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得死！”
回头在看的时候，小六已经完全摆脱了天氅。
或许情况要更糟，此时的它已经不是刚才那只大黑猫的样子了。它浑身毛发直竖，如同一个激怒了的刺猬。一双绿眼变成了血红色，在这双眼睛里充满了愤怒与癫狂。
最不同寻常的莫过于其额头上那块乌黑发亮的石头了。就是这块石头阻挡了玉竹，现在出现在它的眉心。
“我明白了。”我忽然大悟，指着它眉心的石头喊道：“是那块石头，它的力量完全出自那块石头。”
从见到小六以后我就一直有个疑惑，八岁的小猫怎么会拥有如此可怕的妖力呢！要知道每个人虽然能力各异，天赋不同，修行起来的速度大相径庭，但是同样不能忽略的还有时间。
八年！对人来说都是很快的，更别说妖了。迄今为止没有哪只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修成如此大的能耐，绝不可能。
如果真的有的话，那就只可能借助外物。毫无疑问，那块黑色的石头就是小六一切力量的源泉。
“现在知道了吗，晚了……”
它大笑一声吼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力量之大绝非我们可以匹敌。
“东子，靠你了。”事态紧急，避无可避，来不及多想转身抓住东子的胳膊将他挡在我和钟飞雁面前。
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坑他了，但是现在除了他，没人可以挡住这么猛烈的攻击。
“王羽你大爷的……啊！”
还记得哭鸟乔庸在临走时对我说过，东子的身上有着一股可怕而霸道，连他都说不清的力量。只有在恐惧、愤怒和生死存亡的时候会被激发出来。
虽然我知道这样做对他的身体不好，但现在也顾不了这么许多了。
果然！小六的攻势瞬间激发出他身上的潜能。一声大吼过后，东子仅凭一双肉掌便接住了杀招。
再看，他的身上已被一股极其诡异的黑气包裹起来，他的眼神也变得狠戾起来，咧嘴一笑分外诡异。
这一变故也吓了小六一大跳，惊讶之余咬着牙说道：“走眼了吗？原本以为你们三人之中只有王羽最难对付，没想到……你这样的废物居然有如此大的力量。”
“小猫！你想不到的还多着呢！”
东子说话了，迄今为止他暴走过两次，神智都不是很清楚，也从来没有正常的说过话。但现在他说的很有条理，这就证明现在的东西意识是清楚的，难道说他已经渐渐适应了这股力量不成。
“东子，加油啊！”我兴奋的大喊。
第九十一章 密婆罗多手
“滚！”他忽然恶狠狠的转头瞪了我一眼喝道：“等我除了这邪祟，下一个就是你。”
这是我第一次直面暴走后的东子，也是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
太可怕了！那眼神就好像来自地狱最深处的凝视，凶残、暴戾、无可抗拒，只是被他瞪了一眼就有种灵魂震荡的恐惧感。
“不要和他说话，他现在不是东子。”钟飞雁赶忙出声提醒我。
“不是东子，那是谁？”我疑惑了。
钟飞雁摇了摇头，她也不清楚。但现在毫无疑问，东子的意识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清晰，他现在的眼前只有杀戮，只不过是先杀谁后杀谁罢了。
“狂妄！”
东子的狂言激怒了小六，它凌空一转，身上的黑气暴涨，反手一记尾巴狠狠的抽了过来。
东子也没含糊，左手一挡抓住它的尾巴，右手握拳狠狠的捣在小六的脸上。
‘喵！’
这一拳势大力沉，饶是妖力鼎盛的小六也撑不住。不过，却因此激发了它更大的凶性，反手抽回尾巴在东子的拳头上缠了三圈。
然后顺势爬了上来，伸出双爪‘飒飒飒’就是一通乱挠。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的脸上便被挠开了花。
一人一猫，在这灵堂之上展开一场恶斗，斗的昏天暗地，势均力敌，一时间难分胜负。
“你在干什么？”这是钟飞雁看到我在手上画些奇怪的东西。
我没有回头，依旧小心翼翼的在左手上画着符号说道：“这么斗下去不是办法，即便东子侥幸能赢了，付出的代价也是很大的，我必须要帮他。”
乔庸曾经说过，这力量绝非凡人可以承受，也就说东子暴走的时间越长，身体承担的负荷就越大，轻则经脉尽断，重则骨骼爆碎，我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在《邪异物志》中曾经记载过一种叫做‘密婆罗多手’的佛派法门。可以不惧邪气，火中取栗。我想用这法门夺取小六眉心上的黑色石头，只要夺了那块石头它的妖力就会大打折扣。
“密婆罗多手？你从哪里知道的？”
关于《邪异物志》我没有向任何人提过，即便东子和钟飞雁也不知道，因为当年太奶奶临终时要我发誓绝对不能让人知道我看过这本书。
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说这件事情以后再聊，先解决了眼下的事情再说。
说话间，那边的打斗出现了变故，东子身上的黑气开始出现了扩散的迹象，那是他的体力透支到极限的标志。果然，凡人的身躯无法承受那么大的力量。
“东子！闪开，我来……”我扬起画满符文的左手急冲冲的跑了过去。
事实上当我说的时候已经晚了，本来两个就势均力敌，现在东子身上出现扩散，小六立刻占了上方，一尾巴甩出去便将他打飞了。
“吃我一手！”我一伸手就要去夺它眉心的黑石。
但是速度还是慢了一拍，它的尾巴已经抽了回来缠住了我的手，然后一巴掌打过来，我便倒在了地上。
“真是难缠啊！那好，先挖了你的眼睛，就没有反抗能力了。”
说话间它便伸出猫爪来夺我的双眼，这手它很在行，转瞬间猫爪已经来到眼前，我甚至能感受到它那锋利的爪尖已经触碰到了眼睫毛。
“吼……”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完了的时候，忽然耳旁响起一阵咆哮。紧接着一只怪手从我的胸前伸了出来一拳将小六打飞，紧接着一个庞然大物从玉竹中挤了出来，一个大跳便冲了出去。
“大虎！”我猛然叫出声来。
没想到关键时刻饿鬼大虎居然苏醒了，那么米糊她……
“王羽，你可真不让人省心，本童子刚刚睡醒就要替你收拾这烂摊子……”耳边传来米糊的声音，回头一看，果然是她。
天党学院一战后她和大虎双双陷入沉睡，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苏醒了。
‘咣！’
我刚想和她说句话，就听到远处的大虎发出一声悲鸣，倒在了地上。它！根本不是小六的对手。
“茄子！白菜、大西瓜……”
眼看大虎受伤，米糊急了，一招手西红柿、鸡蛋什么的便飞了过去，但这些东西又怎么阻挡的住盛怒之下的小六呢！
我看着心急冲着倒在地上的大虎大喊：“控制住它，我有办法……”
大虎虽然始终对我有意见，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但他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要团结，冷哼一声再次冲了上去一把抱住小六，用尽全身力气控制住了。
但是，它那尾巴却在不断的抽打着，力量极大，大虎有些承受不住。
“我来……”说时迟那时快米糊‘咻！’的一声飞了过去，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扯住猫尾巴拼命的向后拉。
这一切都在转瞬之间完成的，可是毕竟不是一个级别的战斗，两人渐渐开始不支。
“动手啊！王羽，你个傻缺，愣什么呢？”米糊急的破口大骂。
不是我没有走，相反我一直在跑，可我毕竟只是一个凡人，速度再快又能快到哪里。
终于来到了小六面前伸手摁在它的眉心就要去夺黑石。
“喵！”
忽然，它爆发出一股骇人的力量，将我们震了出去，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没人能阻止我……没有……没有人……”狂风中它在癫狂的嘶吼着。
“呵呵呵哈哈哈……”
我踉跄的爬了起来，死死的看着它，缓缓的摊开左手看了看手中的石头笑道：“不……你输了！”
好险啊！如果不是在最后时刻我拼尽全身力气去夺，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小六看着我手中的黑石愣住了，伸出爪子去摸额头，发现上面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个葡萄般大小的黑洞。
“不……我的鱼如意……不……我的鱼如意……”
随着它的哭喊，一股黑气从空洞中四散开来，转眼间便逃得荡然无存。
‘吧嗒！’
失去了黑石的力量，它的法力急速衰减，甚至无法凌空而立，掉在了地上。
“我做错了吗……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小六绝望的爬起来死死的看着我：“王羽！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还是因为我要杀的是人，是你的同类？”
第九十二章 终了
“我……”我无话可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为什么会这么做，郑工、柳丝丝、贾小兵他们所做的事情都令人发指，可以说死不足惜。但……我为什么会救呢！因为它们是人吗？是人，就能高出众生一等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小六……我的儿啊！”
在所有人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一个很熟悉但本不该出现的声音。
蒋婆婆！她从棺材中爬了起来。
“妈妈……妈妈……”
失去黑石的小六变得十分虚弱，它奋力的爬行着，一步一跌爬到蒋赛花的面前。
它想跳！想以前那样跳到母亲的怀里，再向以前那样在她怀里撒娇。可是！如今什么也做不到了。
“我的儿啊！”蒋婆婆看着脚下的小六，老眼一抖留下两行血泪，弯下身将它抱了起来，宠溺的抚摸着微笑的说道：“够了！你做的一切都够了。”
蒋婆婆确定已经死了，但是她为什么又站起来了呢？
“有人把她的鬼魂强行压在尸体里。”米糊眯着眼睛不可思议的喊道。
噢！是这样吗？那又是谁呢！为什么要这么做。
此时的小六躺正在蒋赛花的怀里，泪眼婆娑：“对不起，妈妈，我只想让你不孤单……”
“我从来都没有孤单过，因为……有你。”
“妈妈……”
“儿啊！和我走吧！离开这虚伪的人世界，从此以后我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你也……只有我这一个妈妈，好吗？”
“好……”
蒋赛花微笑的抱着小六重新的躺回了棺材里，然后他们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结束了吗？”钟飞雁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看着棺材问道。
“结束了吧！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抬头看着即将破晓的夜色，长长的松了口气……
当天中午，人们为蒋婆婆举行了盛大的葬礼。
我则举着一个很大的花圈，挽联上写着‘不孝子小六，悲母亲大人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