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韩章不接,就会惹恼官家。
韩章闻言脸色阴沉的转过身看向说话的那个官员,刚想说话,就听赵宗全冷笑道:“御史台不必讥讽,天下没有宰辅来彻查盐务的道理。”
御史台官员面对赵宗全那要吃人的眼神,有些慌乱道:“臣…臣不敢。虽说盐务颇有弊端,然则也不像桓王殿下所说如此之严重。若真的如此严重,这天下也不会太太平平到如今了。因此依臣之见,不如彻查盐税之事暂且先放放,命各地官员查查即可,若是没有改变,再彻查不迟。”
“哈哈。”
赵宗全哈哈大笑,好一会才停了下来,讥讽道:“这朝堂之上议论天下大事。盐税关乎天下,关乎国库,关乎边疆,如此大事,却跟朕说放放?这样的话,你一个位列朝堂的官员是如何说出口的?
朕告诉你们,没有你们御史台,朕也得办事。也得让国库充盈,也得收复边疆!朕即便亲自巡盐,也要把这笔帐弄清楚。”
“儿臣请命!”
赵策英见时机差不多了,出列道:“请父皇准许儿臣外出历练,查清盐务!”
“准!”赵宗全不给官员反驳的机会,直接答应了下来。
彻查盐务之事,赵宗全本就没指望这些官员。
或者说,他根本不信任这些官员。
赵宗全早就猜到,他若提出彻查盐务不会有官员出来赞同。
若是他在位多年,提出彻查盐务,肯定有官员主动请缨,最终调查结果无非是抓几个不重要的角色应付他,盐务之事还是没有结果。
但是如今他登基还不到一年,这些官员想通过这种方式给他一个下马威。
这么做倒是非常附和赵宗全的心意,毕竟赵策英是亲王,若是他一开始就让赵策英查盐务,官员们也有了理由反对。
赵宗全干脆来了个以退为进,先询问百官,吃下这个下马威。
等到满朝文武没有一人站出来的时候,赵策英出来请命也就顺理成章了。
朝中官员也不是傻子,此时也反应过来他们上当了。
原本他们以为这样可以让赵宗全知难而退。
谁成想赵宗全根本没指望他们。
若是派别人去查,他们还能做做手脚,赵策英可是赵宗全的儿子,都说天家无亲,但是如今官家尚未立储,即便他们向赵策英示好,赵策英为了在赵宗全面前表现,也不可能答应的。
相反,赵策英会很认真的去查这件事。
一想到这里,许多官员开始慌了。
然而赵宗全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命赵策英彻查盐务,令沈从兴和齐国公随行,就宣布退朝了。
袁文绍和顾廷烨一同出了大殿,见四周无人,顾廷烨小声道:“官家此举真是高明。”
“是啊,以退为进,让那些人放松了警惕。不过盐务牵连甚广,事情怕是没这么简单。”袁文绍说道。
“文绍,你怕是想多了吧。官家让沈国舅带兵随行,就算他们狗急跳墙,也阻止不了。”顾廷烨说道。
袁文绍没好气道:“没大没小,文绍也是你叫的?叫大姐夫!”
“哎,我说你够了啊。”顾廷烨瞪眼道。
他本身就比袁文绍大,以前一直是朋友。
突然袁文绍成了大姐夫,怎么都觉著别扭。
人场没办法,不得不喊,私底下他哪里喊的出口。
“你不喊是吧,那我回头让我家娘子去和六妹妹说说。”袁文绍说道。
“好了,别说笑了。你觉得那些人会弄出什么事来?”顾廷烨问道。
“沈国舅可是桓王亲舅舅,沈家的荣华富贵也都在桓王身上。他知道此去凶险,必然会竭尽所能保护桓王。这一点,那些人也知道。所以那些人必然不会让沈国舅去的。”袁文绍说道。
“可是他们没能力改变官家的决定。”顾廷烨说道。
袁文绍摇了摇头,说道:“他们是改变不了官家的决定,不过只要沈国舅吃个官司,拖延一段时间。而彻查盐务之事,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官家也只能换人了。”
“沈国舅我了解,不是乱来之人,一些小事,影响不了什么。”顾廷烨说道。
“沈国舅是不会做什么,被人抓住把柄,但是和沈家有关系的呢?”袁文绍反问道。
“这…”
顾廷烨一愣,他没有说什么其他人的事和沈从兴有什么关系这种蠢话。
宗族社会,沈家其他人做的事,沈从兴也有些责任。
若是事大,沈从兴的麻烦还不小。
“不行,我得去禀报官家。”顾廷烨说完,匆匆而去。
袁文绍看著顾廷烨的背影,摇了摇头。
此时已经晚了,把柄早就捏在人家手里了。
之前不用是没有必要,毕竟沈从兴是国舅,这点事也动摇不了他。
相反,若是把事情捅出来,还会得罪沈从兴和官家。
事情果然和袁文绍猜测的一样,下朝后还不到一个时辰,弹劾沈从兴之子放印子钱,害死百姓的奏折就如雪花般送到了赵宗全面前。
赵宗全开始还以为是那些人为了阻止彻查盐务栽赃陷害的。
然而派人一查,却有此事。
虽然这件事是邹家兄弟利用沈从兴儿子的名义做的,但是那又怎么样。
被逼死的那人家里面已经去开封府报案了。
如今汴京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事情没有弄清楚,沈从兴别说跟著去查盐务了,就连汴京都不能出。
不然被人一宣扬,指不定就变成畏罪潜逃了。
第314章 明兰的不安
仁明殿,皇后寝宫
“朕当初就说,不要让他纳那个小邹氏,你偏不听,还说什么大邹氏救了你的命,还要给她封了诰命。你不是一再跟朕保证,那小邹氏会感恩戴德,老老实实的么?
看看她做的那些事,和邹家人联合,利用你那弟弟两个儿子的名义放印子钱,还让五城兵马司的人去帮著催债,把人都给逼死了。
他们想造反么?
这些事你和桓王竟然还帮著隐瞒,如今给朕惹出这么大的祸来!”
赵宗全脸色铁青的看著皇后,收到弹劾奏折,他还以为是那些官员故意栽赃陷害,为的就是拖延他彻查盐务的时间。
结果派皇城司一调查,根本不是什么栽赃陷害,所有事都是真的。
当然了,赵宗全也不傻,被逼死的那个人,都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到现在才去报官,明显有问题。
虽说那户人家说的是害怕沈从兴报复,但他根本不信。
以前怕,现在难道就不怕了?
这件事显然是有人早早的把把柄拿在手里,等的就是关键时刻再出手。
赵宗全虽然恨那些背后算计之人,但是他对沈从兴和沈皇后母子,也十分生气。
因为据皇城司调查,有人曾经专门清除过相关痕迹,而这个人就是赵策英。
这件事本身并不严重,若是早早发现处理了,哪会有如今的麻烦。
沈皇后和赵宗全夫妻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心里有些慌乱,害怕影响赵策英在赵宗全心里的地位,急忙道:“官家,这件事是我让英儿做的,不关他的事。”
“不关他的事?”赵宗全冷笑道:“他可是皇子,难道不知道这件事有多恶劣?竟然还想著包庇,这让朕如何放心把天下交给他?”
沈皇后闻言脸色一白,还想辩解,赵宗全直接挥手道:“这件事你不用再说了,那小邹氏之前在英国公之女嫁过去当晚装病,朕就想处置她了,如今更不能轻饶了。”
“官家,那邹氏毕竟救了我的命啊,恳请官家饶她一次吧!”沈皇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苦苦哀求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为她求情?你可知这是命案,不处置邹家,难道这个罪让沈从兴来承担么?”
赵宗全冷笑道:“按照罪名,虽然不是死罪,夺爵流放是肯定的,你若舍得,朕倒是没意见。”
“我…我…”
沈皇后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小邹氏自然没有自家弟弟重要。
“官家,邹氏毕竟救过我一命,只求陛下对邹家从轻发落。”沈皇后沉默许久说道。
赵宗全闻言脸色缓和了不少,说道:“虽说功是功过是过,但是邹氏为了救你豁出命去,朕还是念邹家情分的。从今日起,小邹氏寸步不得踏出她居住的院子,邹家兄弟,流放三千里。从兴那边你要安抚好。”
赵宗全虽然愤怒,却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让沈从兴和英国公府联姻,推他成为军中第一人,这些是他早就定好的策略。
所说对沈从兴的表现很失望,但是这个军中第一人,除了沈从兴他也没有别的选择,更不放心。
因此他最终还是留了小邹氏一命,毕竟沈从兴当初对于娶英国公之女很是抗拒,若是现在处死小邹氏,沈从兴必然对他离心离德。
因此赵宗全准备把这件事都让邹家兄弟承担,直接把两人给流放了。
没了这两个帮手,小邹氏又被禁足,也不能兴风作浪了。
沈皇后闻言先是一愣,然后惊喜道:“多谢官家!”
她原本还以为小邹氏这次即便不死,也会被送往慎戒司,终生幽禁起来。
没想到赵宗全竟然只是把她禁足,而邹家兄弟也只是被流放而已。
以后有机会,还是能回来的。
“哼!”
赵宗全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
虽说赵宗全对这件事有了处理结果,但是该走的章程还是要走的。
第二天,赵宗全就命刑部和大理寺共同负责彻查此事,而沈从兴则被禁足在家了。
彻查盐务虽然不是立即出发,但是短时间沈从兴这件事也不会有结果,自然不能随行护卫赵策英了。
想来想去,官家把人选放在了段成泳身上。
其实老耿也合适,只是老耿刚被罚去监造皇陵不久,这么快调出来不太好。
那些人费尽心思阻止彻查盐务,若是让老耿负责随行保护,岂不是给他们送把柄。
段成泳虽然在能力上比沈从兴和老耿差了些,但是忠心还是有的。
然而临近出发的前两天,禹州潜邸那些人给为了给段成泳饯行,一起去了广云台喝酒。
结果段成泳吃醉了,把一个前去送鱼的良家妇女给当成了青楼姑娘。
事后,那个女子的家人直接把段成泳给高到了开封府。
当晚顾廷烨等人都在,察觉到这件事有些不同寻常。
广云台可是汴京最大的青楼,人那么多,即便段成泳错把那个女子当成了青楼女子,难道她就不会叫人么?
但凡有点动静,这件事就不可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