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郑副都督提了一下。”盛长梧说道。
袁文绍有些恍然,他还以为是盛长梧自己想到的呢。
说实话,盛长梧这些年苦心学习,进步不小。
但是刚刚他说的那些,已经脱离的领兵的范畴。
这已经算是政治了。
要说是郑武提醒的,他就不意外了。
能兴盛多年的将门,要说不懂政治,那是不可能的。
郑武即便想不到,他兄长忠敬侯也能想到。
“行了,这些你就别操心了,咱们对不上中军的。”袁文绍摆手道。
“对不上中军?”盛长梧一愣。
五军大营,各出一支人马,就有一支必然会轮空。
官家晚宴上说了,只进行一轮对抗演练,这里是中军,就让沈从兴再出一支。
如此一来,就有六支人马,虽然是抽签决定,但是中军有两支,遇到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袁文绍却没有给他解释,让他回去。
按照最开始演武定下的章程,是五军大营轮流交手。
官家突然更改规则,并让中军出两支人马,显然是让沈从兴刷威望。
官家既然这么做了,肯定考虑周全了
朝中文武都不是傻子,官家这么安排的用意,许多人都能看出来。
若是对抗演练中,沈从兴中军的两支人马输了一支,或者两支都输了,岂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因此袁文绍猜测,官家早就有了准备。
所谓的抽签,肯定是安排好的,既然他这边没有接到暗示,另外三军肯定有人接到了暗示。
这种事,官家不可能指望他们自行领悟。
不然万一他们有人没有领悟到官家的意思,赢了沈从兴,官家岂不是要丢脸了。
袁文绍之所以不和盛长梧说明,是因为这种事要看自己悟。
他若是想不透,即便自己说了,以后面对这样的事,还是悟不透。
若是他能想明白,思考能力也会有个质的改变。
第313章 以退为进
第二天的对抗演练,完全不出袁文绍的预料,中军两支人马,抽中的对手是忠敬侯和顾廷烨统领的人马。
最先开始的就是中军和顾廷烨的前军。
士卒手里的武器都是木制,还被包裹了布。
按照规定,开始前包裹武器的布都会沾上两种眼色的石灰,身上留下石灰印记的,就属于阵亡。
鼓声号角声响起,停止后,双方士卒在将领的率领下,结起军阵,朝对方杀了过去。
双方将领,各自指挥军队不断变阵,杀的难分难解。
不时的有士卒被击中,留下石灰印记退下。
双方不断减员,一柱香左右,两方‘阵亡’的士卒,就已经有上千人了。即便如此双方士卒们依旧悍不畏死,气势如虹。
袁文绍看到这一幕,却暗自摇头。
若是军队真如演武时这么勇猛,西夏辽国早就被灭了。
双方各两千人的情况下,阵亡过千,估计占据总兵力的十分二三了。
即便这样,士卒依旧悍不畏死。
但是在真实的战场上,一支军队伤亡超过百分之十而不崩溃的,已经算是精兵了。
伤亡超过百分之三十还不崩溃的,就是精锐中的精锐了。
伤亡百分之三十以上不崩溃的军队,在古代的战争史中,可以说十分稀少。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
冷兵器作战,正面死伤其实非常少,大多都是溃败后混乱中踩死的。
古代历史中,有很多以多胜少的案例。
像什么彭城之战项羽三万骑兵打败刘邦五十多万大军。
其实就是项羽打溃了前面的军队,后面的军队阵型被溃兵冲垮,自然也只能跟著跑。
现在属于演练,士卒们知道没有生命危险,自然勇不可挡。
一旦将领觉得这是自己军队的真实战力,上了战场将会非常可怕。
军中将领稍微有些常识的都知道这一点,袁文绍其实并不担心。
他最担心的是赵宗全。
别看赵宗全当过好些年团练使,带过兵。
但是他却从没有打过仗,最多也就剿剿匪罢了。
唯一的一次,估计也就平叛那次了。
但是那次调集的可是西郊大营的精锐。
西郊大营将士虽然有些疏于训练,大多数连战场都没上过,但是还是有那么几营是上过战场的老卒。
加上当时城内叛军没有得到有效的指挥,才那么容易平定叛乱的。
袁文绍看向看台的赵宗全,只希望赵宗全不要错估己方的实力,做出一些不好的选择来。
半个时辰后,场中已经分出来胜负,中军剩五百多人,而顾廷烨一方则全军覆没。
接下来的几场,袁文绍完全没有观看的性质,即便后军上场,他都没怎么在意。
不出意外,最终获得胜利的是中军的两支军队,和袁文绍的后军。
演武结束,官家对沈从兴袁文绍几个都督称赞有加,丝毫没提处罚之事。
还下令犒赏将士。
……
观看完演武,赵宗全更有底气了。
如今兵强,又可以从西域获得马匹。
主要能组建一定规模的骑兵,夺回燕云十六州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赵宗全对钱财更加渴望了。
不管是组建骑兵,还是打仗,都需要钱财。
彻查盐务已经势在必行了。
回宫当天,赵宗全就召集一众心腹,商议了彻查盐务之事。
次日早朝,桓王赵策英出列道:“启禀父皇,盐酒茶铁,乃我朝岁入主架,如今盐税模糊,实缴之数年年减少,去年盐税更是只有开国之时的十之三四。若是朝廷再放任不管,怕是盐税还会继续减少。如今国库年年未有结余,寅吃卯粮已经成了基本惯例。
若是长此以往,一旦出现战事或天灾,朝廷又哪里有钱能够应对?
儿臣恳请父皇下旨,彻查盐务!”
赵策英的话让朝堂为之一静,赵宗全这段时间的一些动作,很多人都有所察觉。
但是朝中官员十分清楚,盐务之是牵连太广了。
大周官员,大半都出自江南。而江南是私盐泛滥的重灾区。
如今江南的官员不说全都参与其中,过半还是有的。
朝堂官员中,很多人就没少收江南官员的孝敬。
这其中牵连太广,即便是朝中一些性格刚正的官员,都沉默了下来。
赵宗全本以为赵策英提出彻查盐务,怎么也会有一些人附和一下,结果满朝文武一个说话的都没有。
他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
赵宗全强忍著心中的怒意,淡淡道:“盐税之事乃是痼疾,乌涂模糊,混乱不堪,已非一日之事。到如今,也是该查问的时候了。诸位卿家,有谁愿意替朕去啊?”
然而朝堂依旧十分安静,文武百官微低著头,无人说话。
赵宗全见此,更加恼怒,虽说他原本就没指望过这些人,但是看到满朝文武,竟连一个为他分忧的官员都没有,恨不得下令把这些人都拖下去砍了。
“盐税乃是天下大事,吏治清明更是亘古难题,难道诸位卿家顾及亲眷同僚之情,就没有一个肯替朝廷,替天下清查盐务的?”
赵宗全就差点指著满朝文武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的亲戚朋友都参与其中。
底下官员神色各异,那些没有拿过好处的官员自然不怕,但是那些得利益者,心里有些慌了。
他们原本以为没人吱声,赵宗全感受到压力,就会知难而退。
然而看赵宗全的样子,根本没有放弃的打算,好像铁了心要查盐务。
文官队列中,站在前列的一个官员,侧头给身后一个官员使了一个眼色。
那个官员会意,走了出来,躬身道:“启禀陛下,太常礼院近日是否要誊抄陛下尊先濮王为亲之诏,昭告天下!”
赵宗全沉默了许久才压下心中的怒火,说道:“现在在商量盐务,卿家若有别的事,不妨下朝细谈!”
“那臣就无话可说了。”说完,他便退了回去。
赵宗全愤怒起身,指著满朝文武喝道:“难道若有一事不遂诸公心意,诸公就要撒手朝堂不管了吗?
你们平日里张口为国闭口为民,满嘴的天下大意。
如今却放任蛀虫吞噬天下,你们对的起天下百姓吗?”
“陛下,可令韩章韩大相公前往!”一个御史台官员出列道。
之前韩章率众逼宫太后,已经让不少人对他有意见了。
在很多官员看来,太后和官家争斗,对他们来说是好事才是。
毕竟太后和官家斗,需要拉拢他们。
他们自然能在这其中获得好处。
可是韩章却坚定的站在官家这边。
如今在很多人眼里,韩章为了权势,已经成了官家的鹰犬了。
官家登基不久,却有底气彻查盐务,要说没有韩章支持,他们根本不信。
既然如此,那就让韩章去查,看他究竟敢不敢查。
韩章若是敢接这个差事,必然就要得罪朝中和地方那些得到利益的官员,甚至他能不能回汴京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