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努力憋笑的法玛斯。
“他叫法玛斯,自蒙德而来,是我的…一个朋友。”
法玛斯摆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冲达达利亚点头。
“这位是至冬国的外交使臣兼愚人众末席执行官,公子,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也放下手中早已空空如也的茶盏,露出了爽朗的笑容,但口中的话怎么听都带着一丝敌意:“久闻大名,法玛斯先生,愚人众在蒙德的行动,先生可没少掺合啊。”
“我本来不想管这种事情,奈何你们愚人众就像是苍蝇一样,总是往我手上送。”
法玛斯毫不掩饰的摊手,三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就凝固住了。
“情报上说,你能完全压制住女士,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达达利亚的深蓝色瞳孔中露出了好战的神色,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发出耀眼的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你想试试?”
法玛斯现在正手痒,又打不过钟离,正好一只可爱的达达鸭主动提出想要挨打。
这种要求,他还真没听说过。
“咳,公子。”
两人的目光越来越锐利,几乎就要在半空中撞出火花来,钟离却看见了一旁踱步而来的范二爷,为避免某些重复的对话,他及时出言提醒即将打起来的两人。
钟离沉稳的声音瞬间打破了紧张的氛围。
醒木拍桌,茶客纷纷离去,佝偻瘦小的范二爷甩了一下袍子,缓缓向坐在茶桌上的三人走来,用客气中带着不满的声音说道:“钟离先生,今日的茶钱……”
看了一眼旁边的达达利亚和法玛斯,范二爷才不管什么愚人众的执行官,他活了这么大年纪,几个毛头小子,有什么好怕的。
“您上次的茶钱都还没付清呐,倒也不是担心您故意赖账,可我们这小本生意……”
“万分抱歉,在下确实是忘了带钱袋,待明日…”
“唉呀,上回您不也是这么说…”
听着范二爷的唠叨,无奈的钟离和尴尬的法玛斯同时看向达达利亚。
“不会…你们俩都没钱吧?”
达达利亚惊愕的看着两人,钟离不带钱就算了,这个叫法玛斯的家伙,居然也不带?
“我不需要用这种东西。”
法玛斯高冷的说,心里却在后悔,和荧分开的时候把钱袋也一起给了她。
好在有达达鸭这个付账工具人,倒是不担心自己会被范二爷扣下来洗茶杯还账。
“这些钱够了吗?”
达达利亚打断了范二爷的话,在茶桌上摆开了一排大额的摩拉。
“这…三盏落红金丝茶,只怕是有所不足……”
“你说他俩点的是金丝红茶?还是等级最高的落红?”
准备付账的达达利亚咬牙切齿的望着沉默的钟离和东张西望掩饰尴尬的法玛斯。
北国银行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账单,自己急匆匆的从天衡山赶来,连口茶水都没捞着,还要帮两人支付最顶级的茶叶钱?
“招待客人,须得礼数周全。”
像是受不了达达利亚要吃人的目光,钟离出言解释,法玛斯把达达利亚的那杯茶水喝了,也让他有点始料不及。
“钟离先生,以后…请考虑一下北国银行的付账能力!”
嘴上嫌弃着钟离的消费水平,但达达利亚还是掏出了更多的摩拉,终于付足了茶水钱。
作为愚人众的执行官,要是连茶水钱都付不起,岂不是要被同僚和下属笑死。
这是第三更(ω)
第191章 平静下的暗流
付清茶钱后,已经是深夜,和裕茶馆开始的光芒也在不知不觉中减少,刚刚和法玛斯辩驳的刘苏早就离开了,只剩下一两个跑堂的还在等着最后离去的茶客,这也是茶馆的待客之道,绝不催促客人,直到最后一位茶客离开。
但法玛斯看着吹熄蜡烛,挑掉灯芯的小二,要是让自己在一片漆黑的茶馆里喝茶,恐怕也是做不到的吧?
果然,虚伪的璃月人。
钟离已全然没了之前被催债时的窘迫,换上了从容的表情,微笑着起身,带着两人走出茶馆。
“我要回往生堂了,便在此地分别吧。”
达达利亚试图从中钟离的瞳孔中分辨出漠然以外的情绪,但最终无果,真和那个往生堂的小姑娘说的一样,钟离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不在乎。
“我送你一段路。”
神使鬼差的,达达利亚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眸光里仿佛盛满了星星,欣喜的在蓝色眼瞳里晃啊晃。
“好。”
钟离头也没回的答应。
“我跟着你们。”
法玛斯撇嘴,荧现在应该也找到住处了,反正离请仙典仪还早,不如跟着他俩,去往生堂转一转。
三人沿着集市,路过北国银行,钟离比法玛斯想象的要健谈,一路上给两人介绍了许多关于璃月的风俗习惯,还有哪家店的茶水好喝,菜品精致。
虽然有任务在身,但达达利亚很乐意听钟离跟他讲这些贴近凡俗的小事。
钟离现在才勉强算是学习做凡人,哪怕是百年前的尘世闲游,他也不是抱着凡人的心态去体会生活的,作为往生堂客卿的钟离,一开始的聊天内容无外乎是璃月历史、古玩字画,高雅深邃,常常让除了战斗,什么都不懂的达达利亚叹息,只有跟着点头的份。
后来胡桃跟钟离提了意见,表示一般人平时的话题其实更贴近生活一些,比如聊一些街巷里的小事,谁家的猫丢了,狗不见了,或者是又有那个客户可以埋进来了。
钟离听了,沉思片刻,随即点点头,尝试拣起一些稀松平常的话题,这样的钟离更具人性,而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
达达利亚听得津津有味,不住点头,偶尔还会抛出一两个问句引出下文,三人有说有笑地走着,不知不觉就中到了往生堂的门口,要不是清楚他们各自不同的身份和恩怨,或许还会觉得三人是多年的好友。
夜深人静,即使是解除了宵禁,集市的晚间也只有巡逻的千岩军小队在四处走动,更遑论是雕栏画栋的往生堂门口。
往生堂,一个专门操办白事的地方。
这名字连同这干的这事情都让人觉得晦气,因此堂口的位子也偏僻,大白天的太阳也照不到门口,平日里总是大门紧闭的,有人找上门来都要走偏门。
当然,会主动找上门的人也不会带着好脸色。
但是这往生堂看着萧条,里头的装潢倒是不一般。
四方夜叉雕像摆,帝君龙头堂前挂。
只要是进入往生堂的客人,都会被那威武的帝君龙首雕塑所慑,大气都不敢出。
虽然有时钟离看着自己的脑袋被挂起来,心里不是滋味,但些都是小事。
最令钟离头疼的,还是那位往生堂的现任堂主胡桃,看着不过十六七岁,人可是相当的古灵精怪,神出鬼没,在钟离的背后偷看公函,或者是计划着改造往生堂的服务模式,总有数不清的稀奇古怪的点子等着他应对。
逼得钟离有时只能去庆云顶的浮空亭子上办公。
白日的喧闹归于平静,只剩往生堂楼上的一扇窗户按例给他亮着灯。
根据胡桃意思,人走在生死交界之处时,也必须有一盏心灯为灵魂引路,而往生堂就是这么一个引路的地方,当璃月港的所有灯火熄灭时,无处可去的人就会顺着灯光的指引,来到往生堂的门口。
当然,钟离非常严肃的反对过胡桃这个不靠谱的想法,尤其是自己晚上归来时,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人。
抱着双臂的钟离无奈的抬头,看了一眼亮着昏暗灯光的往生堂,阴风习习,让法玛斯都觉得有些寒冷。
“我先回去了,就送到这里吧。”
钟离婉拒了达达利亚要陪他一起进去的请求,他现在越发觉得达达利亚不对劲儿,原本只是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付账的工具人,但今晚听到法玛斯对达达利亚的称谓,他总觉得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好,那我就先走了,钟离先生,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契约。”
达达利亚笑着和钟离打招呼,然后直接转头走进了夜色之中,法玛斯摩挲着下巴,在钟离即将踏入往生堂时,叫住了他:“摩拉克斯。”
“嗯?”
钟离疑惑的回头,金珀一般的瞳孔里折射着灯笼的火光。
“神之所以为神,必然要求他们有超脱俗世的淡然,所谓过去,过眼皆云烟。”
法玛斯似乎是在提醒他什么。
磨损是对神产生欲望的惩处,古往今来强大的魔神登临高位,击败他们的从来不是外来的敌人,而是自我的迷失,天理降下的磨损将高高在上的神堕化成痛苦的奴隶,越挣扎,越难以回头。
钟离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伏龙树下的若坨恍如一面镜子,时时刻刻提醒他,踏错一步,这就是他的结局。
和钟离聊了一晚上,法玛斯才发现,摩拉克斯这块石头依旧如当初一样,哪怕是已经被磨损得心气皆无,哪怕终于快要扛不住退休,哪怕自己都出现在他的面前,钟离的目光终究还是绕开了自己,静静的注视着远处唯一嘈杂的港口码头。
他的眼里,只有璃月。
摇摇头,法玛斯转身离去,他要去找荧的下榻的旅店,而往生堂的大门也随着钟离的脚步声,逐渐关闭,紧接着就是一道古灵精怪的“嗷”声。
“钟离先生,你终于回来了!快看看我新发明的纸钱,比原来的长钱更便宜哦……”
第192章 挨打的达达鸭呀
离开往生堂后,法玛斯站在港口最高的石阶上,从这里可以看到璃月港最大的码头,契约的古国是提瓦特最繁荣的商贸之都,千帆汇聚之地。
市集的人寥寥无几,码头倒是异常的热闹,不断有船只卸货,然后搬到类似码头附近总务司的仓库里,看起来是为请仙典仪准备的物资。
法玛斯静静的欣赏着繁华的盛世图景,一边搜寻着荧的位置,终于在靠近月海亭的方向发现了一家叫做白驹逆旅的旅馆,荧和派蒙的气息就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现在似乎正在洗澡?
法玛斯来到旅店的一楼,在前台登记后,正准备进入旅店,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在自己的眼前闪过。
“刚刚去了一趟往生堂,现在就撞鬼了?”
红衣少年脸上带着饶有趣味的笑容,白影似乎还在故意为自己指明方向,法玛斯沿着轨迹,向着天衡山深处追去。
夜晚的天衡山树影摇曳,四周的森林散发着不详、叵测的气氛,令人警惕。
追到了白影消失的浅坡。
“法玛斯先生,好久不见。”
身后传来这么一句话,紧接着是响亮的摩擦空气的声响,法玛斯迅速转身,张开五指,召唤一把由熔岩凝成的长枪,挡下了身后势大力沉的一箭。
红衣少年的双瞳里闪烁着红光,紧接着,他脚下突然升起三道锋利的水柱,却直接被法玛斯一脚踏碎,凌厉的攻击间隙,一旁树丫上多出来一个灰白色的身影。
眼神里蕴含着疯狂的战意,达达利亚负手而立,用修长莹白的手指执起手中雕刻着浪涛形状的深紫色长弓,不经意间,淡蓝色的水气流转周身。
“这不是可爱的达达鸭吗?这才多久没见,你就这么想我了?”
没有多说什么,法玛斯手持长枪,攻向树枝上的达达利亚,而达达利亚则是借助树枝,向后一跃,把手里的长弓一挽,朝着法玛斯射出了三支带有水元素的箭。
“破!”
手中的火刃横扫,三根箭矢应声破碎。
“啧……这招如何?”
达达利亚不满意的撇撇嘴,向天空射出了数发水箭,蓝色的元素箭矢如骤雨般落下,但这华丽的招数却被法玛斯全部躲开,围绕在橘发青年身边的水元素再一次爆发,手中将长弓换为利刃。
水元素在达达利亚的脚下聚集起来,踏在水纹形成的波浪上,他猛地向法玛斯突进,经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不断扩散的波纹,就快接近法玛斯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达达利亚的心头。
“焚天煮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