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说完,少年不由分说地带着朝辞去租了一辆马车,坐了一天多,到达了附近的一座颇为大型的城市,俞城。
他又大手大脚地租了一间大院子,招了几名丫鬟,准备就此定居了下来。
好像,新的生活,真的就如此开始了。
…………
就在朝辞似悲似喜之际,整个皇城却很是风声鹤唳了一段时间。
原先新帝将朝堂上下进行了一场大清算后,剩下的大臣们虽然觉得心有余悸,不敢触碰新帝的霉头,但也觉得事情应该就此告一段落了。
没想到又被翻出了前太子还未死,而朝家暗中勾连前太子,要与之谋反的消息。
朝家全族流放,在旁人看来,已经是陛下看在皇后和淑妃的面子上大开恩典的结果了。
但是,谁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朝丞相是大楚清流之首,他门下不知道庇护了多少清流官员与门生,他一旦倒台,大量的官员都受到巨大的打击,逐渐式微。
而在他们显现出弱势后,一些藏在暗中的人和势力都闻腥而来,一时间朝堂上再次暗波汹涌。
然而还不等他们掀出什么风浪来,又是一则惊天巨闻传来。
琼华宫走了水,火势极大,根本无法救。
一天过去后,火势停了,皇后娘娘也只剩下了一具烧成焦炭的尸体。
…………
楼越那天并不在宫中,当得知琼华宫起了大火时,琼华宫已经走水了快半个时辰了。
当他听暗卫说完后,他只觉得耳中一阵轰鸣,几乎都要觉得他的下属在与他说笑。
然而还不等他的理智把这事情捋清,他整个人都下意识抛下了一切,赤红着眼往宫内赶去。
等他到了琼华宫,大火已经烧得半边天都染上了浓烟。
火势大得根本无法阻止,那点打来的水浇上去,反而会助长火势。
而这时碧翡也会来了,看着被大火围住的琼华宫,跪倒在地上直哭。
楼越看见她,便大步向她走来,猛地提起了她:“朝辞呢?!”
“主、主子他……”碧翡突然被揪起来,看清了自己面前的人的脸,一时间吓得更是六神无主,“他、他……”
“主子原本是在屋里小憩,奴婢只是去御膳房要点吃食……谁知道一回来、一回来便……”
“他还在里面?”楼越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
他目光可怖极了,比吃人的野兽还显得骇人。
碧翡被吓愣了,下意识地说:“他、他在里面……”
楼越一把将碧翡丢下,转而大步向琼华宫走去。
碧翡没有管离开的帝王。
她跪倒在地,兀自悲痛欲绝地哭着:“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在御膳房耽误那么久……主子……”
那些人待他们主仆二人越发越苛刻,碧翡每次去御膳房要一些果腹的吃食都会被再三刁难。
如此便耽误了近一个时辰。
她不该让主子独自在琼华宫中呆这么久。
她知道主子最近身体不适,自从在勤政殿前磕了一夜的头,他便一病不起。之后更是不见好转,反而愈发严重。
那火烧起来的时候,恐怕主子都来不及逃跑。
而楼越望着那被火势围绕得密不透风的琼华宫。
猛地抢过了前来浇水的一位太监的水桶,朝自己身上浇去。
从头浇下,繁重的龙袍被瞬间打湿。
楼越将木桶随手丢去,还不等人阻拦,便冲进了火光中。
他在里面呆了许久。
但是火势太大了,他火光和浓烟遮住了一切,他根本找不到朝辞。
这火势烧得太不对劲了。
楼越甚至在墙角,找到了许多油渍。
他顿时神色幽暗了下来。
屋顶上的房梁被烧断了,整个倒了下来。
楼越险险躲过,但手臂还是被狠狠击中了。
他已经到极限了,而且,如果他的猜想是真的的话……
他闯了出去。
他一出来,一群人便将他团团围住,哭爹喊娘地说着些什么。
但是楼越无心听这些人说话,甚至都听不清。
虽然心中有个猜想,但是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意外,都让他惧怕得浑身冰凉。
他死死地盯着那团大火。
他又给自己淋了一桶水,不顾那些妃嫔太监的阻拦,再度往火中闯去。
如是往返,但他一直都没有找到朝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