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二人目光向后看时,只能见到电灯放置在床底,照亮了小禾的下半身裙摆。
小禾究竟是一种何样表情,又带着何种想法,无从而知。
但局势似乎已经定型无论医生还是小禾,都在等店员们先开口。
程铭以一种试探的目光看向季礼,他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轻轻启唇,念了句唇语:
“不答。”
以程铭的头脑和经验,他自然也看出了问题所在。
而他的应对方法是,先尝试不应答,从而判断医生会如此进一步行动。
季礼无声地点了点头,这也是他内心所想。
毕竟现在医生明确是鬼,却并没有展露自身的能力,静观其变是最佳策略。
时间,距离提问约过去半分钟左右,无一人开口。
而在这段时间里,季礼、程铭始终没有察觉到房间内有任何变化,自身也没有灵异近身的迹象。
正当季礼思考,他们是否应该进一步试探之时,突然整个房间起了巨变。
曾经足以照亮一缺的电灯,竟然突然熄灭。
但房间内并不是一片黑暗,取代黄光的是一片透着血腥气味、恶臭气味与溃烂气味的红光。
这红光不知是何来源,来的汹涌、闪的密集,好像一个坏掉的故障灯,不断闪烁,以奇快无比的速度。
突然、紧急的光源,同时也代表了危险。
季礼与程铭是在同一瞬间转回头,望向了背后的病床。
而原先空空如也的病床上,此刻散落的破被单,竟然缓缓地拱起了一个弧度。
灯光在闪,一瞬漆黑,一瞬猩红。
每当黑暗消散,猩红到来之时,那被单中的东西就越来越汹涌。
几秒钟后,病床上已经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形,披着破旧被单,像是要从床上坐起身来。
这是未知鬼物吗?
季礼认为不会,这个被单里的东西,极有可能就是那个他们看不见的阿春。
但难以解释的是,明明女鬼阿春已被他完成释放,现在那根布条还在他的兜里。
现在虽然诸多细节还未发现,主线脉络也不清晰,可没道理会多出一个“女鬼阶段”的阿春!
然而,现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催促与威胁。
女鬼阿春,在被单下发出了令人心生战栗的可怕尖啸,那声音的穿透力似乎要掀翻屋顶。
一时间季礼的耳旁尽是乱糟糟的杂音,他透过红光看见小禾双手捂耳,像是快要晕厥。
小禾上一次避开了灵异事件,又在这次灵异事件中完全划水。
季礼面沉如水,再度回过头来去看着那名岿然不动的医生。
它的样子仍然保持在进门一步的位置,双手垂在裤边,动也不动,对此无动于衷。
也正是这种态度,让季礼明白了,这个问题他不回答不行。
不回答,医生不会动手,女鬼阿春就会“发疯”杀人。
也许这就是阿春的“疾病”,她会化鬼。
只有让医生为它打针,才可以令阿春回到先前“看不见”的状态,进而消无阿春的威胁。
但等待着店员们的,又将是医生的威胁。
两难之下。
季礼没办法再等待下去,对于这个致命提问,他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同意打针,但你要把针给我,让我去打!”
他没有跳出这个问题,但却把行动的主体,由鬼换成人。
这就从根本上避免了医生借助女鬼阿春杀人的机会。
这已经是万急情况下,季礼能够想到的唯一一种回答。
阿春与医生,他必须要去面对一个,而他宁可面对医生。
因为通过正在发生的事,他觉得之前对“阿春”的判断,已经出现了失误,不能一错再错。
程铭反应很快,当即指着季礼,顺从表示:
“我同意打针,但要由他去进行。”
两个人这个时候赶紧将目光看向背后的小禾,这个孩子表现得就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
因为她现在已经完全不敢说话,就连眼睛都吓得捂了起来。
程铭见状,也不管其他直接跑了过去,抓起小禾的手对准季礼的位置,一字一句地教道:
“小禾,你快说‘我和他们一样’。”
“我…我和你们…一样……”
红光还在闪,季礼在这个位置已经看到了被单下伸出了一只如枯树枝般细长的手掌。
那只手上没有指甲,全是一片干裂的肉皮。
看到这季礼的心头一凉,因为这种状态的阿春,俨然就是女鬼阶段。
他之前的猜测,全都错了。
医生的提问,似乎优先级很高,就连女鬼阿春也必须要回答,因为它问的是“你们四个”。
因此,女鬼阿春已经伸向程铭、小禾的手无可奈何地悬在空中。
红光还在闪烁,尖涩难听的沙哑声音,从被单下传出,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
“不……”
一个“不”字出口,季礼的背后一阵凉意,头皮都开始了发麻,极具威胁性的灵异力量从医生侵袭他的背部。
女鬼阿春,竟然敢说“不许”!
这绝对不可以,一旦让它说全,所有人都只能死。
季礼再也不能坐视不管,等待许久的右手猛地一握,青铜古棺轰然落地。
第1138章 起源故事
青铜古棺,是季礼为数不多能够对抗灵异的工具,它的每一次出现都会为其化解极难的危机。
季礼从来都不愿意去主动使用,尤其是在这个禁地之中。
因为到目前为止,他始终没能真正地了解该禁地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模式。
可现在突然多了一个医生角色,又多了一个女鬼阿春,突如其来的变化打乱了原有计划,只能借用青铜古棺去拨乱反正。
拦住女鬼阿春的回应,或许还能够让他有机会去重新调整。
只是,青铜古棺的落地并没有掀起太大风浪。
未主动开启棺盖的它,本身并不具备强大的对抗属性,最多起到部分阻拦作用。
而这点作用,对医生而言简直无用。
红光闪烁中,无头白衣的医生上一秒还被棺材所挡,下一秒就站在了棺盖之上。
水平位置并未发生移动,只是高度有所变化,它似乎还在等待着女鬼阿春的开口,才好大开杀戒。
季礼回头看了它一眼,眉头微皱。
这只鬼的优先级,有些太高了,能力也有些太强了。
它竟然无视青铜古棺,甚至胆敢站在了棺盖之上。
季礼眼中的精芒闪过,他已下定决心,不能对医生再有任何试探之意,它的强大已无需多言。
一抬手,青铜古棺外部的青色渐渐开始褪去,表面的铜纹正在流淌,泛出生命的活力。
棺盖正在沸腾,由青转红,成为一块炙热的烙铁。
可医生踩在其上,却岿然不动,任由那炙热灼烧着它的双脚。
季礼右手的锁链,猛地回抽,青铜古棺在地面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地面拖出一道崭新的划痕。
曾被崩缺了一角的棺盖,就要掀翻而起。
但就在这个时候,季礼脑海中多出了一个熟悉而疲倦的声音,那是一个很久不曾出现的人。
“我同意由季礼为阿春打针。”
嘶……
随着这个声音的落下,房间内的红光顿时消散无踪,电灯的黄光重新担任唯一光源。
病床上悬起的破被单无声落回,床铺依然带着狼藉与丑陋,下面映衬着程铭抱住小禾,强装镇定的身影。
一切回到了最开始的场景。
对于程铭来讲,危机退去的太快也太突然,他抱着小禾还在警惕着头顶那只来自女鬼的枯手。
不止对他而言,其实季礼本人也没有想过事态会如此发展。
他完全做好了用青铜古棺压制女鬼的准备,再寻找另外破解之法。
但这个时候,第三人格醒了。
第三人格来的正是时候,他一经出现就解决了原有的僵局,成为了“第四人”。
“你们四个,同意我给阿春打针吗?”
由于此前,算人算鬼勉强凑出四位回应者,这个问题把季礼困在了尴尬的境地中。
女鬼阿春的不配合,导致一损俱损。
但第三人格出现了,他抢先女鬼一步,担任了“第四人”,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这不仅仅是化解了原有危机,更是令医生的提问,有了合理的逻辑性。
毕竟,在一开始季礼就不认为“女鬼阿春”有资格去回答问题。
季礼与第三人格的配合已经无需多言,尤其是他的头脑方面,在某些时候比季礼还要更加冷静。
“成仙任务我和老二的损伤太大,没办法时刻清醒,你自求多福吧。”
第三人格的语气中透着不曾见过的疲倦和虚弱,他从出现到离去,只说了这两句话。
但已经足够了,因为他破解了本该无解的难题。
而留给季礼思考的时间不多,四个回答已结束,他的掌心突然被戴着一副胶手套,以及多出一个比拇指还要粗的针管。
他回过头时,医生就站在门前一步的位置,面朝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