为贵族们治疗瘟疫,所以所有的学徒都被关在了后院,即便他们之中已经有人掌握了一项或几项基础神术,牧师们也不会把他们放出去。
看守院门的是几位圣骑士,无论是通往前厅的门还是教堂的后门,所有的门都被严格看守,不会放任何一个人进入,也不会放任何一个人出去。
从今早开始,得知瘟疫在城中出现后,学徒们就都被关在了后院里,瞥了眼窗外那些或死气沉沉或义愤填膺的学徒,塞万提斯摇头笑了笑,不置可否。
年轻人有胆子是挺不错的,但若非迫不得已,在没有相应力量的情况下,就试图去解决一件凭自己力量根本就无法完成的事情,那就只是去送死而已。
学徒们之间在互相争执,他们的吵闹声透过玻璃窗传入了塞万提斯耳朵里。
黑龙无聊地掏了掏耳朵,接着,他一直盯着的那扇门总算被推开了,一个念叨着光辉之神圣名,低声向那位神王祈祷的牧师走入了这个房间。
‘牧师’走进房间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房间里的那个年轻人,他站在门边轻声念道:“光明之王在上,望您能保佑我的安全。”
“商贾之友在上,望您能保护我的财产。”塞万提斯跟着对上了一句看似不着腔调的暗号。
这时,站在门口的‘牧师’才松了口气,轻轻关上房门,把嘈杂的声音关在了外面,虽然在房间里依旧能够听到那些孩子和半大孩子的吵闹声,但只要让其他人无法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就足够了。
“悲鸣之风大公阁下!”来自奥戈登帝国,伪装成了牧师的密探对眼前这个年轻人俯身行礼。
需要在哪里才能见到他、见面时需要使用什么暗号,这都是事先规定好的,仅凭着暗号他就能够分辨出面前的人是谁。
密探之前并不是光辉教会的牧师,实际上他也不是一个圣职者,只是在这件事情上,光辉教会和奥戈登帝国统一了战线,光辉教会愿意庇护奥戈登帝国的密探,但时限只到这次事件的结束。
饶是如此,也足够令密探感到欢欣了,因为身份暴露的密探百无一用,这次任务结束之后,他就可以返回帝国了。
虽然路途艰难,但他仍旧希望自己能够尽快回到帝国当中。
塞万提斯点点头,直接说道:“我希望得到有关于克利德伯爵和杜尔侯爵的一些信息和情报。”
密探先是呼吸一滞,而后抿嘴点头,走到自己的床铺旁边蹲下,从床底拖出来一个木盒,掀开盖子后,他从中拿出了几张纸。
这几张纸看似单薄,可是那上面承载的文字却不知道是用多少性命和时间堆砌而成的。
密探郑重地把手上的纸张递过去,塞万提斯随手接过。
沉默的密探侍立一旁,塞万提斯没有理会,眼睛一目十行的扫过眼前的情报,眉头微微皱起。
克利德伯爵看起来很正常,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然而‘不值得怀疑’才是最值得怀疑的。
与克利德伯爵相反的是,杜尔侯爵的行为举止很是可疑,频繁更换身边的护卫,而且还不是直接整队更换,而是一个一个的更换——不过这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这位侯爵更换的护卫都是一些强者,至少在更换护卫之后,密探都不敢靠近了,因为他亲眼见到过一个别国的密探被当众揪出,当街处刑。
不过最近他住宅里的一些人却离开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然会有五人接连离开了杜尔家族,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这些人离去的原因尚且不了解,但密探也调查过这些人的去向和如今的情况,结果发现,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也许是塞万提斯有些疑神疑鬼,但在他的眼中,这两个贵族有着差不多的嫌疑。
可是如今他只有一次机会,一次试探的机会!
带着复杂的思绪,塞万提斯又翻过了一页,在看到这一页开头的一刹那,他就屏住了呼吸。
其上写着:“杜尔侯爵早年丧妻,而后再未婚娶。”
杜尔侯爵……可是一个贵族啊!
一个注重血脉传承的贵族因为早年丧妻而再未婚娶?这是在说笑吗?
“……杜尔侯爵,他有私生子吗?”塞万提斯低声发问。
闻言,密探微微一愣,略加思索,便摇头说道:“据我所知,是没有的。”
对于杜尔侯爵是否拥有生育能力,塞万提斯从未怀疑过这一点,他连续两晚在那个‘销金窟’那里见到过杜尔侯爵,第一晚的时候克利德伯爵扶着腰走上马车,第二晚虽然发生了那件事,但杜尔侯爵可是一个‘老人’!
克利德伯爵也曾夸耀过杜尔侯爵的老而弥坚……
在这个拥有魔法的世界,大贵族永远不需要担心血脉传承的问题,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们能够利用魔法让自己拥有一个子嗣。
可相比较使用魔法,他们更加习惯于‘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有杜尔家族的情报吗?”塞万提斯又一次问道。
密探沉吟两秒,点了点头,“有!”
看着密探从木盒中翻找出来的两张纸,塞万提斯眯起了眼睛,这应该只是副本而已。
密密麻麻的单词填满了纸面,塞万提斯认真查找了一下,发现在此之前,杜尔家族也有过几例相同的例子,但最后的结局都毫不例外——在亲戚们准备争夺财产和爵位的时候,都有一个私生子会蹦出来,而且无一例外的成为了杜尔侯爵。
久而久之,人们就已经习惯了,认为这是杜尔家族的一个习惯。
唯有小时候吃尽了苦头,才能够拥有更加优秀的品质,只要在这个过程中得到良好的教育就足够了。
也正如同人们所猜测的那样,每一任由私生子接任的杜尔侯爵都能够励精图治,开创了杜尔家族的一个又一个巅峰。
这一任的杜尔侯爵也没有子嗣,所以其他人也认为这一任的杜尔侯爵应该有至少一个的私生子。
所以刚才密探也只是说‘据他所知’,不敢十分肯定。
但是,真的是因为这样吗?
最近从杜尔侯爵家中离开的仆从是在四天前,那么,那个仆从身上是否感染了瘟疫?
塞万提斯把这个猜测和身边的密探说了声,然后就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他的目光已经从克利德伯爵身上转移到了杜尔侯爵身上,也许潜伏在莫尔商业联邦高层的瘟疫信徒另有其人,是他没有接触过的大贵族……可是,这个可能性真的很小。
昨天晚上,除了克利德伯爵和杜尔侯爵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大贵族去过那个‘销金窟’了。
他打算去试探一下,只要不被发现的话就行了,就算被发现他也有足够的把握让自己逃掉。
虽然可能是打草惊蛇,可是哥尔顿城内的传奇很快就会反应过来,不用多久,他的援军也会赶到,只要顺着逃跑的踪迹寻找下去,就能够找到落荒而逃的瘟疫信徒。
他先去试探一下,如果没有暴露的话,就等待萨瓦利斯主教的消息。
看一看杜尔家族是否会出动,去寻找那个四天前离开的仆从!
第690章 可能性(下)
几乎很少有贵族会在临死之前才把自己的爵位传给继承人,这样完全来不及交代任何事情,而许多家族一旦传承了数十年,就能够拥有不少的秘密。
这些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交代完的,越是古老的家族,传承所需要的时间就越多。
尽管在漫长的时间里,有些秘密会变得不再是‘秘密’,可是家族传承年代越久,秘密也就会越多。
所以两代贵族之间的交接往往不会很晚,即便再过贪恋权势,贵族也会为了传承着想而让继承人继承自己的爵位和领地。
除了极少数意外身亡的贵族以外,其余贵族皆是如此,但杜尔家族却是一个例外!
就像是之前看到的那些情报一样,每一代杜尔侯爵都没有多少交接时间,每隔几代,就会出现‘私生子’继承家族这种相对于贵族来说很是古怪的事情出现。
所以即便大致猜到了杜尔家族这么做的意义所在,其他贵族也没有选择这么做。
除了几代由私生子继承家族以外,剩下的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每一任杜尔侯爵都好像能够知晓自己的死期一样,在‘匆忙’的将爵位和家族交给继承人之后,最长不过半年,就会衰老致死或因病逝世。
没有给‘传承’留下一点时间——这实在是太古怪了!
正因为这种古怪,塞万提斯才会想着去试探一下,而不是等待着,看看杜尔家族会不会发动人手去寻找那个四天前离开家族的仆从。
一路潜行来到上城区,相比较夜晚的人声鼎沸,白天这里似乎没那么热闹。
在街道上穿行的都是些‘体面人’,偶尔还有几个衣着邋遢的商人驱赶着马车路过,不过其他人也并没对他们的形象评头论足,好似早已熟悉了一般。
杜尔侯爵的住宅位于上城区靠近王宫的那片区域,人称‘内城’。
内城与上城区之间还有着一层铁质护栏,数个卫兵昂头挺胸地站在大门两边,目光扫过路过的人们脸上,很轻易的就能够从那些人脸上发现艳羡之色,看到之后,嘴角又不由得上扬几分。
不过这层护栏大概也就能够防范明面上的人和物,塞万提斯很容易就找到了个空当翻了过去。
上城区与下城区一样大,而居住人口最少的内城却占据了上城区五分之三的面积,可见内城究竟有多大,贵族们的住宅究竟有多么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