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因为它太小了，太丑了，也太脏了。
是的！接连几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混迹在街头巷尾，浑身的毛发脏兮兮的，连走路都走不稳的它，哪里还有一点可爱的样子。
这样的猫！没人愿意要。
是的！很多人喜欢养猫。但他们喜欢的都是那种小巧可爱，干净漂亮的小猫咪。这样脏兮兮，随时可能死去的流浪猫，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这！也能叫猫吗？
这！也配进我的家门吗？
这！太丑了，看一眼就觉得恶心，怎么还在我身边晃悠。你怎么还没死，快死啊！死了就不用恶心人了。
“求求你们，可怜可怜我吧！我真的吃的不多，吃的……不多……”
终于！小黑猫再也撑不住了，蜷缩在一根电线杆下面，望着漆黑的夜，望着寂静的小巷，望着那鹅毛一般飘洒的大雪，颤抖着绒毛，努力的不让自己闭上眼睛。
好冷啊！妈妈。
好饿啊！妈妈。
我好想再喝一口你的奶，妈妈……我要死了吗……妈妈……
“这是个啥子东西啊？”就在已经绝望的时候，小黑猫隐隐的听到一阵三轮车压雪的声音，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在电线杆旁停了下来。
“喵！”
它本能的喊了一声，奋力的睁开眼睛用尽所有力气晃走全身的积雪，嘶哑着发出最后一声猫叫：“喵……喵……喵！”
“我曾经以为自己会在那晚凄惨的死去，第二天被扫大街的女人拎起来，长叹了一声‘真可怜’，然后毫不犹豫的扔进垃圾车。从此以后，没人会记得曾经有一只很丑很脏的小黑猫存在过这个世上。”
小六说到这里再次回过头，用硕大的猫头宠溺的蹭着婆婆那张早已冰冷的脸颊，眼神中闪着无限的温柔：“但！我得救了，是这个长得比我还丑的老人救了我，从此以后我便喊她妈妈，因为从她的身上能感受到妈妈的温暖。”
当晚蒋婆婆把这只小黑猫带回了家，裹着被子将其抱在怀里捂了整整一夜，最终小猫活了，还给它取名‘小六’。
这时小六才知道蒋婆婆的家里还养着五只老猫，分别叫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所以，起初它对自己‘小六’的名号没有意见。
直到那五只老猫相继死去，蒋婆婆又养了五只小猫。可是，名字依然叫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和老五。它这只年龄最大的猫，依然还叫小六。
“王羽！”说到这里它缓缓的回头看着我说：“你知道吗，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我对妈妈是有偏见的，认为她也嫌我丑，直到我看到了那本笔记，才知道那五个名字对应的是五个人，五个被她资助过的人。”
小六是不一般的，它不但学会了人类的语言，甚至还学会了人类的文字。这才知道那五只猫只不过是郑工等五人的化身，因为在婆婆的眼里他们就是自己的孩子，谁！也替代不了。
如果说那五只猫是五人的化身的话，小六就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对小六无微不至，视如己出。不过，它知道自己始终只是一只猫而已，无论自己如何乖巧可人，始终也无法替代那五个人在妈妈心里的位置。
因为他们是人，自己只是一只猫。
“我很恨啊！我好恨啊！”
说到这里小六的眼神变得阴狠起来，抬着头看着昏迷的柳丝丝等人骂道：“妈妈把一生的所有用在了你们的身上，却得不到你们一点感激。我！我是那样的爱着她，却……却始终无法占据你们在她心里的位置。为什么！为什么！就因为我只是一只猫吗，就因为你们是人吗？”
我越说越激动，蹭的一声跳到棺材上恶狠狠的看着他们叫道：“我能做的比你们更好，我……只有我是爱着妈妈的……”
“你们……”说着它的泪流了下来，颤抖的喊道：“你们只是生的比我好而已，你们不配的……不配拥有妈妈的爱。”
“小六！”我想了想问道：“他们真的一点都没有感激之心吗？”
“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
它忽然笑了，冷冷的发出一声长笑，缓缓的回过头来以一种极其鄙夷的眼神看着我：“有啊！他们都打过钱来了，还说这是报答。”
第八十九章 你们不配
“那……那也算不错了吧！”
“不！”他忽然厉声打断我的话：“你没有听明白我的话吗，他们只是打过一些钱，甚至连面都没露过一下。因为他们知道妈妈只是一个又老又丑还有一身病的孤寡老人，承认这样的老人不但会让他们丢脸，而且后续的责任会无穷无尽，他们谁也不想照顾这个拖油瓶。”
五个人都打了一些钱过来，却始终没敢露一面。因为他们知道婆婆已经百病缠身了，如果一天、两天、一月、两月还可以，可如果是一年、两年，十年、八年呢！她还不死呢！岂不是要照顾一辈子。
不！不！不！
他们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在回信上也说的清清楚楚，当年资助的钱一分不少全部退还，剩下的……永不见面！
“这……他们怎么能这么做呢？”听完这一切我震惊了。
“为什么不会这么做呢？”小六癫狂的笑了，鄙夷的看着我说：“王羽！你也是人类，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你们人……不过是一群自私自利，见利忘义，吃饱喝足了说些道貌岸然的‘圣母’豪言，真要动了真格，心里全想的是自己。”
“我……”我说不出话了。虽然作为一个人我很想和这只猫辩解几句，结果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就可恨了吗，不！还有更可恨的……”它冷笑着说着后来的发生的事。
看着蒋婆婆哭着烧了那些回信，小六的心都要碎了。它暗暗的发誓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她，用自己全部的爱抚慰这个傻女人内心的创伤，直到她安然死去。
可是，还未等她做些什么，旧城区开始改造了。
虽然婆婆的家里一贫如洗，但是她却不愿意离开故居，即便新家是那么的豪华。
这时，郑工出现了。他提着礼品嬉笑的找到了蒋赛花，几番寒暄下来才知道想要劝说他搬离这里。
结果自然不欢而散，蒋赛花没有答应他。
“你知道吗。”小六说到这里指着远处的郑工笑道：“我现在还记得这家伙来时的那副装模作样的嘴脸，还一口一个‘老妈妈’的叫着。呸！你也配，老妈妈是你叫的吗，有儿子逼着妈妈搬家的吗，最可气的是他还让那李康来吓唬我们……”
面对蒋赛花拒不合作的态度，郑工怒了。他不敢直接拿老人怎样，便勾结了李康用巫术吓唬众人。
可笑的是，李康的第一任巫童居然是卢浩。这小子一听说有钱便什么恩情都忘了，半夜三更跑到蒋赛花的家里扮鬼吓人。
那一刻小六爆发了，直接废了卢浩的两只眼珠子。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说到这里小六愤怒的叫喊起来，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歇斯底里的喊道：“妈妈当年资助这几个白眼狼简直是瞎了眼，我要将他们的眼睛全部挖出来，挖出来……他们不配……不配拥有明亮的眼睛。”
卢浩出事以后，李康以为巫童反噬，没敢声张。后来张雪美和柳丝丝又掐了起来，贾小兵好死不死的做了第二任巫童去吓唬大春夫妇。
殊不知这一切早已被躲在暗处的小六听到，他凶性大发，直接在墙上挖了他的眼睛。
“原来是你……”我猛然想起，当初在田家确实有过一声猫叫，还把我和东子吓了一大跳。
“不错。”小六笑了：“其实在你们之前贾小兵已经被我挖了双眼，掉进了大春的家里。只不过由于你们的出现，他们夫妇没有发现而已。”
后来的事情我便知道了，柳丝丝和李康合谋害死了张雪美。
卢浩、贾小兵，尤其是张雪美出事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柳林镇，人人皆知。不过最伤心的人却是蒋赛花。她真的是太善良了，即便这些人从来没有承认过她，她却还是割舍不下，最终心痛而死。
“你知道吗？”小六这时候悲伤的喊道：“当回到家看到妈妈就那样捂着心口死在那里的时候，我真的要疯了……我恨啊！我好恨啊！妈妈……值吗，为了这几个畜生你值吗？”
悲伤化为滔天的愤怒，它立刻返回镇上将柳丝丝的双眼挖了去，又顺手解决了老鬼和他的姘妇。就在想要对郑工动手的时候，我们进入了，郑工也被警察监视起来。
其实这并难不住他，但是接下来的事情有些变故，李康这边出了事情。
蒋赛花的死李康脱不了关系，所以小六不可能放过他。也知道此人狡猾，又有连它都忌惮几分的三眼邪童，怕我们应付不了，所以暗中潜入地宫，将小李的藏身处暴露出来，最终成功的揭破了李康的伪装。然后趁着我们手忙脚乱的时候将六颗眼珠子藏在阴阳幡里，成功的将李康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然后趁着所有人松懈的时候将五人抓到了这里。
“知道我为什么不等你们走了以后再做吗？”小六冷笑的看着我问道。
“因为婆婆明天就要下葬了，你想她在下葬的时候儿女双全。”我点点头，明白了他的用意。
“错！”它缓缓的摇摇头：“我想引你来，让你知道这件事情的全部经过。顺便……”
它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狠狠的说：“主持一下殉葬的仪式。”
“什么！你……你要他们殉葬？”我惊呆了，万万没有想到小六居然要这五人给蒋赛花殉葬。
“不应该吗！妈妈活的的时候没有尽孝，死了就让他们常伴九泉。这！本来就是他们应该做的。”
“不行！”
这种事情我是不可能同意的，上前走了一步想要劝一劝它。
就在这时小六的尾巴忽然伸的笔直，用力一甩，一股黑光奔着我的面门呼啸而来。
没想到它会忽然发难，急忙用神光去迎接。‘啪！’的一声过后，我被震得接连后退七、八步。
“王羽！你最好搞清楚现在的处境。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如果答应我自然会有一番谢意，如果不答应……”它转身看了看昏迷的五人冷冷的说道：“我不介意殉葬中多出一个人来。”
第九十章 鱼如意
“小六，你这么做婆婆在天之灵不会同意的。”
“她就是心善。”小六回头看向棺材里的蒋赛花幽怨的说道：“如果她心够狠就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好啊！她不肯做的就由我来做，哪怕万劫不复我也要帮她实现儿女双全的心愿。活的时候没能做到，死了也要成全。”
这事已经没得商量了，婆婆的死彻底的激怒了小六，也将其逼入了极端。见它已经完全听不进我的话，索性也不废话，反手摘下脖子上的‘玉竹’，甩手打了出去。
论实力我不是它的对手，只有把希望寄托在项链身上，希望它不要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让人庆幸的是，玉竹甩出去以后猛然爆发出一阵黑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准备出来。
“哈……”
让人绝望的是，小六忽然张开嘴巴，一块乌黑色的石头喷了出来，迎着玉竹便转了三圈，那黑色的光芒陡然消失，叮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我彻底懵了，这玉竹虽然很不稳定，但到目前为止，只要一出手从来没有失误过，就连那三眼邪童都避之不及。但这次，居然被破解了。
“王羽！”小六又一张口把那块黑色的石头吞回了肚子里笑道：“你的观察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差，那东西在你身上的时间也不短了吧！难道没发现它里面封着什么东西吗？”
“封着东西。”我捡起玉竹看了良久，始终没看出什么来。
“是啊！坦白的说我不是那东西的对手，可是，对付它未必需要硬抗。”
小六的话使我豁然开朗，好像明白了什么。难道说太奶奶把什么很厉害的东西封在了玉竹里，只有在某种特定的环境下才会出来。
换句话来说，这玉竹就是一个牢笼，只有条件允许的时候才会暂时打开让里面的东西出来。而小六则在牢笼还没有完全打开的时候，通过那块特殊的石头又让它关闭了。
“王羽！”它站在棺盖上幽幽的看着我说：“早在李康家的时候我已经将你的招式看透了。你只有手中的神光和脖子上的项链最厉害，现在它们两个全都被我破了，你还能做什么？”
我没有说话，或者说无话而说，只能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玉竹，一言不发。
“谁说的！他还有我……”
就在这时棺材的后面忽然站起一个人影，小六听到声音后惊吓的转过头。就在这时一道紫影猛然罩了下来，将它牢牢裹住。
天氅！
不错，这正是钟飞雁独有的招数。她并没有晕倒，因为来着之前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她手中有三颗地灵师独门炼制的避毒丹，对付尸毒完全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哈哈！抓住了。”
东子猛地跳起来一把抓住被天氅包裹的小六，举起拳头就是一通乱打。
“等等！”我急忙抓住东子的手，因为我发现小六被天氅包裹之后并没有挣扎。
这是不寻常的，迄今为止但凡被天氅包裹住的邪祟从来都是拼命挣扎的，但这一次似乎太过平静了。
“好手段！只是……你们也太小瞧我了。”
就在这时天氅里传来小六的一声大笑，紧接着天氅猛然被涨的老大，凌空悬浮在棺材正上方。
“不好！要炸了。”
钟飞雁大喊一声猛的跳起来将我和东子扑到。
‘嘭！’
与此同时，天氅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撑爆，霎时间一股巨大的气浪席卷起整座灵堂，如同刮了一阵龙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