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被盛老太太骂了一顿才老实下来。
伯爵在汴京不算什么，但是在扬州这种地方可不得了，现在盛家女儿又封了诰命，扬州大小官员都知道盛要发达了，每日宴请不断。
结果没几日，汴京来了调令，盛升入京城，担任尚书台任一职。
尚书台任和通判品级一样，算不上升官，但是自古都有京官大三级一说，盛成了京官也算是高升了。
许多人都说盛是托了女婿的福，叫著让他请客。
盛本来也想著大办一场，但是老太太说当今官家最是勤俭，如果大肆庆祝传扬出去终归不美。
盛闻言后，只是在家中请了一些同僚，简单的庆祝了一下。
这一日，盛老太太嫡子忌日将近，每年这个日子，老太太都会上山礼佛，在寺庙住上几日。
一大早盛领著一家老小将老太太送出城，回城来到府衙，在众人的恭维声中，将公务处理好，傍晚时分回家更衣，带著王大娘子，前往知州家里赴宴。
本来倒也寻常，可是怀胎八个月的卫小娘晚饭后在院子里走动的时候不慎滑倒动了胎气，看样子就要生产了。
小蝶让明兰和小桃伺候著，自己跑去找稳婆，却发现府上那几个会接生的，不是告假回了家，就是吃醉了酒，根本叫不醒。
小蝶没有办法，只能前去向林小娘请示，出府去请大夫。
然而林小娘却说，主君大娘子外出，叮嘱她看好门户，不让人进出。还说什么主君马上就要调入京城了，不能出乱子，没有得到主君允许，也不准外人进府。
小蝶急的要死，却也无可奈何，前后门把手的人都是林小娘安排的，她根本就出不了府。
好在林小娘不敢真的对卫小娘不管不问，挑了两个年纪大些的前去帮忙接生。
但是那两人根本没有经验，加上林小娘动了胎气，有难产之相，他们有些束手无策。
小蝶听到卫小娘的痛呼，心急如焚，但是她又出不了府。
就在这时，小蝶想到府上有个狗洞，便想从那里钻出去。
结果狗洞太小，她根本钻不出去。
小蝶想了想，只能让明兰从狗洞钻出去请大夫了。
本来她是想让小桃去的，但是小桃平常傻乎乎的实在放心不了。
明兰担心母亲，立马按照小蝶说的从狗洞钻了出去。
然而她以前出门都是乘坐马车，下人陪同，根本认不得路，更不知道医馆在哪。
明兰一边哭著，一边跟无头苍蝇一样四处问人。
七拐八拐，医馆没有找到，倒是碰到了顾廷烨。
虽然华兰出嫁的时候，明兰对顾廷烨印象不好，但是此时她顾不了这么多了，只能向顾廷烨求助。
顾廷烨继承白家家业后，却不能留下经营，这段时间一直留在扬州，处理一些产业。
他当初虽然输给了明兰，却不会跟一个小丫头置气，加上和长柏关系很不错，对于明兰的求助，自然不可能视而不见。
顾廷烨骑马带著明兰请了个大夫，一路纵马来到盛家。
结果无论他怎么叫门，里面的下人就是不开门。
顾廷烨看著哭泣的明兰，咬了咬牙，踹开了门，带著明兰和大夫走了进去。
门后的小厮被吓了一跳，一时间忘了阻止。
等人远去后，才回过神来，只能跑去禀报林小娘。
却说顾廷烨，在明兰的带领下，一路来到卫小娘的院外。
此时已经听不到卫小娘的痛呼声了。
“大夫你快进去给我家小娘看看吧。”
小蝶等在门外，见大夫来了，拉著人就要进屋。
大夫连忙道：“等等，我一男子有所不便，你跟我说说情况，我在外指点就好了。”
小蝶闻言，也回过神来，连忙把卫小娘的情况说了一遍。
大夫闻言，说道：“这下麻烦了，产妇到现在没有产下孩子，又没有大声呼叫，怕是凶多吉少啊。”
“大夫，那你快进去给我家小娘看看啊。”小蝶急道。
“不行啊，这可是通判大人的妾室，这时候我如何能够进去？”大夫连连摇头。
顾廷烨闻言说道：“大夫，要是通判大人子嗣因为不可能进去搭救而出了问题，你以为通判大人能放过你么？你只需进去为产妇号脉，想想办法，不需要你接生。”
“这…这…这…”大夫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了。
要不是顾廷烨闯进医馆粗暴的拉著他就走，他知道情况，死都不会过来。
现在好了，他要是把通判大人的妾室看了，通判大人肯定不会放过他。
但是要是不管，通判大人的子嗣出了问题，他也难逃其咎。
想到这里，大夫咬了咬牙，说道：“我可以进去，但是你们得跟通判大人说明情况。”
大夫觉得，相比较小妾肯定是子嗣更重要。
要是通判子嗣出了问题，他麻烦更大，最终还是选择进去。
“大夫你放心，我肯定跟主君说清楚，不会怪到你头上的。”
小蝶见大夫答应，连忙拉著大夫进入了房间。
大夫进入房间，看到气若游丝的卫小娘，眉头微皱，号了号脉，说道：“产妇摔倒，影响了胎儿位置，拖的太久，已经没救了。”
“什么？”小蝶脸色一白，哀求道：“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娘吧。”
大夫说道：“拖的太久了，我也没办法，不过我可以用银针激发产妇的体力，还是有机会把孩子生下来的。”
“大夫，求求你了，只要能救下小娘，我们主君回来肯定会报答你的。”小蝶哀求道。
“我真的没办法了，要是再拖下去，孩子也没救了。”大夫说道。
“大…大夫，按照你说的做，一定要保住孩子。”
卫小娘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娘。”小蝶来到床边，哭著拉住了卫小娘的手。
卫小娘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小蝶，你要替我照顾好明兰和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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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卫小娘之死
大夫进入房间不久，林小娘就带著一群丫鬟婆子赶了过来。
“顾公子出身侯府，想来应该很懂礼数才是，怎可做出这等强闯别人宅院之事？更何况这里还是后宅，要是传出去了，不仅会让盛家蒙羞，也会影响顾家名声，顾公子可曾想过？”林小娘兴师问罪道。
顾廷烨之前情急之下没有想那么多，现在林小娘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
他一个外男，闯到通判家的后院，确实不妥，连忙赔罪道：“刚刚听到贵府小姐寻求帮助，一时情急，忘了礼数，还请恕罪。在下这就离去。”
林小娘刚想说话，就在这时屋子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让她脸色阴沉了下来。
顾廷烨闻声，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没多久，房门被打开，大夫走了出来。
“大夫，我阿娘怎么样？”明兰看到大夫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六姑娘，卫小娘摔到影响了胎位，加上胎儿有点大，我来的时候卫小娘已经没救了，好在胎儿还活著，我用银针激发了她的体力，把孩子生了下来。不过卫小娘已经…唉…你进去看看吧。”大夫摇了摇头说道。
“阿娘！”
明兰闻言泪流不止，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屋内。
“大夫，卫小娘真的没救了？”林小娘上前问道。
“唉，胎儿不正，没有有经验的稳婆，拖的太久了，老夫尽力了。”
大夫摇了摇头提著药箱走了。
林小娘闻言面上一副伤心的样子，眼睛深处却闪过一丝喜色。
她之所以对付卫小娘，就是因为卫小娘怀孕了，担心她生下儿子，受到盛的宠爱。
卫小娘和王大娘子可不一样，王大娘子生的嫡子嫡女虽然受盛喜欢，但是王大娘子长的不咋滴，脾气也不好，很不受盛待见。
而卫小娘本来就是王大娘子买回来对付她的，人长的漂亮不说，还有种知性美，要是再产下儿子，势必会影响她的地位。
虽然现在孩子还是生下来了，但是卫小娘却死了，对她来说，威胁一样不存在了。
顾廷烨听到卫小娘活不成了，刚刚的喜悦心情瞬间消失了。
“在下先告辞了。”顾廷烨知道自己留在这也不合适，拱了拱手，离开了盛家。
……
“阿娘！”
明兰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床边，哭著看著自己的母亲。
卫小娘看到女儿，眼中有了一丝神采，伸手想要给女儿擦擦眼泪，最终却无力的垂了下来。
明兰连忙拉母亲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难为你了，怎么找到大夫的？”卫小娘问道。
“阿娘，我在外碰到了上次和我投壶的公子，顾家二郎，是他骑著马带我寻的大夫。”明兰哭著说道。
“那你要好好谢谢人家。”卫小娘说完，看向桌子上放著她昨天刚绣好的护膝，说道：“那个护膝我绣完了，回头送给顾家公子。”
那个护膝本来是她听闻华兰夫君要陪著她回门，专门绣来当礼物的。
现在她已经没时间了，便让明兰拿去当谢礼，感谢顾廷烨的帮忙。
“嗯。”明兰连连点头。
“我也没有什么物件留给你，那副李娘子镇守娘子关，就留给你做个念想。”
“好，阿娘。”
明兰已经哭的声音嘶哑，意识模糊了，闻言只是机械的应道。
卫小娘拇指在女儿眼角摩擦，替女儿擦掉眼泪，说道：“以前我让你万事不要冒尖出头，你总是不听。以后我不在了，你要照顾好弟弟，好好活下去。凡事，活命最大。记得了么？”
“阿娘，我错了，我以后都听你的。”明兰哭著道。
“我刚刚说的你一定要好好记住。”卫小娘虚弱的叮嘱道。
“阿娘，我都记得，一辈子都会记得。”明兰抽噎著说道。
“你叫我什么？”卫小娘脸色微冷道。
“阿娘，我舍不得，我不想叫你小娘。”
卫小娘抬手给了她一巴掌，不过她此时已经气若游丝，根本没有多少力气。
明兰却感受到母亲的决绝，为了不让母亲生气，哭著道：“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