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战神嫁我为妾后 第113节

  她嘁了一声:“当着他的面,我当然不说了,我又不傻。”

  两人说话间,江面上已经遥遥看见了船只的影子。穿上挂着的旗帜正是北梁的。为首的是一艘两层高的大船,看上去应当是领头者所乘的。

  娄钺通身都紧绷起来,面上的表情也匆匆收住。

  “人来了。”他说。“慎言。”

  娄婉君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她父亲这神色,虽说是一副认真庄重的模样,但怎么也不像迎接自家人,反倒像在准备着应付什么敌人。

  她收回了目光,往那江面上看去。

  便见那船只缓缓而来,荡开了波浪,驶过了缓缓流淌的江面。江面宽阔,那船行得慢,应是行了两刻钟,才堪堪停在了江畔。

  娄钺手下的兵马已然列阵在江畔,银甲红缨,旗帜猎猎飘扬。见着船停,娄钺便领着手下的将领们迎上前去,便见大船放下了踏板,卫兵迅速地列队下了船。

  娄钺停在了踏板前。

  便见卫兵在两侧列好了队之后,便有几个太监宫女手持仪仗缓缓而下。娄钺备好了面上的笑容,旁侧的娄婉君却浑然不觉地啧啧称奇。

  “竟是这么大的排场!”她小声道。

  娄钺连忙横了她一眼。

  便在这时,一人缓缓行到了那踏板上。

  那双雪白的织锦靴子上,密密地用金线织着蟒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反射出黄金特有的色泽。

  顺着看上去,便是个一袭雪白织金衣袍、头戴嵌玉金冠、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

  他身量修长,倒是显得他单薄。这样的织金白衣向来不是寻常人撑得起的,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清雅与贵气并生,配上手里一柄描金扇子,分明便是一位皇城里出来的贵公子。

  随着他走下踏板,娄钺带着身后众人纷纷跪下,盔甲发出了当啷的声响。

  “末将娄钺,恭迎太子殿下!”娄钺道。

  在他身后,山呼随之响起。

  众人跪倒了一片,一时间银甲熠熠,看上去颇有山崩海啸之势。那公子却是气定神闲,缓步而上,停在娄钺面前,躬身扶在了他的胳膊上。

  “娄叔叔不必多礼。”他温声道。

  娄钺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来,抬眼看去,便见面前温文尔雅朝着他笑的,赫然便是霍玉衍。

  他同年少时没什么分别,温和爱笑,生得俊雅秀气,尤其眉眼,温润得紧。当年在阳关时,他便与阳关养出的野猴子不一样,平日里诗书为伴,讲话也是不紧不慢的。

  但娄钺也知道,这孩子打小就是心思深的。

  霍无咎只喜欢习武、不爱读书,成日被他父亲打得上蹿下跳,七八岁时最皮的时候,还没大没小地直呼他“娄钺”。

  而霍玉衍却不同。他不仅诗书皆通,克己知礼,武功上也从不松懈。他没天赋,便全用在勤奋上,三伏天霍无咎带着一群小跟班到山打猎中躲凉时,他却独自在没有树荫的院子里扎马步,直扎到三更天。

  也正因着如此,他自起义带兵起,便文成武就,是军中知名的玉面儒将。若不是霍无咎风头过盛,普天之下,谁会不知道霍玉衍的盛名?

  想到这儿,娄钺在心下叹了口气,面上露出了一副高兴的笑容来。

  “礼不可废的!”他笑道。“舟车劳顿,太子殿下辛苦了罢?”

  霍玉衍闻言,淡笑着摇了摇头。

  “这几年身体是不中用些,不过无妨。”他道。“南下的大人们照顾我,行得慢些,也没有多累。”

  温文尔雅,礼贤下士,他倒是全像半点没变似的。

  若不是真知道霍玉衍背后的所作所为,娄钺怎么也不会相信,当年那个虽心思深重、却极其刻苦知礼的孩子,会做出在霍无咎身后背刺一刀的举动。

  “那末将便放心了!”娄钺道。

  “娄叔叔这么便是见外了。玉衍在您面前,算不得什么殿下,不过是您的晚辈罢了。”霍玉衍温声道。“娄叔叔倒是一点没见老,而今见着您,竟像还在阳关时一般。”

  娄钺笑着摆手:“哪儿就像殿下说的这般。十多年过去,老啦!”

  “临行之前,父皇还专程嘱咐过我呢。”霍玉衍接着道。“这回无咎能够顺利收复江南,全靠着娄叔叔您的帮衬。父皇说,娄叔叔您的高义,必要我亲自谢过才行。”

  说着,他躬身拱手,便要向娄钺行礼。

  娄钺连忙将他扶住了。

  “这可使不得!太子殿下,君臣有别啊!”他道。

  扶上了霍玉衍,娄钺才感觉到他的身体有多虚弱。原本这孩子虽说看上去俊秀,但武功却和军中随便哪个良将都有一拼之力的。但这会儿他扶上去,却明显感觉到没什么力气,轻飘飘的,像是骨子里都空了一般。

  纵使知道这孩子恶毒,娄钺心下也不由自主地一酸。

  定北侯在世时,虽只有霍无咎一个儿子,但最偏疼的,还是霍玉衍。

  娄钺轻而易举地便挡住了霍玉衍行礼的动作,霍玉衍也没有同他纠缠,顺着他的力道便站直了。

  “殿下一路辛苦,也不便一直站在这儿说话。”娄钺道。“城中已经备了宴席,殿下不如随末将一同去用些便饭,修整两日,咱们再启程去临安。”

  霍玉衍闻言淡淡一笑,神色温和,看不出半点端倪:“那便最好了。也多亏无咎,若不是他将整个南景安排得井井有条,我也没福气在这儿躲闲呢。”

  他这欣喜温和的神态,谁看得出背后竟做出那些阴私来?

  娄钺垂眼,掩去了复杂的目光。

  便在这时,他听见霍玉衍咦了一声,侧过身去,朝着他身侧问道:“婉君妹妹也在?”

  娄婉君抬眼看去,便见昔日那个修长安静的少年,身长玉立,站在她面前,眉眼温和得像水似的。

  “婉君妹妹竟出落得这般标致了。”他说。“眉眼之间,竟是有几分像娄夫人。”

  说着,他露出了个淡淡的笑容。

  娄婉君不着痕迹地抽了一口气,嘴竟一时间笨拙起来,不知该怎么回话了。

  真好看啊。她心道。

  像有一朵玉兰花,让风一吹,在她心口开颤巍巍地起来了似的。

第108章

  孟潜山派去的人很快就找到了霍无咎。霍无咎此时人正在军中,听见是江随舟急着见他,立马便放下了手中的事,赶回了宫里。

  江随舟将那封密信交给了霍无咎看。

  信上不过寥寥几字,霍无咎只看了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

  他将那封信往桌上一放,眉眼都凌厉了些。

  “他不要命了?”他声音冰冷。

  江随舟说道:“倒也未必。他既敢来,想必还以为在你面前伪装得很好。又或者说,他怀疑你对他已经起了疑心,急着来试探你。”

  霍无咎冷笑了一声。

  “我还能给他这个机会?”他道。

  江随舟问道:“你打算如何?”

  霍无咎淡声说:“他不是要送上门来么?现在整个南景都是我的地盘,他只要来,我便拿了他。单凭你抢救出的那几封信,昭告天下后,就够我杀了他的了。”

  话虽确实是霍无咎所说的这个道理,江随舟却摇了摇头,道:“不可如此。”

  “怎么?”霍无咎不解。

  江随舟说:“若如今做太子的是你,或者说,若他只是你的臣子下属,那么你确实可以直接杀了他。但是,他如今既是你的亲兄长,又是北梁的太子,你若仅凭几封信就杀他,即便这几封信是真的,世人也会说你残暴的,毕竟这几封信,并没有真正害死你,而且都是过去了的事,这个时候再算账,并不算个好时机。”

  霍无咎却分毫不以为意。

  “说就说呗。”他说。“随便他们说,我还怕他们碎嘴?”

  江随舟知道他不怕这些,但他却不情愿。

  他从千年之后而来,知道霍无咎是怎样的盛名。这样一个名垂千古的将军,如果为了这么一个小人坏了声名,成了手刃皇兄、百世唾骂的奸臣,那便是最大的不值得。

  是非对错,总该分个清白。

  即便百年之后的事不必他来管,他也不想在今后的数十年里,眼看着霍无咎被世人戳脊梁骨。

  “你不知道那些儒生文臣的厉害。”他劝说道。

  霍无咎并不关心那些刀都拿不动的文人有多厉害。

  但他抬眼看向江随舟时,到嘴边的话却咽了下去。

  他知道,他不怕,江随舟却是怕的。

  他不舍得江随舟怕。

  “那有什么办法?”他话锋一转,问道。

  江随舟闻言沉吟片刻。

  “我虽有些想法,却是还没想好。”他说。“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让他再下一次手了。若天下人都知道他因忌惮而对你痛下杀手,又有这样的前科,必然会让他声名狼藉,转而可怜你。到了那时,你再如何处置他,就都是理所应当的了。”

  说着,他迟疑道:“但是……”

  但是,如何让霍玉衍在对霍无咎如今的情况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再杀他一次,便有些难办了。

  江随舟沉吟着摇了摇头。

  他此时心下正没有头绪,沉思时,眉头也不自觉地拧紧了。霍无咎看不得他这幅发愁的模样,上前去一把将他拉进怀里,一手抱着他,一手揉了揉他的眉心,替他将那拧紧的折痕揉开了。

  “担心什么,这还不好办?”他道。“我知道他,霍玉衍虽看上去温和,其实最看重面子。小时候就是,谁要是下了他面子让他难堪,他表面上不说,背地里却肯定会使绊子的。”

  听到这话,江随舟眼前一亮。

  “那就有办法了。”他说。“只要激得他对你动了手,那么便有理由拿下他了。”

  霍无咎应了一声。

  “所以不用担心。”他说。“实在没办法,我只要派点儿人演场戏,伪装成是他的人,不就行了?”

  江随舟闻言一愣。

  紧接着,他便又听霍无咎淡淡说道。

  “不过也不必非要这样。”他说。“他想杀我,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如再给他个动手的机会。”

  他语气虽淡,江随舟却从中听出了一点端倪。

  他知道,霍无咎不是不忍心,而是不稀罕。

  霍无咎不是想不出办法,让霍玉衍立刻垮台。只是他与霍玉衍不同,不稀罕用这种强加罪过的方式,让对方死得冤枉。

  他向来这般光明磊落。

  江随舟抬眼看向霍无咎,面上不由自主地露出几分笑来。

  那笑容衬得他眼睛亮亮的,也让霍无咎心口一跳,搂着江随舟的胳膊也骤然收紧了。

  下一刻,他抬起手来,覆在了江随舟的眼睛上,将那双眼捂住了。

  “嗯?”江随舟不解。

  便听得霍无咎开了口。

  “李长宁说了,你还得将养个十天半月才能大好。”他说。“让我这些时日小心点,别折腾你。”

  “所以呢?”江随舟疑惑,抬手想将霍无咎的手拉下来,却被霍无咎挡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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