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格踢掉另一只鞋子，大步走过来，抓起信读了起来。他看起来越来越困惑了。
“这是什么意思？”他嘟囔道，“麦格教授到底需不需要我们回去？”
在安东尼试图解释前，海格又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亨利，她希望我们回去，对吗？”
“没错。”安东尼说，“但是她也给了我们拒绝的自由。这封信中最重要的部分是通知我们乌姆里奇女士的到来，以及警告我们不要为自己和为米勒娃她自己增添更多的麻烦。你可以留在这里你知道，我不像你那么沉迷火龙，所以我不介意早点离开”
海格打断了他：“我和你一起走，亨利。”他又低头看了看那封薄薄的信，读道，“‘我正给度假中的教职工写信，希望尽力让所有人都能做好准备。’我是霍格沃茨钥匙保管员和猎场看守，所以我也算数。我要回去做好准备……”他咕哝道，“不管那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米勒娃完全同意你留在这里，其他人也是一样。”安东尼说，“我们都知道你在提到自己要来火龙保护区的时候有多么快乐和期待。”
“唔，我猜是的。”海格挠了挠头，“但是我是霍格沃茨的钥匙保管员和猎场看守。”他重复了一遍，好像这就说明了一切。
安东尼微笑起来：“那么，去收拾行李吧，海格。你不可能不和那些研究员们说再见，对不对？考虑到圣诞节的壁炉清理已经结束了，我要去问问查理，除了原路返回之外，有没有什么更快的办法可以把我们送回英国。”
……
“更快的办法？”查理说，“当然了，芭芭拉的木龙正需要测试它的最远飞行距离。我们至少可以飞到匈牙利火龙保护区的边境，运气好的话可以直接飞到英国威尔士绿龙基地，可能吧。”他有些怀疑地补充道，“不过更有可能的是它会在中途散架，就像之前几次距离测试一样。我希望你们都会游泳。”
安东尼的呼吸安静了一瞬。
“我会。”海格自豪地宣布道。
安东尼说：“我……我认为我会。”不管怎么样，他猜，人不能两次死于同一种方式。
“好极了，芭芭拉会很高兴的。她早就想要做测试了。”
……
而这就是为什么他们站在那只木头做成的、嘎吱作响的罗马尼亚长角龙面前，听着芭芭拉的介绍。
查理说：“你发誓它不会像上次那样爆炸，芭芭拉。发誓你确定没有人把酒会的酒倒进了龙味香水瓶里。”
芭芭拉平静地说：“我的发誓并不能减少人们这么做的概率。我只能保证我没有这么干。”
“我们是不是导致你也要错过新年酒会了，查理？”安东尼问，打量着面前的庞然大物。它的所有部件都按照真正的长角龙上了漆，两只犄角甚至看起来像是由黄金做成的。
“没关系的，反正我总是输牌。”查理说，“说真的，我挺高兴有个借口可以逃掉哈，德尔玛完了。没有我，他肯定是最早被火龙咬的那个。”
“祝他好运。”海格闷声闷气地说，他的眼中含着泪水，“他是个好人，一个好小伙，我会想念他的……”
芭芭拉茫然地看了他们一眼，继续说：“总之，每一个部分都用龙味香水保养过了。隐形的按钮在这里。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功能，真正的火龙从来不会隐形。它们又不是隐形兽。但是不管怎么说，人们要求我加上它。”
“它会很有用的，芭芭拉，谢谢你。”查理说。
芭芭拉不置可否地说：“嗯。让我想想，还有什么……你们都需要鞍具。”她打量了一下三个人，似乎这时候才注意到海格巨大的体型，微微吃了一惊，“哦，我不确定，应该有合适的型号吧。为了适应我的火龙……”
她转过身，消失在了自己的仓库中。
“哦，对了，火龙。我差点忘了。”查理说着，在口袋里掏了一阵子，“给，亨利，一个小小的纪念品。”
“给我的？”安东尼意外地问，“是什么？”
查理示意他把手伸出来，然后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他的手上。
“哦。”安东尼惊喜地说。那是一个小小的罗马尼亚长角龙模型，犄角金黄，通体青黑，正在他的掌心里耸着翅膀，打着小小的喷嚏。温暖的火星从模型的鼻子里冒出来。
“还有这个。”查理说，“这是你的，海格。”
他拿出了一个挪威脊背龙的模型，看起来就像诺伯出生时那么大，只不过形态更接近现在准备成熟的小龙。
海格哽咽了：“哦，查理……”
“我们希望向你表达我们有多享受你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所以为你定制了一个火龙模型。”查理在海格响亮的擤鼻子的声音中说，“我听说你刚才去了保护区，大概是去找诺伯道别。没找到它，对不对？我知道，龙就是这样的。但是它会在这里，我们研究员们也在这里，而且我确定我们还会再见的，海格，我相当确定。”
他拍了拍海格的胳膊肘。海格大声地抽噎了一声。
芭芭拉扛着三套鞍具从仓库门中走了出来，困惑地看了看他们。
“没关系，大个子。”她用罕见的语调安慰道，“即使不合适，我们也可以用放大咒调整一下。”
第290章 骑龙旅行是什么体验
在查理的帮助下，他们终于穿好了所有的装备。这里面包括一只会在其他火龙靠近时旋转起来的窥镜；一副紧得离谱的防风眼镜“万一落水了，说不定还可以当作泳镜。”查理把它套到头上的时候说一堆非常复杂的、用来把自己扣在鞍具上的绳带；一把银光闪闪的小刀，用于在紧急情况下割断绳带跳下去；还有一套心理安慰作用大于实际意义的火龙速效安眠剂喷雾罐，看起来非常像灭火器。
安东尼不抱什么希望地问：“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会不会刚好还有一套降落伞？”
“没问题了，海格，不要再动你的绳带了。”查理最后检查了一遍，“降落伞？没有。背包是留给食物和行李的。我们准备好了，芭芭拉！”
芭芭拉点点头，从木制巨龙身上跳了下来。那只火龙已经摆出了准备起飞的姿势，后腿弯曲，头高高扬着，口鼻朝天，一对青黑的翅膀撑在地上，微微撑起它的上半身。
芭芭拉已经把三把鞍具都安在了火龙身上，并且费了些功夫调整属于海格的那只特大号鞍具，试着把它放在一个不会影响模型飞行的位置。看起来海格会坐在火龙的脖子和翅膀的交界处，而安东尼和查理一个会在火龙颈部，另一个则在背上。
“谢谢你，芭芭拉。”查理咧嘴笑道，“看好了，海格，亨利。”
他活动了一下壮实的胳膊，助跑了两步，跳起来，抓住了巨大的木头鳞片，然后是鞍具顶上的把手。紧接着，他敏捷地翻到了火龙的脖子上，随着咔哒一声，他已经把腰上的主绳带扣到了鞍具上，然后猛地向上一荡，双腿夹住了鞍具两侧，脚踩进了垂在旁边摇摇晃晃的马镫。下一刻，他空出的一只手就将两只脚也固定在了火龙的脖子上。
“快来吧！”查理在海格的大声喝彩中高兴地说，“就是这样，我们都坐好了就可以出发了。”他把上半身倒了下来，倒仰着头看着他们，半长的红发从防风眼镜镜带后面垂下来，在半空中前后晃着。
海格响亮地应了一声，大步走到火龙脖颈旁。即使对于他而言，那也是一个有些吃力的高度。他尝试了两次，跨了上去，然后在查理的指令中将身上那些已经有些打结的带子逐个扣到他们应该在的位置。
“需要帮助吗，亨利？”查理问，看着安东尼放弃了火龙的脖子，从后腿处开始努力。
“我必须向你们坦白，我不擅长攀岩。”安东尼咬着牙说，踩着后腿弯折的零件，拽住翅膀边缘，挣扎了一会儿。
海格艰难地回过身：“这儿，试着抓住我的手，亨利。”
安东尼估算了一下他们之间的距离，呼了口气，松开手，跳回地面。海格发出替他懊恼的声音，鼓励着他从另一个位置再尝试一次。但是安东尼已经拔出了自己的魔杖，把身上的绳带通通变长，然后在海格困惑的注视下指挥着它们飞到鞍具旁边，绕着把手打上几个结，然后
“速速缩小。”安东尼说，指着被自己放大的绳带。
嗖的一下，绳子缩回到原来的大小，把他甩到了火龙背上。安东尼幸运地抓住了鞍具的把手，才没有让头狠狠撞在上面。海格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惊险了，亨利！”查理喊道，“但是很精彩！”
“是啊，太惊险了。”安东尼有些后悔地说。
他把绳结解开，一边把它们扣到正确的位置上，一边警告自己下次应该多考虑一下后果。他宁愿显得狼狈一点，也不想要在所有人注视下为自己破损但正常运作的脑袋找借口。
背包里的宠物们平静极了，但是哪怕安东尼已经把一切都安顿好了，挂在行李箱旁边的笼子中的猫头鹰仍然在上蹿下跳，喳喳地斥责着他。
……
他们三个都坐好后，火龙突然嘎吱嘎吱地活动了一下所有零件的连接处，然后，毫无预兆地，他们飞了起来。
长角龙模型几乎是直直冲上天空的。
如果不是绳带捆在鞍具上，安东尼非常肯定自己现在一定已经掉下来了。风在他的耳边呼呼吹着。他感觉那几乎不是风，而是自己的脸撞到了空气上，把它们强硬地挤走了。即使有着防风眼镜，他也觉得自己有些睁不开眼睛。他的袍子，哪怕大部分已经被绳带顺带着捆在了他的身上，衣角仍然在哗啦啦地翻动着。他能看到海格的衣服和裤子也是如此。
安东尼用一只手死死抓着把手，任由狂风从袖口疯狂地灌进衣服，另一只手则确认地把背包肩带拉得更紧了一些，然后把猫头鹰笼子抱在身前。霍格沃茨的猫头鹰也被吹得晕头转向，被风吹扁了似的牢牢贴着笼壁，羽毛从栏杆中凌乱地支了出来。
安东尼有些担心，因为他没有听到猫头鹰继续骂他。不过他很快意识到，在耳朵里灌满了风的情况下，即使猫头鹰真的张开了嘴，他也什么都听不到了。
“哦呼！”查理的高声欢呼被风断断续续地带进他的耳中，“放松，海格！这是飞行中最好的部分！”
安东尼向前看了眼。海格正用某种类似于尝试勒死火龙的方式抱着它的脖子，而查理居然把双手松开了，完全倒吊在火龙脖子上。
“查理！”安东尼喊道，声音在传出去之前就被风吹散了。
他们向上飞，把地面远远地甩在身后，继续向上、向上越来越高安东尼顶着风看到云正在向他们逼近向上、向上、向上，冲进云层，冲进水汽之中，两侧都变得白蒙蒙的向上！水汽还来不及挂在他们身上，他们就已经跃出了这朵云。
这时，火龙模型终于开始调整它的姿势，缓缓放平了它的身体。地心引力的方向变得熟悉而亲切，风也变得和缓了一些。
海格坐直了身子，而安东尼终于有时间检查他的随身物品了。
他的行李箱坚强地挂在鞍具一侧，猫在背包里安睡，脑海中的怨灵鸡和老鼠依旧维持着死一样的平静。猫头鹰毛发乱七八糟，爪子牢牢勾着笼底的栏杆，谨慎而令人惊奇地镇定地转着脖子，打量研究着周围的情况。
“都还好吗？”查理愉快地问。
“还好！”海格大声说，大手胡乱地梳着自己的头发。
“我也没事！”安东尼抬起头喊道。猫头鹰趁机轻轻咬了咬他按在笼子上的手。
等到火龙飞得更平稳了一些，查理让它向下飞了点。这之后，一切就变得非常令人愉悦了。
相比于坐在细细的扫帚上、手中攥着扫帚把，搭乘一只几乎自动驾驶的火龙要舒服太多了。冬天荒凉的浅褐色原野和零零星星的白雪覆盖的地方在他们身下缓缓移动，细细的、银带似的河流在大地上蜿蜒，隆起的山脉带着和身侧火龙翅膀类似的青黑色。
有的时候，他们能看到地面被分割开来，在道路最密集的地方，是一排排、一栋栋小小的、米粒似的房子，仿佛雨后树下的蘑菇般聚在一起。
这时，查理就会按下隐形按钮。安东尼很快意识到，这不是幻身咒那种真的试图让人隐形的魔咒，而更类似于破釜酒吧具有的不管是什么的魔法，只是让人们忽视了他们的存在。
查理也意识到了。
“等我回去我一定要试着告诉芭芭拉，她不能在这上面吝啬魔法。”查理坐在火龙脖子上高声说，“她在上一只火龙模型上用了隐形兽的毛发、隐匿怪的皮和无数隐形术！”
安东尼也高声回答他：“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啊。依旧没有人能注意到我们。”
“是啊，那是因为我们正穿行在人类而非火龙的巢穴中！”查理说，“而且，我们必须要盯着麻瓜的面部表情才能判断它是不是失效了！这简直太不方便了！”
又经过了一片原野后，他们来到了一座大一点的城市上方。安东尼勉强可以看到轿车在细细的道路上，每一辆看起来都不过是个小点。无数的房子从他们身下滑过。
他正在这么多人头顶骑着龙飞过。这些人们可能正在在家里享受休闲时刻，和安东尼以往的每个新年假期会做的那样：做一顿简单的饭，收拾房间，坐在沙发上消磨时间，说不定还会和他看同一本无聊的小说，然后犹豫着是否应该在晚上去拥挤的河边或者广场上看烟花。
他无法否认自己有些怀念那样悠闲的假期了。
“这真是太有意思了！”海格大声说，探头向下看着，“哦，那棵圣诞树真不错！”
“这里人太多了。”查理说，“说不定会有巫师以为我们真的是龙……”
他念了一句什么。火龙剧烈地颠簸了一下，跌跌撞撞地向上飞去。不一会儿，他们就又飞回云中了。
“最好不要冒险被看到。”查理说，“再说了，万一隐形按钮不好用，被麻瓜看到了，国际巫师联合会可不会把这当作在麻瓜眼前打魁地奇之类的小事我的意思是，那也不是小事，但是”
海格抚摸着身侧的仿制鳞片：“但是，亨利，这可是一条龙！”
“我知道，不过，”安东尼指出，“不论是骑着扫帚、火龙、木头做的火龙模型或者一只鹅，对于麻瓜来说，那都非常奇怪、非常神奇。”
“真的？”海格怀疑地问。
“真的。”安东尼说。
海格摇了摇头，嘟囔道：“好吧，麻瓜真奇怪。”
第291章 新年快乐大概
第291章 新年快乐……大概
在穿过一大片云后，火龙模型那些仿造的鳞片上聚满了水汽，并因寒冷而结成冰，在他们身边冷冰冰地反射着阳光由灿烂美丽到亮得让人难以忍受除此以外，结冰也为模型的每个动作增加了一些粗粝的摩擦声。它控制着转向的尾巴更加危险地咯吱作响，翅膀和身体的链接处也传来不祥的呻吟。查理大声警告他们做好随时跳下去的准备。
“但是下面是城市！”安东尼高声说，“我们不能就这么跳下去！”
“为什么不能？”查理反问道，“既然它要爆炸了或者散架了，我们肯定会跳下去，主动地或者被动地！”
“因为因为重力加速度或者保密法？”安东尼说，“我们会知道它们之间某一个的后果的！”
然而，尽管火龙一直在发出刺耳的声音，直到他们在龙背上吃完两包面包、传递着分享完一袋冰镇果汁，模型依旧在嘎吱嘎吱地拍打它的翅膀。
最终，等到太阳在他们面前闪耀着金光时，查理让火龙向下飞了些。他们三个人都看到大不列颠岛出现在一片灰蓝色的海洋之中，被温柔的水波簇拥着。龙身上的冰早就化了，但是那些令人不安的摩擦声没有减弱，甚至变得更响了。
跨过这片水域后，英国熟悉的风景在他们的身下铺展开来。火龙的翅膀有力地、嘎吱作响地扇着，风声呼呼地从他们的耳畔拂过。
“我一会儿可以去拜访普通威尔士绿龙研究基地了。”查理说，“至少他们应该不会介意让我把模型放在那里。天啊，真不敢相信我们真的飞到了英国。”
海格说：“真的？在哪里？我不知道我们也有火龙保护区。”
“不，不是保护区。”查理纠正道，“研究基地，呃，所谓的研究基地。你知道的，海格，绿龙和人类相处得还算和谐，所以我们通常不需要特地把它们隔离开来。我去过一次研究基地，当时那里只有一栋灰色的小房子，三间办公室，五个人三个办公室主任，两个副主任。他们负责和记忆注销员之类的人打交道，顺便为那些收集一点龙鳞和龙粪的人指路和提供住宿……他们告诉我，偶尔还会有人能找到龙爪、龙牙、龙血或者火龙肉呢。”
“哦。”海格听起来很失望。
安东尼问：“那威尔士绿龙都生活在哪里呢？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