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我是史莱姆 第258节

  众人在门口送别宁兰后,返回往生堂的讲经厅中。

  昂贵熏香的余烟缭绕,除法玛斯之外,坐在堂内的几人面面相觑,似乎都不打算先开口,气氛显得格外沉寂。

  “那个…钟离……”

  天性活泼的小派蒙可受不了这样古怪的沉默氛围,开口准备说点什么,但却不知道该从何处讲起。

  璃月港里面的大部分人都对岩王帝君相当尊敬,即便是来自异国他乡的旅商,也不愿对这位契约之神出言不逊。

  可是那个叫做宁兰的女孩子,身为银原厅的工作人员,却敢直呼帝君的神名,还觉得摩拉克斯用不光彩的手段,将她所信仰的盐之魔神赫乌莉亚置于死地。

  在多日的相处中,旅行者和派蒙早早便认为钟离绝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可宁兰说得又是如此信誓旦旦,而最后提到的接头人宛烟,也证明银原厅中有此忤逆想法者绝不止她一人。

  “要不我和旅行者先去完成宁兰小姐的委托,至于送仙典仪……”

  派蒙为难的低着头,挠了挠脑袋。

  她可不敢直接询问钟离关于盐之魔神的事,还有明显是陷阱的送仙典仪,也不知道凝光大富婆能不能应付得了。

  “关于那位【盐神】赫乌莉亚,确实是一段说来话长的历史。”

  “但故事的真相,并非宁兰小姐讲述的那样……”

  钟离当然看得出来派蒙在纠结什么,此刻的老爷子似乎回忆起过往峥嵘岁月,凝望着灌茶的法玛斯良久,才把目光投射在自己的掌心上,像是在实验这具身躯的灵活度似的反复几次攥了攥拳。

  “赫乌莉亚最终的归宿……还是由你们自己揭开为好。”

  “她最后的领土,在地中之盐的环形半岛上,得知赫乌莉亚的过往,那个小姑娘或许也能放下心结。”

  钟离轻描淡写的摇摇头,嘴角挂起令人安心的微笑。

  “至于三日后的送仙典仪,若是凝光不另做通知,在下定会准时前往。”

  “不要小看这位天权星,她虽出自穷苦人家,在大局观上还有所欠缺,但论察言观色、智谋算计,却无人能出其右。或许银原厅的谋划,她早已了然于心……”

  尽管对凝光抱有无限度的信任,但钟离仍用手指轻轻敲击往生堂颇具使用感、显得红润油亮的垂香木桌面,转头看向对面的法玛斯。

  “不过也可做两手准备……以防七星与世家大族在送仙典仪上兵戎相见。”

  “我想这种事情,法玛斯应该比我更有经验……”

  红衣少年把钟离珍藏的茶叶连喝带嚼吃了大半,突然听见对方好像有事要麻烦自己,于是毫不犹豫的开口推脱。

  “我对璃月这些藏头露尾的鼠辈想要干什么不感心趣…不管是篡位还是窃国,都不要来烦我。”

  法玛斯如今仍留在璃月的原因,只是为了等待几位故人的消息。

  不论港口的众人是否复活、七星与钟离对他是何种态度,法玛斯都给璃月带来了沉重的灾难,只不过蒙昧的百姓不明真相罢了。

  “你的神力并不纯净。”

  “除了隶属于战争的恐惧,还有风与深渊的力量。”

  钟离想起五百年前,那恍若梦境的战斗。

  漆黑深邃的地底,钢铁穹顶笼罩下,以人力之极致制造出的凌驾此世意志之物,如日月闪耀长明。

  穆纳塔亡国后,坎瑞亚举国迁入地底,在悠久的时间里一直准备着这最后一场战争,举国动员,枕戈待旦,不遗余力的想要反抗此世之理。他们凿碎边境,触碰禁忌,否定整个世界。

  钟离记得那一战,那在烈火染红的天空中交织着瑰丽光泽的密集弹道,深埋地下的大规模导弹井在齐射前发出的繁星般的光芒。

  地平线远方隆隆行进着大规模的动能兵器集群,如焰火般瞬息布空域的激光瞄准十字准星,激光能与场域收束能武器在天穹中爆炸迸裂,高温熔穿地幔,整个大陆板块都在颤抖。

  那些穷尽人类之智的造物是如此华丽壮美,正如那些兵器被命名为【弑神】,确已达到了神灵的领域。

  但也只是达到了而已,此世之物,无法抵抗神的威权。

  或许是有穆纳塔这个先例,在被彻底抹除前,坎瑞亚爆发出了极其可怕的凝聚力。

  即便他们的阵线被撕裂,城市被摧毁,荣光被践踏,臣民在烈火中化作骸骨,但他们仍然在有序撤退,保护老幼妇孺,试图重整战线,组织反攻,仍然不愿意就此放弃。

  那些坎瑞亚人哪怕血肉模糊、鲜血流尽,身躯化作焦炭也不会退后,直到生命的尽头,依旧怒吼着要让神明看看人类的意志。

  钟离看得很清楚,但他无法回答,唯有沉默,然后清剿所有受深渊影响,已经异化为魔物的坎瑞亚人。

  以神的威能碾碎数量庞大的尘世生命,使钟离的灵魂受到极大的磨损。

  这是一场令人作呕的战争,也是他近百年来的梦魇,那浓郁得令人窒息的血腥、钢铁、死亡与腐烂的焦臭味,时至今日,依旧能够鲜明的在鼻尖浮现。

  好在如今他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

  “我想这能当做请你帮忙的报酬。”

  钟离抬起手,浓郁的神力在他的手心凝结成悬浮的球形,散发出令人难以忽视的璀璨金光,透着夕阳般的光彩。

  作为岩王帝君的他已经指引着璃月前进了三千七百年,或许在某段时间里钟离并不仁慈,然而从始至今,他一直都在尝试照明驱暗。

  “成交!”

  法玛斯讶然的看着神情坚定的钟离,随后毫不犹豫的接过对方手上的神力。

  旅行者与派蒙茫然的看着两人。

  她们并不知道钟离随手递出去的神力,与在蒙德时温迪转赠给法玛斯的神力相同,其中都蕴含着神明本身的部分权柄。

  “放心吧,对付怀有异心的叛徒和出卖者,我很有经验。”

  原本还懒洋洋的法玛斯突然精神起来,笑眯眯的将神力按进心口。

  “诶?为什么?”

  派蒙还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在反抗天空的战争失败后,穆纳塔周边乱象迭出,但法玛斯仍凭残躯与计谋,独自镇压古国三百余年,甚至还令其有起死回生的迹象。”

  钟离扶着下颌回忆,端起已经变冷的茶盏,然后又摇摇头放下。

  “因此魔神战争末期的史书中,为法玛斯增添了新的称号。”

  “镇暴与肃反之神。”

第407章 拾枝者

  按照钟离的说法,荧与派蒙即刻动身,准备前往地中之盐调查赫乌莉亚死去的真相。

  应旅行者的强烈要求,某只变态火史莱姆也会作为两人的保镖同去,而钟离却借口要清点送仙典仪所需的礼器服饰,不能被旁人打扰,准备送几人离开。

  “今晚我会向凝光和几位仙家托梦,告知帝君尚未身死的消息,希望这能为她们增添几分信心。”

  钟离从讲经堂的衣柜中取出金丝掐线的古制祭祀礼服,细腻的霓裳花香萦绕在众人鼻尖,岩白的衣袂处饰以晶石饰扣,中央绣着贯通的双菱形方胜纹。

  石珀为芯,熔金为框,在保留形制的同时对外形进行了最大限度的简洁化处理,以便主持典仪者穿戴。

  “除此之外,旅者,你还记得百无禁忌吗?”

  钟离从华贵衣物的口袋里取出勾勒着朱砂敕令的纸符,转交给面露茫然之色的旅行者。

  “我曾说过,在魔神战争时期,有士兵曾利用帝君信物沟通七天神像,进行短距离的快速移动。”

  “只是信物本就稀少,与神像呼应的方法也遗失在久远的时光中,最终,再无人知晓七天神像的用法。”

  钟离金珀色的眸子亮起微光,颇为感欣慰的看向面前的少女。

  “这道符的拥有者,能够利用璃月境内的岩神像进行快速移动,并且符中的神力不会随使用而衰减,或许会你的对旅途有所助益……”

  听到钟离的话,小派蒙的星眸突然亮了起来。

  当初仙人驾临璃月时,钟离就带着她们利用七天神像从石门返回璃月港,节省了不少赶路的时间。

  只可惜彼时的那张百无禁忌因耗尽神力,在派蒙的触摸下化作飞灰散去。

  这种可以极大节省时间的东西,一定要好好保管,可不能再像凝光大富婆的邀请函那样被用来擦嘴了。

  “诶嘿,谢谢钟离!”

  派蒙抢在旅行者之前接过钟离递来的符,仔仔细细的把纸符折成小块,揣进身侧的小口袋里。

  “那么!旅行者还有臭保底……咳,法玛斯!咱们出发吧!”

  派蒙拍拍衣服口袋,转身招呼两人离开,随后迅速朝往生堂大门窜了过去。

  听到应急食物的称呼,法玛斯咬着牙追上去,而旅行者则是颇有礼貌的向钟离道谢。

  “钟离先生,我们先走了,还请保重……”

  对方半晌未答,荧不禁奇怪地仰头看了看钟离的脸。

  缭绕的烟气落在帝君肩头,如落青松枝杈,风骨峭峻,嵬然不动。他凝望着百废待兴长街的尽头,目光穿透岁月,注视着这这座港口已然流淌逝去的昔日光景。

  “钟离先生?”

  钟离被少女扯了两下方才回过神来,先是向她赔了个不是,然后笑着摇摇头。

  “刚刚走神了,实在抱歉,旅者。”

  “我亲手终结了一个时代,我一直在想,该如何记录那些……被我终结的历史。

  “刻石曾是一种久远的记录,但看似不变的磐石、永不熄灭的战火、亘古至今的世界与我们……或许也都会在某一天消失。”

  荧妹皱眉看着钟离挺拔的背影,不知为何有种悲从中来的遗憾感。

  “所以旅行者,我想到了你。”

  “你是远渡重天、跨越星海之人,把历史刻在你的记忆里,就可以在未来的某日随你一同前往别的世界。”

  “身为旅行者的你,只要能够「记录」,那么提瓦特的时代与历史,就获得了一种存在的备份……便有人能证明,这个世界,我们曾来过……”

  钟离平抱着繁杂的祭礼服饰离去,旅行者刚想询问话语的真实含义,不料钟离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厅门的走廊尽头。

  久思无果的屑荧只得离开往生堂,带着在堂前石凳边打闹的法玛斯和派蒙,朝璃月港口外的七天神像而去。

  海港的薄雾笼罩了正在建设的街道。

  由于法玛斯斩出的枪刃,璃月港的北码头化为乌有,那座接通港城入口的木制桥梁虽然奇迹般的保存了下来,但原先的道路早已不复存在。

  好在尘世之锁中的神力愈合了地脉沟壑,变相扩大了璃月港的吃水深度,从往生堂离开后三人只能借道吃虎岩,从南码头租用船只,梭巡至成为天然港口的北码头。

  南码头繁华如故,甚至因为北方船厂与玉京台的损毁停用,被称作下里巴人生活区的吃虎岩,大有成为璃月新经济中心的趋势。

  头缠红色布巾的水手们摇动着风铃,搬运着船只上的货物。

  悠长又断续的不知名渔歌号子交缠着铃乐,在大雾弥漫的街道上响彻,渐行渐远。

  荧和法玛斯都听不懂这些水手在唱什么,但歌声抚过街道,唤醒百姓创造美好未来的希冀。

  正午的阳光似乎还不足以穿透浓重的大雾,落在街道上的光模糊着朦胧的美。

  风铃声渐渐多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踏上了前往南码头的道路,他们或是前往总务司汇报工作的人员,或是从黑岩厂避难所返回的璃月居民。

  而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道奇怪的身影引起了荧的注意。

  与其他繁忙的璃月人不同,那个男人站在靠近码头岩壁的栈桥角落,偏偏耀眼的日光将他点亮,摇曳着金色的光影,让他的金发更加夺目。

  深蓝色十字星眸子与旅行者对上的瞬间,少女立刻打了个寒颤。

  男人很高,神情很冷,视角从平视变为俯视后,能更清晰地感觉到那双被半边面具掩盖下的星眸,是何等冷然地傲视着周围的一切。

  不论是略显凌乱的金色短发、海蓝宝石色的眼眸,还是一身宛如星空深邃的衣饰,都在暗示着对方的神秘与风尘仆仆。

  只是没想到这样看似冷漠的人,在与荧的视线相接时,竟然露出解脱般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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