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我是史莱姆 第311节

  冥冥之中,甘雨能隐约察觉到某位存在君临的气息,那一缕神力波动异常微弱,仅凭一丝名为盐花的细线牵引,却又极尽精粹,虚实变转,仿佛就在顷刻。

  霜雪汇作箭矢,仙麟动作优雅的挽弓,以手捻弦,心眼合一,在瞬息的时间里,趁着爆散的冰元素尚未褪去的刹那,向着展台上的七天神像连发数箭!

  冰渣飞溅,霜矢爆散,极寒之气以箭头为中心氤氲扩散。

  然而这几根霜华矢并未收到应有的效果,所有元素力都展台被下方的法阵悉数吸收分散,依循如根系般细密的金色文字脉络,瞬息传导到了地下深处。

  甘雨捏着弓箭的手指一紧,思忖片刻,仰头凝望着那以奇妙岩石雕凿而成的女子神像,带着丝绒手套的掌心上扬,迸发出炫目的霜华。

  “降众天华!”

  饰有麒麟纹饰的冰灵珠自她掌中诞生,无数冰棱如天华降下。

  “甘雨,刻晴……这样硬来是没用的。”

  凝光的虚弱声音自众人身后传来,而此刻众人才发现,站在凝光身边除了佑旭外,还有从临时仓库赶来的旅行者、派蒙与钟离。

  事实上,大声吆喝着破门而入的旅行者还没站稳,就被宴会厅的诡异氛围吓了一跳。

  不论是谁在夜晚走进豪华的宴会会场,发现现场百十来号宾客全都直挺挺地站在座位旁,眼神呆滞,双手虚捧在胸前,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时候,都会感到头皮发麻。

  紧接着便是归终机轰出来的大洞,爆炸产生的流弹与碎石朝着旅行者与派蒙疾驰而来,钟离抬手唤出岩盾阻挡,三人便顶着混乱的元素力与纠缠的信仰之力来到凝光身边。

  “旅行者……还有钟离先生,既然几位回来了,那想必已经找到阻止仪式的办法了吧?”

  凝光幽幽抬眼看了过来,赤眸中漂浮着某种十分深沉、难以揣摩的情绪。

  尽管夜兰没有出现,但凝光知道对方不会将自己置之险地。

  除了较远处的千岩军士兵外,听到凝光话语声的刻晴转过头,看向盘着圆球的钟离,而甘雨虽仍在挽弓瞄准,但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旅行者这边。

  “事实上,在下并没有找到阻止仪式的办法。”

  钟离顶着众人投向他的情绪各异的目光,平静的摇了摇头,“但我们或许不必阻止宁兰小姐复活神明,因为缺少信标,这场仪式的成功率并不高……甚至注定会失败。”

  空气中弥漫的信仰丝线环绕在钟离的身侧,将他衬得像是金色的美玉。

  钟离平日里那喜爱喝茶听书的习惯,经常会让人觉得他是个无欲无求的老年人,但他偶然的言行却丝毫掩盖不住那种独属于长生种的倨傲,再怎么平易近人、天衣无缝地融入人类社会,还是会在涉及世界观的讨论中漏出无法遮掩的上位者气质。

  美玉纵然和光同尘温润平和,也会不经意间露出掩不住的锋芒;游龙即使隐入云间,人们也难以忘记他瞬间流露的夺目金芒。

  “钟离先生,你是想劝我们就此袖手旁观吗?”

  刻晴最先投来了不赞同的目光,但她很快就发现,除了自己以外,旅行者、派蒙、甘雨甚至凝光都相当确信的点了点头。

  等等,在她进入黄金屋之前,还发生了什么让钟离先生得到所有人信任事情吗?

  “很遗憾,刻晴小姐,这种召神仪式藉由地脉中对赫乌莉亚的信仰启动,想要叫停,最快的办法是以人为手段在短期内让信仰崩落,但此刻信仰的输送已经完成,即使唤醒所有宾客也无济于事。”

  钟离语调低沉,漫不经心的盘着手上的琥珀圆球,而在观景席位上的红衣少年与大银行家同时将目光投注在成为焦点的钟离身上。

  只不过潘塔罗涅的注意力全在钟离那张俊美的脸上,法玛斯则是用嫌弃的眼神盯着客卿先生手上的两个琥珀球,自言自语般嘀嘀咕咕:

  “……摩拉克斯,这东西你都盘,也不怕盘炸了……”

第494章 至冬国最棒的外交官!

  “银原厅的本事还真不小,连私铸造七天神像都搬得出来。”

  席位上的法玛斯低头打量着展台上那座散发出通天彻地般幽蓝辉光的岩石造像。

  神像上女子的面容依然模糊不清,但其所代表的权能却能从弥漫的信仰里窥见。

  私铸七天神像曾是提瓦特大陆诸国的禁忌,这种代表神明权威的造像最初由平民与彼时的统治者、教会组织通过各种途径制造出来,在此后数千年的时间里受到信仰侵染,最终才能获得神明本尊认可。

  可以说提瓦特大陆的七天神像,本身就是尘世七执政伟力的体现,非官方的私自铸造神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象征着对神明的亵渎。

  不过这条禁忌很快就提瓦特人抛在脑后,原因无他,七天神像里蕴含的伟力来源于神明,自然也需要神明赐与,而能够沟通七神者除神明眷族外,无不是各国执政者与教会成员。

  比起为神明塑像,他们显然还有更加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因此铸造七天神像的成本被飞速拔高,收益却无限降低,即便像深渊教团这样的别有用心者,在执行【命运的织机】计划时也只是直接从誓言峡偷了一座风神像,而不是靠自身能力进行建造。

  但银原厅弄来的这尊七天神像却散发着幽蓝的光芒,似乎已经得到了对应神明的认可。

  “自我意志并不等于虔诚的信仰,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法玛斯阁下。”

  “只不过在璃月做事……似乎也没有比信仰更好用的借口了。”

  说话的是从钟离出场开始就保持沉默的潘塔罗涅,法玛斯侧眸,只见对方的半框眼镜在阴影中泛出细碎的冷光,唇边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意,温和又不失分寸。

  “你是想说这尊七天神像和愚人众没什么关系,是吧?”

  法玛斯听出了银行家的弦外之音,而潘塔罗涅则是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

  习惯混迹于商场上的人总会有这样的讲究,不令对方轻易拿住自己的话柄,以备意外时脱身。

  “是与否的回答于您而言只不过是消遣罢了,但您若是想为故事制造戏剧性的冲突……那么我愿意给予肯定的回答。”

  潘塔罗涅面上的笑容逐渐扭曲,低头正对上钟离如金如玉的眸子。

  那看淡千载春秋的神明微微颔首,目光似磐岩间披云而往的圣人,让人读出些睥睨又悲悯的意味。

  “法玛斯阁下,还记得您不久前掀起的那场战争吗?”

  “如果摩拉克斯去意已决,根本就没必要再以任何形式向璃月宣示他的存在,完全可以在任意时刻永远消失,但他偏偏选择与您演出了这样的戏份,这无疑折射出某种真相……”

  “即他对璃月七星的信任有限,也不放心完全将璃月交给人类掌管。”

  潘塔罗涅笑着念诵神明的名字,声音又轻又快,像是熟稔到了极致,只是每当他提起那位契约的守护神时,眸中又带着憧憬与迷离的光彩。

  “摩拉克斯不信任七星又如何,难道他还会让你来治理璃月吗?”

  法玛斯斜着瞥了眼潘塔罗涅,大银行家却并未将法玛斯的嘲讽当一回事,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更加愉悦的眯着眼微笑,然后又轻柔的摇摇头。

  “虽然我不是普契涅拉那个官僚,但我也看得出璃月的政治生态演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皆是凡人为讨好神明所致,谁能为这个国家赚到更多的钱,谁就能当上璃月七星。”

  “越是世俗的力量,便越会使人疯狂,而世俗的力量本就该由世俗中人来掌握,神明高高在上,又如何懂得在世俗中挣扎之人的苦痛?”

  潘塔罗涅开始输出自己的观点,嘴里毫无对神明应有的尊敬,但法玛斯却不以为意,甚至用手撑起下颌,将集中在会场的注意力转移到银行家身上。

  “哦?纵使贫者无立锥之地,也不愿将金钱的权利交托给神明吗?”

  “当然,一切原本都应该是我们的成就,正如数字与数学本是为金钱额度的计算而生,有文字以撰写借据,有法则以框定易手之财……人应当是金钱之主,黄金心脏也应为人的世界而搏动。”

  潘塔罗涅顶着那张言笑晏晏的面容,言谈腔调令人倍感亲切,但其说辞内容却残酷异常,虽然他主张凡人是金钱的主人,但在他所信奉的经济体系中,商品的交换、人的接受与认可,都会促进金钱价值的提升,而弱者就应该被金钱奴役。

  “在这样的经济条件下,唯一法律就是囤积者的私法,唯一制裁便是贫乏或死亡,食利掌权而支配,被支配而劳碌至死,规则总是公平的,那些在竞争中失去所有的弱者终将被人世的洪流吞噬。”

  大银行家注视着法玛斯沉思的神情,几乎算得上是憧憬般朝虚空摊开双手。

  “不再有神的力量介入,从贫者面前粉饰富者的威势;不再有神的财富涌入,从富者脚下拯救贫者的尊严……待到那时,威慑、恐怖,乃至战争本身也算得上一种财富。”

  “哈尔帕斯冕下,您的国度也曾发行属于人的货币,应当比其他人更清楚我所描绘的繁荣景象,财富与战争将成为最亲密的伙伴,我们会代替神明支配整个世界……”

  潘塔罗涅兴致高昂,但仍在努力克制,他朝着法玛斯伸出右手,期冀与对方缔结盟约。

  但法玛斯只是用揶揄且冷淡的眼神注视着潘塔罗涅,好像知道对方骨头与骨头连接的罅隙里都流淌着刻薄、嫉恨与偏激组成血肉与经络,再用温吞优雅的皮肤覆盖,戴上虚假的笑面。

  “……不愧是吃人饮血的虚伪资本家。”

  法玛斯沉默良久,不知道回想起了什么,最终还是抬起手,与潘塔罗涅戴满戒指的右手握在一起。

  大银行家歪着脑袋微笑,黑檀色的发丝搭在氅衣的立领上。

  他并不在乎法玛斯的讥讽,毕竟通往高位的路由尸骸拼成,不是自己就只能是他人,而抛在身后的和踩着脚下的败者只会畏惧他的心狠手辣,也为他的心平气和而胆寒。

  权利、财富、地位,这些东西只有攥进手中才会显得云淡风轻,被上等人从骨头缝里榨取血肉、一无所有之人只能歇斯底里罢了。

  “战争是为了达到严肃目的而采取的严肃手段。”法玛斯思考了一下,突然说起了明显不是临时构思的话语,“在战争中,由仁慈而产生的错误思想是最为有害的,不择手段、不惜流血地使用暴力的一方,在对方不同样做的时候,必然会取得优势。”

  “哦?非常正确的观点,这是您的名言吗?”

  潘塔罗涅松开法玛斯的手,两人又坐回席位的沙发上,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不,这其实是某位柔顺、弱小得不像话的魔神的言论。”

  “您是指……”

  潘塔罗涅低头看向宴会厅中央的神像,而法玛斯从鼻腔里哼出几个音节,然后点了点头。

  “不错,这是赫乌莉亚说过的话,她比许多人都清楚战争的残酷,所以才从不反抗。”

  “或许她如今已经明白我满手血污的理由。”(本章完)

495.第495章 致盐土的母亲

  495.

  谁是整个璃月最有权势的人?

  如果在这场晚宴开始前,旅行者与派蒙会毫不犹豫的说出凝光大富婆的名字。

  但当两人正式身处进行的晚宴大厅中,才发觉宁兰的权势与人脉同样大得惊人。

  水晶吊灯折射出的璀璨光芒将今夜的华彩反射到每个角落,会场外夜幕低垂,这里却灯火辉煌,名贵漂亮的须弥玫瑰颇有格调地插放在花瓶里,层层落下的米黄色垂纱在华美灯光的映衬之下如同无暇的壁画底色。

  精致的长桌,雪白的餐布,方尊和水晶杯在柔光中闪着细碎的光芒。

  熟肉,美酒,海鲜,美人……似曾相识又充满铜臭气息的高贵格调,忽略掉部分凌乱的餐具与包围展台的千岩军,此地仿佛是枫丹的名贵油画再现。

  如果抛去双方立场,单从礼仪与规格的角度上来讲,钟离或许都要承认这场精心安排的盛宴堪称无可挑剔,完全配得上宁兰「八门之首」的身份。

  “钟离先生,您确定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吗?”

  凝光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开口询问身边的客卿,视线却停留在幽光越发耀眼的仪式展台之上。

  “不错,没有必要为本就注定的结果加入不稳定因素。”

  钟离的声音同样低沉,他的双眸在华光溢彩的灯火中依然沉静得像一弯冬涧,蕴有湛然光辉,却无波无澜,既不高傲也不温和,仿佛之间隔着最合适的距离,安全且舒适。

  此刻仪式已经到达最终时刻,收到命令的千岩军收戈严阵以待,刻晴横剑而立,甘雨挽弓待放,地中之盐那带有脱水感的盐风好似在此地吹拂而过,整个宴会厅都仿佛削凿陡峭、深不见底的盐井。

  记忆的碎片沉沉浮浮,人之王赴死的慷慨,祭祀们濒死的不甘,化作数千年前刺穿盐神的利刃,迸发出的无数感情交织,汇成指向同一人的洪流。

  “为了此世最为纯净的盐花……”

  “母亲啊,请看,火与柴都有了,燔祭的羊羔在亦存于此处。”

  宁兰似乎在微笑,她的声音并不咄咄逼人,可当第一个音节发出的时候,周围的空气都静止了须臾,以致于再明亮的灯光也无法穿透展台,只能看到那双琥珀般温柔的眼眸。

  在那一瞬,赫乌莉亚的神像上生出无数裂纹,宴会厅的地面不断摇晃,好像有什么巨大的存在即将从地脉中涌出,金玉铺就的地面已然被毁去,只能在边角处觑得一丁点残留的尚未被岁月磨损殆尽的纹饰。

  高大的梁柱大多已经在先前的战斗中损毁,只有寥寥几根依旧巍峨耸立,支撑着宴会厅残存的华丽穹顶,为下面的神像留了片瓦之地。

  “千岩军!列阵!”

  从神像中心散发出来的元素力让没有神之眼的逢岩都感到了压抑,仿佛周围的空气被扭曲起来,像是热浪翻涌导致的光面折射,带着闪烁的诡谲光芒。

  某种冲动似乎就藏在他们的皮肤下面,藏在他们的肌理和血液中。

  那是对神明诞生过程的敬畏与恐惧。

  焦虑、躁动永远在他身体内沸腾,且永远无法被满足,澎湃的激情无时无刻不在翻涌和滚动,炙烤着他们、摧残他们,同样也重塑他们。

  神明不可直视。

  旅行者与派蒙同时睁大双眼,注视着逐渐开裂的神像,磅礴的压迫感与恐惧似乎自天际降下,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震得喘不过气。

  就连席位上的潘塔罗涅都受到了影响,握着錾银手杖的右手微微颤抖,只是银行家并未太过在意,嘴角甚至扬起几分笑容,那副模样反倒像是期待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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