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经 第326节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当然不是因为我忘了前几天自己说过的话,而是因为南宫居然真的不知道小金!

一直以来,南宫给我的印象都是全知全能,但凡是我身边发生的事,他就没有不知道的,而且据他所说,之前他还曾暗中跟在我身边一段时间,居然会没发现小金?这实在太奇怪了,莫非我前后几次进出火神庙,正好他都没有暗中跟踪?

我张张嘴,犹豫了一下,暂时没提小金,而是含糊回答道,“当然没忘。只不过当时我见到那太岁身体只剩下了半具尸体而已,我都不确定那还算不算是太岁。事实上,我还曾在其他地方见过太岁,但俱都是一副巨尸模样,莫非太岁本就是死物?”

“你说的是尸阴宗那个太岁吧?”这回南宫倒是清楚了。笑着又道,“太岁当然不是死物,你见到的都是太岁尸体而已……太岁这东西,说来神异,实际上也只是一种生灵罢了,与人类相差无几。不过真正活着的太岁极少,寻常难得一见。相对常见的,则是在远古无尽岁月里死去的太岁。太岁尸身历经千万年也不会腐朽,是以世间有大量太岁尸身存在,当然,这是指远古时期,现如今,就像你曾见到的那样,太岁尸身早就转化成了真龙脉,也变得不常见了。”

“回到方才的问题上,对咱们巫族天师来说,三魂与太岁结合,并不限于活着的太岁,实际上,用死去的太岁反而更好一些。”

我点点头。南宫的话证实了我之前的推测,太岁果然是有生有死,跟其他普通生灵一样。不过我心里还是有些奇怪,又对他问道,“为什么死去的太岁会更好一些?”

南宫微微一笑,“就拿我刚才说的那种方法来说,提前用魂魄祭炼新诞生太岁,实际上是削弱太岁魂魄的过程,以便其后达到三魂与太岁结合的目的。实际上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面对活的太岁,天师根本没有实力与之抗衡,更别说三魂与之结合了。而死去的太岁,肉身依旧具有莫大威力,自身又无魂魄存在,三魂与之结合的难度大大降低。而且成功之后,还能利用自己的魂魄来控制太岁的身体,威力反倒比魂魄受损的活太岁更大一些。”

这下我大概明白了,想了想,又对南宫说道。“既然三魂与太岁尸体结合的难度不高,我恰好也知道哪里有太岁尸体,回头你要不要去搞定那太岁尸身?”

南宫摇摇头,“尸阴宗里的人可不好惹……而且我也不需要,实际上。我是有阳神太岁的,只是此前因故毁去了。阳神太岁一生只有一次机会,毁去之后,三魂也会遭遇重创,无法进行第二次结合凝聚。”

“毁去了!”我猛地一瞪眼。“太岁尸身便是阳神天师也不一定能毁掉吧?怎么会这样?”

南宫微微一笑,面上倒看不出几分伤感,摇摇头道,“我的阳神太岁并非尸身,而是活的太岁,而且并非是被其他人毁掉,而是被我自己毁去的……至于其中缘由,此时不便与你多讲,你也不要再问。你还是多关心下自己将来凝聚阳神太岁的情况才是。”

我半天没有做声,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南宫怎么会自己毁去自己的阳神太岁,而且还是个活太岁!世间仅有四只活太岁,我遇到小金本就觉得是个奇迹了,没想到南宫居然也有活的太岁。

虽然心里好奇的不行,但终究我也没再问。南宫这家伙虽然嬉皮笑脸的,但原则性很强,他说不便与我多讲,便一句话也不会再跟我说,我再问也没有用。

沉默了一会儿。我接着他的话,开口笑道,“我距离天师境界都还远着呢,凝聚阳神太过虚无缥缈,还早着呢。”

“不早了。”南宫摇摇头。“刚才我说的那种取巧获得阳神太岁的方法是真实存在的,虽然占卜到太岁诞生之地的方法,在远古时期也极为罕见,但终究还是有方法的,比如占验道的传承法器就可以做到这一点。”

我一下子还没明白过来,等了一会儿之后,才猛的瞪大了眼,转头看着南宫,话都说不出来了。

原来上一次在黄冠山,南宫借走占验派的传承法器,竟是为了这个目的!

南宫看着我的表情,嘴角咧了咧,“别这么兴奋,虽说这种方法是取巧,到时候能不能成功还得看你的造化,当年我获取阳神天师也是用的这种方法,其中的艰辛痛苦,直到现在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到时候你可别受不了那份苦自己放弃,那我得被你气死。”

我张张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南宫居然给我找到了一只活的太岁!我说他刚才说起那种凝聚阳神太岁的方法怎么那么熟悉,原来他居然自己亲身经历过。

老半天之后,我才苦笑着点了点头,“你放心,我别的不行,吃苦还是能吃一些的,不过话说回来,咱俩现在可是被玄学会抓住了,性命危在旦夕,有没有命活到那时候还说不定呢。”

南宫又是一笑,“当初测算太岁诞生方位的时候,我顺便给咱俩占了一卦,卦象显示,咱俩都不是短命之人。”

第九十七章 破洞

听了南宫的话,我心头一缓,一直紧绷着的情绪,莫名松快了几分。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这件事或许还有转机,只是我心里有些不解,玄学会对他筹谋已久,此番为了防止他逃跑,李老爷子甚至还亲自交代了擒捕之法,虽不知那墨绳和赤丸的威力如何,但光看那么繁复的步骤,也知其不俗。身处如此险境,南宫为何还这么有底气?

我忍不住开口相询,南宫却摇头一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抬手指了指前面,轻声道,“祭殿到了。”

我抬眼一看,前面十数米之外,甬道的尽头,能清晰看到一片明亮的开阔地,那里遍布灯光,隐约中能看到不少人的身影。说来也是奇怪,这祭殿从外部看起来,大小与早先我们被玄学会伏击的那处大殿相仿,但进来之后才发现,光是这门口的甬道,便是那处大殿的数倍之长,从里面影影绰绰的光影来看,祭殿内部怕是更大到不可思议。

十几米的距离转瞬即逝,很快我们便走出了甬道,祭殿内部果然就像我之前看到的那般明亮,以至于过去十多个小时都处于黑暗环境中的我一下子没适应过来,眼睛不由眯了下去。

这时,一直默默跟在我身边不远处的小僵尸,忽然快速挪了几步,凑到我身边,紧紧抓住我的胳膊,似乎在惧怕着什么。

方才我和南宫被玄学会擒获之时,小僵尸也一并被擒,谷会长自然一眼看出了他的僵尸身份,不过尸魅这种东西太过罕见,便是谷会长一时也没有认出,只以为是一具普通的养尸,便没有在意,任由他跟在我的身边,一并到了这里。

我被封了天脉和命魂,无法感应体内巫炁道炁,却并不影响身体活动。我伸手拍了拍小僵尸的肩膀,悄声安抚了两句,但一贯乖巧的小僵尸这次不知怎么的,脸上惊恐的表情反而愈发浓重了,凑在我身边,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半步。

无奈之下,我只好任由他抓着胳膊,随着众人,一道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面前便有数人迎了过来,我抬眼一看,瞬间便呆住了。

过来的同样是玄学会之人,有之前我见过跟韩稳男一起守在祭殿外面的柳承乾,还有我依稀看见过一眼却以为自己看错了的……陆振阳!

他居然真的没死!

我抬头盯着他的时候,陆振阳的目光同样放在我身上,他嘴角带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冷笑,冰冷的目光中,蓄满了刻骨的仇恨。

跟他对视了一会儿,我很快便偏转了目光。虽然暂时无法动用修为,但我依然能看出来,此时的陆振阳周身并无半丝道炁,跟我当初在玄学会擂台上狙杀他时想的一样,陆家的确救活了他,但天脉彻底毁掉,一身修为完全散去,此时的他,已经是个废人了,活着跟死去,并无什么区别。

祭殿内有许多人,除了玄学会之外,我大概看了一下,还有至少三方势力,从衣着上很容易就能把他们区分出来。其一是方才我见过的龙虎山之人,还是那区区六人,三个方才围攻我们的天师,三个识曜后期的六阶道士。除了他们,还有一方势力人数颇多,约有十数人,跟玄学会的阵仗差相仿佛,同样也是法衣道冠,不过跟龙虎山道士的衣着相差颇大,看起来更偏向世俗道教的打扮。最后则是一群和尚,人数跟龙虎山一样,只有六个人,呆在角落那边,看起来很不起眼。

之前守在那方石路上,我只见到了玄学会和龙虎山的人,另外那些道士和尚,也不知道是提前进来的还是走了别的路。

玄学会众人很快便在人群的中央位置寻了个地方安顿下来,谷会长他们没有多管我,任由我带着小僵尸和南宫呆在一起,那七八个天师则是聚在一起,似乎在讨论着什么紧要的问题,一个个的面色都十分严肃。

无聊之下,我抬眼胡乱往四周打量着。这祭殿内的墙壁也不知是由什么材料铸造的,四周看不到光源,这里却明亮如同白昼,光源很明显是从墙壁上来的,只是我看了半天,墙上并无夜明珠之类的东西,而是通体发亮,亮度也比夜明珠强的多。

除了这奇异的光源之外,祭殿内的建筑也很奇怪,之前我们已经进了一个门,还穿过了一个狭长的甬道,但面前却出现了另一个门,上面没有门板,只有一个黑黝黝的门洞,我瞪眼使劲儿往里面看了看,却什么也看不见。

除开这个门洞,在两侧接近墙壁的地上,还各有一个圆洞,洞口不大,直径仅有一米的样子,但洞口上方却弥漫着一股黑气,看起来分外诡异。

我正小心观察着四周环境,忽然身边传来一个声音,“周易,好久不见。”

转头一看,陆振阳盘腿在我身侧坐下,正阴恻恻的看着我。

我笑了笑,转回头,轻声说道,“恭喜你,终究还是保住了一条命。”

陆振阳很快便接口,“是啊,我是挺幸运的,不像你父母,说死就死了,连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我压根没转头,只是轻轻摇摇头,没搭理他。他的话的确恶毒,但面对一个废人,我没有生气的必要。

陆振阳见我不开口,忽然吃吃的笑了起来,“怎么?被抓住了,连生气都不敢了吗?也是,你是巫族余孽,被抓回去之后,怕是活不了几天了,这时候心里只顾得担惊受怕了吧?真可惜啊,本来我还准备亲手宰了你的……”

他的表现很奇怪,似乎是要故意激怒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我的确有些不耐烦了,转头瞥了他一眼,摇摇头道,“我奉劝你以后不要有这种异想天开的心思了,之前你这么想过好几次了,但结果一次比一次惨,现在你已经是个废人了,再这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对你自己不好。”

陆振阳的气量甚至还不如之前,闻言瞬间便红了眼睛,抬手便往我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尖利的声音道,“我是废人又怎么样?你马上就是死人了!就算现在,你天脉被封,无法动用体内力量,跟废人又有什么差别?”

我轻轻一笑,“差别就在于,我的身体依旧是识曜后期的身体,就算我站在这里不动让你打,最后疼的也一定是你的手,而不是我的脸。”

“你!”陆振阳顿时气结,坐在那里,气的不停喘气,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阵儿,他才又开口道,“我来不是找你吵架的,而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我转过头,有些玩味的看着他,摇摇头道,“可我并不想跟你做交易。”

这家伙此刻脸上就如同写着“阴谋”两个字,虽然不知道他在谋划什么,但此时情况已经复杂到了极点,我不想再节外生枝。

这回陆振阳倒没有发怒,也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嘴角带着笑,低头在我面前的地上,用手指写了“叶翩翩”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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