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伯这是干什么?你有伤在身,不用折腾。”赵策英连忙说道。
“臣失礼了,望殿下恕罪。”耿介川拱手道。
“好了,在禹州的时候本王还叫你叔叔呢,不用见外。”赵策英摆手道。
“是。”
耿介川应了一声,瞪了后面的儿子一眼,说道:“快请殿下国舅他们坐下,让人上茶啊,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殿下,国舅,顾都督…快请坐。”耿桐连忙招呼众人坐下,让人送上茶水。
众人落座后,询问了一下耿介川的伤势,关心了几句,都明智的没有提耿介川犯错的事。
耿介川倒是想请他们帮忙报仇说情,但是当著赵策英的面,也不好开口。
赵策英喝了点茶水,放下茶盏,说道:“东阳伯,这次本王过来探望,除了自己的本意外,同时也是奉了父皇之命。”
耿介川一脸惭愧道:“臣辜负官家厚望,官家还惦记这臣,实在让臣汗颜。”
“这些话,等东阳伯伤好了,可以去父皇面前说,父皇又几句话让我带给东阳伯。”赵策英说道。
耿介川闻言挣扎著就要起身,其余人也纷纷站了起来。
“东阳伯有伤在身,父皇说了,可以免礼。”赵策英说道。
耿介川闻言趴在床上,拱手道:“臣恭听陛下圣谕!”
其余人也躬身而立。
赵策英看了看耿介川,目光又在其余人身上巡视一遍,沉声道:“父皇说,自古以来总有功勋之臣难以善终,说什么是皇帝鸟尽弓藏。实则是有些人仗著功勋在身,肆意妄为,无视朝廷法度。身为皇帝,自然要赏罚分明。你们的功朕都赏了,犯了过,自然也要罚。这次朕念及往日情分,已经格外开恩了。若还有人不知轻重,就别怪朕不顾往日情面了。”
第281章 乔迁宴
不仅耿介川,在场的其他人听了都是心中一凛。
他们都从官家口谕中,听到了浓浓的敲打意味。
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等赵策英说完,都躬身说不敢。
赵策英见众人都听进去了,心里多少有些欣慰。
这些话确实是赵宗全说的,但却是他去见了父皇严明了利害,赵宗全才让他过来敲打这些人的。
赵策英十分了解自己的父亲,知道袁文绍告耿介川的事,肯定让他心里不快。
然而赵策英却觉得袁文绍做的没错。
若是袁文绍不抖出来,这件事迟早会被别人抖出来。
或许那时候,耿介川就不止新粮换旧粮这点小事了。
不过他知道,光靠这些说服不了自家父亲,于是便让人调查了一下禹州那些人有没有干一些违法的事。
这一查,还真的查出了不少。
赵宗全得到这个皇位运气占据了很大原因,在这之前,赵宗全甚至都没想过自己能当皇帝,自然不会招贤纳士。
禹州潜邸这些人,与其说是靠赵宗全的人格魅力收服的,不若说是本身就出身贫寒不得志。
但凡出身好点的,谁会跟一个不受重视的宗室子弟来往。
当然了,这些人能力是有的。
这些人如今都得了富贵,但实际上只能算贵,谈不上富。
赵宗全赏赐他们不少钱财,但是和汴京那些老牌豪门勋爵比,底蕴差的太多了。
与之相比,禹州这些人就跟暴发户一样。
汴京的豪门勋贵根本看不起这些人,自然触动了禹州这群人的敏感神经。
但是这种事又没法拿到明面上来说,那就只能和汴京勋贵比排场。
别人吃饭四个菜,那我就八个,别人出门丫鬟小厮七八个,我就十几个。
但这样比起来,花销就大了,这些人本就没什么家底,全靠赵宗全赏赐的那些,哪里经得住这么挥霍。
没钱只能想办法捞钱了。
基本上人人背地里都敢了一些违法乱纪的事。
好在刚刚开始,都还比较克制,并没有闹出什么大问题来。
但是赵策英却觉得若是一直放任下去,以后必然会酿成大祸。
赵宗全也想到了这一点,便派他来敲打敲打。
赵策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见气氛有些尴尬,起身道:“本王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臣有伤在身,无法相送殿下,只能让犬子代臣送送,还望殿下恕罪。”耿介川说道。
赵策英摆了摆手,说道:“都不用送了,你们留下陪东阳伯说说话,开解开解他。舅舅,我找你有些事,你跟我一块走吧。”
“哦…好。”
沈从兴应了一声,叮嘱耿介川好好修养,就跟著赵策英走了。
出了府门,赵策英让沈从兴跟他同乘,吩咐车夫赶车。
“舅舅,咱们好久没有这么同乘一辆车,单独说说话了。”赵策英说道。
“是啊。”
沈从兴叹气道:“如今在汴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做什么事都要考虑来考虑去,真不如以前在禹州来的自在。”
若是放在以前,他想娶谁就娶谁,谁也管不了。
现在明明不愿意,还得娶。
有时候想去找赵策英这个外甥喝酒谈谈心,手下幕僚却告诉他要避讳,少私底下来往什么的。
让沈从兴感觉很是憋屈。
“舅舅,这些话私底下和我说说没关系,千万别在外说。”赵策英叮嘱道。
“我知道,我手底下有几个幕僚,能力还不错的,天天提醒我。”沈从兴说道。
“那就好。”赵策英沉吟道:“我知道舅舅对不能娶舅母的妹妹做正室,心有不快。但是舅舅不能由著她胡来。”
沈从兴闻言皱眉道:“什么意思?”
赵策英见沈从兴好似完全不知情,倒是松了一口气,说道:“看来舅舅并不知道,那小邹氏伙同邹家兄弟,利用两个表弟的名义,在外放印子钱。”
“有这回事?”沈从兴惊讶道。
“舅舅若没有证据我会乱说么?”赵策英说道。
沈从兴闻言说道:“说的我知道了,回去我会让她小心一些,不会弄出乱子的。”
“舅舅,我和你说这个,是希望你勒令小邹氏别干这种事了。舅舅要是缺钱和我说就是了,放印子钱这种败坏名声的事还是别干了。”赵策英说道。
沈从兴皱眉道:“汴京放印子钱的勋爵人家多了去了,我让她小心一些不就成了?”
他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虽说不是他指使的,但是他觉著这也是门不错的生意,做了也就做了。
汴京放印子钱的勋贵人家也不是没有,拼什么他就不能干了。
“舅舅,你把那邹家兄弟安排在五城兵马司中,你可知他们竟然还带著手下的人帮著他们催债。这要是被人拿了把柄,你能保的住他们么?而且他们用的还是两个表弟的名义,若真出了乱子,舅舅和表弟也脱不了干系。”赵策英脸色严肃道。
对于大邹氏这个舅母,他十分尊敬。
识大体,为人处事都没得说。
以前沈从兴虽然官职不高,但是邹家更差。
沈从兴几次想要帮助邹家,都被大邹氏阻止了。
如今大邹氏去世,没人阻止,加上沈从兴觉得亏欠妻子,对邹家那叫一个好。
邹家兄弟平常正事一样不干,只要不是正事他们都干。
就这样的烂人,还给他们安排进了五城兵马司。
小邹氏那边,明明纳的是妾,但是除了排场外,其他礼数完全不输正妻。
甚至还有诰命,当初为这事,他还去找过母亲。
可惜沈皇后告诉他,这是她欠大邹氏的。
还叮嘱他不要乱说,以免影响和沈从兴的感情,毕竟现在他还不是太子,还需要沈从兴帮助。
当时木已成舟,赵策英也没办法。
这次好不容易抓了把柄,想要劝说沈从兴,结果沈从兴还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什么?竟然还有这回事?”沈从兴震惊道。
“舅舅不信,回去让人一查便是。”赵策英说道。
“大朗,我不是不信你,你放心,我回去就收拾他们。”
沈从兴自然知道两个舅子的性子,之所以有些震惊,是因为他一直以为这是汴京,两人会知道收敛,不敢乱来。
“舅舅,这汴京不知道多少人盯著你,等著你犯错。小邹氏和邹家兄弟干的事,我稍微一查就查到了,可见并不是什么秘密。之所以没人挑破,是因为如今事情还不够大。你若是再不管,等有人捅出来的时候,可能就是死罪了。我只说这么多,其余的舅舅自己好生思量吧。”赵策英说道。
……
赵策英传达官家口谕,敲打禹州众臣之事,袁文绍是从顾廷烨口中得知的。
然而对此袁文绍并不觉得有多大用处。
很多事情,光靠敲打是没有用的。
古话都说,记吃不记打。
明初朱元璋处置贪官的手段算是历史上最狠的。
杀到后面出现无人可用的局面,朱元璋干脆让那些犯罪官员带铐工作,等有补充的人后再杀。
即便如此,也杜绝不了贪官。
虽说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受元朝统治太久,思想道德沦丧,加上老朱给的工资确实低了,有些人到了不得不贪的地步。
但是还是能看到人的劣性的。
所谓的告诫敲打,效果怕是很有限。
不过这些也不是他该操心的。
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就来到五月初,这一天正是袁文绍乔迁新居之日。
乔迁宴是在新府邸举办,袁文绍提前一天回去的。
新宅距离皇宫更近,经过修缮后,焕然一新。其内亭台楼宇,绿树成荫,花圃内湖,应有尽有。
当晚,袁文绍一家直接住进了新宅。
雯姐儿住进了新院子,院子里还带著一个小花园,可把她美坏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要请学堂认识的小姐妹来家里玩。
最后还是华兰发火,才老实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