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绪特别混乱,很想从这里得到解答,继续追问了阿珠父亲后面还有没有发现别的东西。
阿珠忧伤的摇头:“阿爹发现了寨民尸体的异样,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只让我们姐妹两去山顶请大伯父回来,请不回大伯父,就让我们永远不要回寨子。”
我恍然大悟:“山顶的老鬼是你们伯父?”
这么说来,老鬼让我带下山交给族长的东西,确定就是阿珠的爹了。这个族长应该是知道寨子里发生的事情极其危险,所以有意支开两姐妹,但也不排除他觉得老鬼可以应付这个谋害寨民的东西。
阿珠嗯!了一声:“其实你身上有血蛊时,我已经猜到,你肯定上过山,大伯父也已经被血蛊吸到枯竭了,因为当时我们上山请他时,他就已经几近枯竭,双腿不能行走了,他听我们说了山下的情况,告诉我除非去取到幽冥花,助他恢复元气,不然寨民跟我们都逃不过灭顶之灾。”
“我们也是按照他的推断,大致猜到了幽冥花在天水,却不知道具体位置,大伯父说过裴居士的风水秘典才能找到幽冥地宫的位置,本来我们只是去碰运气,谁知道在飞机场遇到你救旅客,飞机上看裴居士的秘典……才迫不得已想着借用,谁知幽冥花注定跟我们无缘,我看你为了它连命都不要,也只能放弃了追夺。”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我倒是完全没有理由埋怨她们对我使用诡计招数了,毕竟她们身上背负着那么多寨民的性命,大是大非面前,我有什么理由去计较跟她的小恩怨。
阿珠跟我并肩走在寨子里,四处巡视着!
我想到这个婚礼,陈阿四的怪异言语,便问道:“那你们怎么会中了陈阿四的幻蛊?”
阿珠接二连三的叹气道:“没有拿到幽冥花,我们失望的回到寨子,才听柳长老说阿爹病倒了,昏迷不醒。
族里规矩女孩不能继任族长,陈阿四是阿爹的徒弟,施蛊之术在我们姐妹造诣之上,所以柳长老劝我们嫁给陈阿四,让他来担任族长,保护寨民。
这个人是我阿爹十年前从山外野兽嘴里救回来的,此人是心术不正的好色之徒,但是又极其聪明,阿爹并没有教他太多,他却闻一知十,巫蛊之术跟风水道术一样,都属于玄术,由于没有戒备,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中了他的蛊。……”
“是谁!站住!”阿珠话没说完,一个黑色身影从石棺旁,她们家那栋木角吊楼后面一闪而过。
她一声爆喝,便扑了过去,我担心她有不测,不敢松懈,赶紧也跟着追了上去。
第五十九章 那个人影
当我们追到小木楼下面,身影却完全没有了踪迹,这种环境下,这个怪异的身影让我的恐惧感油然而生,甚至觉得空气都冷了几度。
我打了一个寒颤问:“那是人吗?”
我确定刚才不是幻觉,因为阿珠先出声的,证明她也看到了,但那身影那么快就消失了,是人影还是鬼影就不好说了。
“凭我的直觉,他应该是人,巫蛊之术也是源于茅山一脉,我从小跟着阿爹学以蛊治魂之术,不可能人鬼不分。”
是人,我心里的恐惧就降低了几分。
真是丢脸,人女孩子都胆子比我大,我还经历了大风大浪过来的,我怕啥。况且我身体里还有妙灵姐,还有铜钱。
我不禁暗自嘲讽了自己几句。
阿珠环视了下四周,看我一个劲的搓着膀子,也没问我为啥没穿衣服,只是善解人意的说:“深山里晚上气温低,走,进屋去我给你拿件阿爹的衣服先穿着。”
于是我跟着她进了吊角小木楼的底层,这类木屋,楼梯都是在房子外面,洞房在楼上,我潜进婚房时候自然是没有经过底层的。
木楼底层进去是堂屋,跟我们家乡一样,堂屋正上方供着排位香火,应该是阿珠的祖先,我没有避讳的跟着她走进了里面的卧室。
一张老旧的木床上躺着一个老者,看起来有五十多岁,面色如纸一样的惨白,这就是阿珠昏迷不醒的族长老爹?
我没有问,接过她拿来的少数名族衣服套在上身,想起刚刚的人影,我疑惑道:“陈阿四是你爹的徒弟,没有住在这里吗?那小子满脸邪气刚才的身影……”
阿珠摇头:“他没有跟我们住一起,我爹觉得他心术不正后就另外给他安排了一个木屋,不过看身影刚才的人不是他,而且他被你打伤了,今晚肯定不敢出来捣乱。”
说到爹这个字眼,她忍不住看了眼床上病弱游丝的老者,黯然神伤的叹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说什么,突然想起一个东西,或许应该交给她,我从裤兜里拿了出来:“这是老鬼宁死前,让我带上山来交给族长的,对了。他还让我给你爹带一句对不起。”
阿珠接过,不足巴掌大的小旗帜,先是高兴了一下,继而又恢复了忧伤的状态:“这是招魂幡,是我们宁家的传承之物,早在我小时候便被大伯父偷了去,现在这个宝物的作用和用法,只有阿爹才知道。”
我不解道:“先前也听老鬼说它是招魂幡,但我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招魂幡。”
招魂幡我从小就见过三叔开坛摆弄过,哪能是这么小的物件?
阿珠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这是幽冥地府内阎君亲赐的法宝,传承了千年。”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
为了寨民不再发生意外,我跟着她又继续出去四处巡视,我问了很多自己对这个寨子的疑惑,比如为什么挂白色灯笼,阿珠说她也不知道,这是传承下来的规矩。
她甚至不知道她们的祖先到底是什么民族牵居至此的,我跟她说起风雷山下的村民关于灯笼里蜡烛的事情,她表情也相当诧异。
说蜡烛是祖传下来的手法寨民们自己浇制的,我们一致猜测如果按照狗蛋母子的说法,亮着蜡烛一般邪物是没有办法进到木屋行凶。
难道是那些东西知道这个问题,故意制造叫声,引寨民出来行凶?
如果是这样,那真是防不胜防,我跟阿珠商榷明天必须要组织寨民提高警觉,晚上任何响动都不能出门。
我想起风雷山的狗蛋,不知道他们和村民怎样了,阿珠说那天我追着幽冥花离开后,狗蛋就回村了,她觉得墓穴的东西应该随着地宫坍塌都埋在里面了吧。
但我还是不放心,问了她关于蜡烛制造的手法,想着回去后有机会把方法传给狗蛋他们。
我们一直来回巡视,没在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就回到了阿全家,把尸体收捡抬了进去。
尸体虽然惨不忍睹,阿全媳妇跟孩子还是抱着哭得死去活来!
我心里义愤填膺,跟在风雷山脚下的那种感觉一样,看着悲戚的寨民,揪心的难受。
为了防止尸体再次失踪,我们三人一直守在阿全媳妇家里,恐惧与忐忑交错中度过了下半夜,幸亏没有再发生什么。
直到鸡叫,阿珠姐妹见我有些疲惫,便安排我在另一个木屋中稍作休息,妙灵姐听到她们也是道门中人,为了不给我添乱,在我身体里一直没有做声。
人的神经在反复的极度绷弹后,是容易睡着的,我躺在木屋的床上,听着外面陆陆续续的鸡叫声,小鸟的吵杂声,浑浑噩噩中就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生活太过紧张,疲倦,我一睡着就做了一个梦,跟风雷山抱着唐冰的美梦不一样,这是一个特别恐怖的噩梦。
梦里我特别挣扎,却怎么也醒不过来,陷在里面,难受极了。
我梦到自己特别的凶残,虽然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衫,打扮的像个风度翩翩的书生。
手里却握着一把寒气逼人的长剑,发疯一样冲到了一个高门大院里去屠杀里面手无寸铁的妇女,孩子。
她们的尖叫声,呼喊声,震耳欲聋,空气里充满了血腥味。
一个女人跪在地上,一直乞求我放过她襁褓里的孩子。
可是我已经杀红了双眼,根本停不下来,狰狞着脸,一剑刺穿了她手里的婴儿和女人的心脏。
高门大院里,好多的奴仆,家眷,妇女,孩子,我满身都溅着她们的鲜血,遍地的尸体,我一边嘶喊着砍杀,一边痛苦的挣扎,流泪。
反复的做着这个梦,胸口痛的不能喘息。
直到外面乒乒乓乓的棍棒声,把我吵醒。
我睁开眼睛,梦里那种锥心的疼痛感觉,还在胸口隐隐作痛,而自己脸上竟然满脸是泪,枕头都湿了一片。
我长吁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还好是个梦,我一直是个善良,老实的孩子,怎么可能那么残忍毒辣呢,老天爷都不会信的。
我穿好鞋子,看了下时间,居然睡到了十点多。窗外怎么那么吵闹?
第六十章 寨民激愤
从阿全嫂子家的窗户看出去,不得不说,这个寨子的风景很美!
不像千户苗寨已经被现代化,商业化!
而这个大山深处的古老寨子,灰黑色的吊脚楼掩映在青山绿树中,层层叠叠,错落有致。
宛若一幅跌宕起伏的民俗山水画。黑色的屋瓦,发黄的木板墙仿佛在向游人讲述这个古老的民族历史。
如果没有昨晚的那些怪异的事情发生,这该是一个多美好的地方。
然而,事与愿违,我不得不被,嘈杂的棍棒声音,拉回到现实里。
我睡眼惺忪的走了出去,一根木棒,嗖!的飞了过来,还好我现在眼力惊人,伸手一挡,把木棒挡在了地上。
谁特么的那么不长眼睛,我刚想大骂,揉眼一看,寨民全都聚集在了阿全嫂子家门口。
而且人人手里都拿着棍棒,声声呐喊着:“打死他,打死他……”
这是在说我吗?我看了下旁边也没有别人,那肯定就是说我咯。
我刚睡醒,有点懵逼,我做了啥事了,寨民要那么敌意的仇视我?
阿珠姐妹也闻声赶了过来,一眼便望见了人群里起哄的陈阿四呵斥道:“陈阿四,你还有脸带着寨民们闹么?”
站住人群的陈阿四见被她们揪了出来,眼睛一转,抽着脸说:“哼!阿珠按照族规,你们姐妹私通外族人,应该浸猪笼,我跟柳长老念在你是受了他的蛊惑,现在我们只处置这个外族人。”
私通?妈卖批居然给我找了这么个难听的罪名,我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货。
阿珠姐妹听他这么颠倒黑白也是气急败坏,愤怒的对寨民们说道:“各位我才是族长女儿,不要听他胡诌,这半个月来寨子里屡次发生怪异的命案,大家是知道的,这种时候我们不应该闹内乱,这个小帅哥是来帮我们的高人,我们应该以礼相待。”
听到这个怪异的命案,寨民们瞬间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有的甚至开始打量起我这个阿珠口中的高人来。
陈阿四故意煽动寨民来怼我,见她一句话要扭转局面,自然是不甘心的。
赶紧跑到众人前面喊话:“族人们,阿珠姐妹既然嫁给了我,我现在就是族长,你们不要被这个妇道人家欺骗了,她已经被这个小子的邪术给迷惑了,这个外族人一来就害死我们寨子里的阿全,阿全嫂子,你说你们家阿全是不是昨天还好好的,昨天晚上就死了。”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得不说这个陈阿四,颠倒黑白,挑拨人心还真是有一套。
看来昨晚对他真是太仁慈了,原本以为他只是好色而已,现在确要置我于死地。
我在寨民面前没有信任度,冒然开口怕是会把局面陷得更难,不管我说什么,寨民肯定是会相信陈阿四多过我的。
我无奈的看了眼阿珠,阿珠冰雪聪明自然也能想到这点,随即指着陈阿四道:“你不要在这里混淆视听,寨子里发生命案不是昨晚才有的,如果你不对我下幻蛊,我能嫁给你吗?昨晚婚礼的时候大家可能没有发现我们两姐妹当时是没有意识的,就是因为这个人渣给我们下了毒。”
“好像是啊,昨晚我给阿珠说话她都没有理我。”
“对对!昨天下午我就感觉阿小不对劲,怎么叫她都不应人,还以为她要成亲了有心事呢。”
阿珠这么一说,寨民们马上七嘴八舌纷纷开始回忆起来昨晚的情况来。
陈阿四见大家有了波动,有点心虚了,赶紧拉出站在人群里主持婚礼的柳长老来:“族里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的亲事,跟我的族长继任都是老族长病重前亲口交代的,柳长老可以作证。”
这个柳长老,应该就是昨晚陈阿四洞房时,口中提到的那个人,此人在人群里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现在被陈阿四拉了出来,无奈的看了眼族长女儿阿珠,表情有点复杂。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人明显跟陈阿四一伙的,按陈阿四昨晚喝醉后的说法,给阿珠她们下蛊,这人也是有份参与的,甚至可能还是主谋。
果然,柳长老站出来,脸一横,语重心长的拿族长的安排,寨民的安全说事,道:“阿珠,你别受了外人的挑拨,你没回来之前,族长就这么交代了,你就听叔话嫁给陈阿四吧,他才能带给寨民们安稳的生活,否则全寨子都要遭殃啊。”
“柳长老,你……”阿珠气极了,看来柳长老在寨民面前说话还是有点分量的。他上来这么一附和两句,下面的寨民马上又举起棍子七嘴八舌的喊起来。
“就是,陈阿四是族长的徒弟,肯定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个族长。”
“对呀,他的本事我们都知道的,由他继任族长,肯定能保咱们寨子平安。”
“我们把这不祥的外族人赶出去。”
“他一来,我们寨子就又不平静了,肯定是他作怪,连阿珠姐妹都被迷惑了,我们应该把他处死。”
“对!阿全肯定是这个妖怪害死的,处死他……处死他……”
我怎么又衍生成妖怪了?
现在才算明白了那句话,人言可畏啊,我一句腔没搭,群众就给我想出了一堆的罪责,直接从私通到了害死寨民迷惑族长女儿,再变成了妖怪。
寨民们说着,说着,民愤又高涨了起来,阿珠姐妹一时手足无措起来,完全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个局面。
碍于她们是老族长的女儿,又站在我前面,大家一直喊着,却没有人主动上前来抓我。
陈阿四何其聪明,昨晚在我手里吃了亏,也不敢率先上来对我出手,局面一时形成了僵局!
这时,我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很细微的妇女声音:“你们不要逼阿珠了,阿全不是他害死的!”
我转头一看,竟然是哭得眼睛浮肿的阿全嫂子,此刻正抱着几岁大的孩子,站在我身后,畏惧的样子,哆哆嗦嗦的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