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我是史莱姆 第341节

  尽管彦博并没有指责旅行者迟到,但少女还是不由得有些尴尬,幸好彦博并没有太在乎这些细节,说话间便侧身拨开人群,带着旅行者和派蒙往里走。

  被推得踉跄的商人正要发作,但在看到千岩军的甲胄后又把抱怨咽了回去。

  片刻后,彦博便成功带着两人穿过警戒线,来到飞云商会的鎏金旗幡下。

  出乎旅行者预料的是,彦博并没有把她们直接带进会场,而是停在了那位被千岩军士兵团团包围的愚人众少女面前,然后朝两人介绍:

  “旅行者,这位是北国银行委派的临时秘书娜蒂亚小姐。”

  “娜蒂亚小姐,这位是……”

  没等彦博话说完,娜蒂亚就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取出制服里的钟表确定时间然后,打断了千岩军的讲述:

  “我知道,你就是那个把北国银行大厅烧得一干二净,害得我和弗拉德…”

  “…算了,没什么,跟我来吧。”

  或许是愚人众的性格使然,娜蒂亚刚准备开口指责旅行者在北国银行犯下的恶行,却发现原本维持着外围会场秩序的千岩军突然调转目光望着她。

  就连彦博也是皱着眉,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她抓进千岩军大牢。

  考虑到愚人众如今在璃月的恶名,娜蒂亚只得悻悻住口,随后示威般抓住了旅行者的手腕,朝着彦博扬了扬,带着少女往会场里走。

  “诶?诶!”

  旅行者刚想说北国银行里的火不是她放的,却又被娜蒂亚突然起来的动作弄得有些茫然,下意识的就跟着对方的脚步往里走。

  等到旅行者反应过来回头看向彦博时,只得到了对方鼓励的眼神,那意思分明就是:

  “加油啊!带着应急食物的大姐姐!”

第572章 太阳与月亮

  旅行者和派蒙跟着娜蒂亚走进了恢弘的拍卖内场。

  晶石穹顶垂落数盏琉璃宫灯,将整个会场照得煌煌如白昼。

  浮生石基座上悬浮着环形展台,七枚岩元素印纹在青玉地砖间流转生辉,暗合璃月七星之数。

  三十六扇螺钿屏风打造的廊柱次第排开,每幅皆嵌着从层岩巨渊采出的老石,在幽蓝微光里幻化出「海山明月」的璃月古画。

  拍卖师身后立着十丈高的垂香木百宝阁,香木屉格里铺着霓裳花染就的云锦。

  此刻红绸正被千岩军佩枪挑开,露出璃月古窑烧制的缠枝莲纹秘色瓷,釉面流淌的光泽竟比群玉阁坠落后散落的碎片更清冽三分。

  二楼雅间垂落的珠帘后,各国富商举起的竞价牌上,却砂木与雷萤的翅粉正在共鸣出幽紫电光。

  旅行者皮靴刚踏上台阶,就听见头顶传来机关鸟清越的鸣啸。

  三只朱漆描金的木鸢正衔着拍卖名录绕梁而飞,翅间洒落的墨字在触地瞬间便化作金箔,被侍者用麈尾轻轻扫入香炉。

  旅行者忍不住东张西望,只觉得此处的景致比黄金屋里所见还要震撼。

  毕竟银原厅的拍卖会只是仓促之下举办,加之是秘会,能有那样的规模已经是宁兰手眼通天的结果。

  而这次的拍卖会由璃月最大的商会之一,飞云商会主办,七星和总务司协调场地,说不定还有潘塔罗涅的授意,自然与宁兰的秘会天差地别。

  娜蒂亚倒是没有嘲笑旅行者和派蒙没见识。

  事实上她初到此处时也被这副景象惊得合不拢嘴,要不是潘塔罗涅大人的秘书伊琳娜小姐无故失踪,加之北国银行大厅被焚毁,也轮不到她这个夜班守卫来充当临时秘书。

  望着惊叹连连、动作默契得不可思议的派蒙与旅行者,娜蒂亚眼底浮起星点艳羡的光,旋即轻叹着垂下眼帘,默然领着两人踏上顶楼雅间的木质阶梯。

  她从未后悔追随「公子」大人远渡重洋来到璃月。

  璃月是个好地方,娜蒂亚在初抵港口那日她便生出这般感慨。

  这里没有至冬国永不止息的风雪,金灿灿的日轮仿佛永远悬在琉璃般通透的天空,偶有细雨也像浸着桂花蜜,温温柔柔地漫过飞檐翘角。

  连带着街巷间飘来的笑闹声,都裹着炊烟般暖融融的烟火气。

  但娜蒂亚也是寂寞的,当她摘下面具时,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至冬女孩,外冷内热,周围的人们也乐意将她包容进当地的圈子中。

  可璃月的阳光终究照不进愚人众的面具,每当暮色染红窗棂,她总会抿着唇,系紧惨白色的面具,任由金属锁扣在耳后烙下微凉的触感。

  起初街坊们还热络地邀她尝新腌的脆笋,待他们察觉少女每到黄昏便会化作愚人众士兵,那些青瓷碗里盛着的糖糕,终究再没递到她戴着皮质手套的掌心。

  久而久之,娜蒂亚在这个温和的国度没有交到一个朋友,同龄的璃月人总是对她视而不见,这也许是当地人对她最大的宽容。

  这没什么,至冬的战士早将血肉之躯献予冰之女皇,区区寂寥何足挂齿。

  娜蒂亚想装做不在意这种事,但是这份寂寞又确实难以忍受。

  它不像疼痛或是悲伤那般锋锐,而是极其缓慢的在心房之间凿出空虚的洞口。

  于是娜蒂亚往后在璃月的每天都变得煎熬起来,她从未这样想念远在至冬的家乡,就连往昔与父母的拌嘴都变得生动活泼起来。

  娜蒂亚原以为这份蚀骨的寂寥将如影随形,直至数年或者数十年后重新踏上家乡的冻土。

  但生活总在平淡里酝酿着转机那日清晨,海面上的第一缕阳光穿过街道倾洒在回廊中,娜蒂亚正写下家书的最后一笔。

  她站在北国银行门口,向下望了望逐渐热闹的街道,收起信件与笔墨,回身向叶卡捷琳娜打了声招呼,便结束了自己夜间的工作。

  这份差事算不得繁重,不过是守着北国银行度过漫漫长夜。

  璃月港的宵禁令向来森严,鲜有莽夫敢在此造次,故而大多数时间娜蒂亚都是在寂寞与无聊中度过整个夜晚。

  兴许异国的安适让她几乎忘记了故乡的冷冽与雷厉风行,不管怎样,在她回到员工休息室时才发现自己写给哥哥的信件被落下了。

  可娜蒂亚完全不记得是在哪里丢掉的,只好有些失落地回到房间,准备再写一封。

  “到底丢到哪里了呢?”

  娜蒂亚嘀咕着铺开了新的信纸。

  白天过去,月光穿过润玉似的薄雾,与沿街灯火酿成琥珀色的光晕。

  娜蒂亚如往常般穿过回廊,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却在二楼的雕花廊柱下发现了异样。

  一方木制食盒压着牛皮纸信封,像极了自己每月寄往雪国的家书。

  娜蒂亚面具下的睫羽微颤,她俯身拾起信笺,如同拾起一片被露水浸润的落叶。

  “致给我写信的同僚:

  “请先允许我感谢你的来信。虽然我在璃月认识了很多人,我却始终能感觉到我和本地人之间有一种明显的隔阂感,我并不在他们的圈子里。”

  “和他们的交往让我感到疲惫,到现在已经彻底提不起兴趣了…或许这就是「文化差异」吧,好在你的来信让我意识到,不只有我面对这些问题,我现在正在晨光之中写这封回信。”

  “璃月的景色很好,还有永不结冰的港口和热闹的商人,但这并不妨碍我日复一日地想念家乡的雪景与炭火,就连整日呼啸的北风都令人怀念,我想你肯定也和我一样想念家乡。”

  “夜里的守卫工作和白天的工作会有区别吗?白天总是很吵闹,小摊的叫卖声、旁边茶博士的说书声总会让我觉得头疼,我时常在想,是不是夜里就能清静点……”

  娜蒂亚嘴角不自觉扬起,指尖摩挲着信末的署名。

  “弗拉德啊。”

  她将这个名字在唇齿间轻轻转了两圈,忽然笑得眼尾都弯起来。

  这姓名的发音虽然和娜蒂亚兄长的名字不同,但在至冬文中的写法却极其相似,也不怪他会把娜蒂亚的家书当作写给他的信件。

  娜蒂亚笑得更加开怀了,她只是在信里多叫了几声哥哥,对方就真的把她当妹妹了吗?

  少女决定不去拆穿这个误会,还从叶卡捷琳娜那儿讨来雪松木制作的信笺,一边打开食盒,吃着对方送给她的璃月糕点,一边温柔的落笔回信。

  “致弗拉德哥哥:

  “我不是给你留了名字吗?为什么还要这么生分的称呼我为同僚?今晚的月光很亮,但请仙典仪在即,璃月七星最近取消了宵禁,街道并不像你想的那样清净……”

  娜蒂亚带着恶作剧般的笑意写完回信,将信笺折出与对方如出一辙的锐角,然后又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擅离职守,跑到楼下的商贩那里买了些晚上才摆出来的零食,放回食盒压好。

  窗外的月亮仍悬在树梢,但娜蒂亚已经开始期待明天的回信了。

第573章 日月长相望

  愚人众的制度极其森严,更遑论是在异国他乡的璃月。

  娜蒂亚与弗拉德的信件交流就这样持续了数月,两人即便在交班时偶有相遇,但也是经过一番眼神交流后便匆忙离开,就连对方的长相都不太清楚。

  毕竟愚人众全员几乎都戴着面具。

  渐渐的,娜蒂亚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对弗拉德的信件产生了依赖,原本恶作剧般进行下去的信件交流,竟然已经成为了她工作中为数不多的期待。

  直到那个黄毛旅行者和法玛斯一把火烧了愚人众的大厅。

  窜起的火苗把二楼的廊桥入口燎得焦黑,也成功烧掉了娜蒂亚和弗拉德的工作岗位。

  娜蒂亚被安排为潘塔罗涅老爷的临时秘书,但由于她在财务方面实在时没什么天赋,所以绝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单纯的跑腿,负责传递资料和任务。

  而弗拉德则是被调往层岩巨渊执行一项临时任务。

  两人的信件通讯因此暂时中断,娜蒂亚也不像初到璃月时那般无知,愚人众在层岩巨渊的探索计划她也略有耳闻,栽在那里的先锋军同僚不计其数。

  娜蒂亚原本想找执行官里最好说话的公子大人求情,请求他否决把弗拉德调往层岩巨渊的命令,奈何达达利亚不知所踪,而潘塔罗涅的调岗命令来得又太急。

  两人甚至都没在临行前再见一面。

  留给娜蒂亚的只有弗拉德最后写下的充满flag的书信:

  “致娜蒂亚:

  “当你拆开这封信时,我应当已经站在层岩巨渊的矿井下了。请原谅我临走前没能与你道别,潘塔罗涅大人的管家早上敲响房门,我想你当时正在休息,所以拜托补给运输队的兄弟返回时,将这封书信带给你。”

  “昨日经过绯云坡时,我看见商贩在兜售腌笃鲜,突然想起你总抱怨至冬的面包硬得像遗迹守卫的零件。”

  “我和叶卡捷琳娜小姐打过招呼,若下月发津贴时我尚未归来,烦请你替我领取,然后用这笔摩拉去吃虎岩买些软面包和糕点吃吧。”

  “层岩的矿灯总在半夜莫名熄灭,同僚们私下传说地脉深处游荡着战死者的残念。今早我还在临时营地遇见了第六连队的安德烈,他右眼缠着渗血的绷带,却笑着让我别信那些鬼故事,可当我问起半年前调入矿区的第七连队,所有人突然默契地低头擦拭起火铳。”

  “娜蒂亚,我至今记得你第一次给我写信的时候,那时我既惊讶又期待,我出身于壁炉之家,本就有许多兄弟姐妹,但你却是家庭合满,有名有姓的至冬人,当你称呼我为哥哥时,我真是诧异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的抚恤金本应寄往壁炉之家,但我悄悄更改了邮寄地址,若某天你收到盖着军需处红印的信封…不,我答应过要教你辨认琉璃百合与琉璃袋。等这次勘探结束,我们再去孤云阁看海可好?那里的浪涛声总让我想起寒冬时噼啪作响的炉火。”

  “补给队的警铃响了,油灯里的火苗又开始诡异地发蓝,如果可以,代我向廊桥门口的那只三花猫问好,若它还记得每天偷喂给它小鱼干的门卫。”

  “弗拉德,书于层岩巨渊西侧营地,无星之夜。”

  信件至此结束,纸张边缘沾着层岩巨渊特有的漆黑色晶尘,字迹因匆忙而略显潦草。

  娜蒂亚始终保持着沉默和冷静,捏着信纸的手指却越发用力。

  但她很快就发现了不对,信纸背面的左下角传来凹凸不平却富有规律的触感,显然是弗拉德用指甲或者别的什么硬物,悄悄刻印出了某些不能直接言明的消息。

  娜蒂亚立刻紧张的收起信件,然后趁着转交文件资料的空隙,跑到叶卡捷琳娜那里要来一支碳笔,趁着四下无人来到原本属于自己看守位置的廊桥上,将纸张压在扶手上轻轻涂抹。

  很快,弗拉德留下的信纸背面就显现出一首用璃月文字写成的短诗:

  「日月长相望,宛转不离心。见君行坐处,一似火烧身。」

  所有被安排到璃月出差的愚人众非战斗人员,都或多或少的学习过璃月文字,娜蒂亚的课程虽然是紧急加补的,但也能大致读懂璃月诗词的意思。

  而这首简单、直白又热烈的情诗还是让她忍不住呆立当场,巨大的喜悦和惶恐像是洪流,毫不掩饰的灌满了她心里因身处异国他乡而留下的寂寞空洞。

  “日月长相望,宛转不离心。”

  娜蒂亚喃喃自语,廊桥的青石砖在岁月磨砺下早已班驳,此刻却因那句诗在她的舌尖反复滚动,生出新的裂纹。

  少女猛然抬头盯着弗拉德廊桥处站岗的位置,凝视着门廊右侧凹陷的脚印。

  那是弗拉德长年白日执勤时军靴碾出的痕迹,与她自己值夜时踩踏出的浅坑隔着三步之遥,如同晨昏线两侧的阴阳鱼,永远追逐却永不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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