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克里斯蒂娜。
两人都知道，从OIC的位置下来后，在更高一级担任主官职务后，要面对的死亡会更多。
这个小习惯不是秘密，所有人都知道她会把阵亡队员的个人紧急联系号码保存起来。
除了她之外，就还只有眼前这个生活在复仇中的男人了。
“我的手机里有21个号码，再也不会拨通的号码。没能回家的战友，诸如康纳、威廉姆斯、迪亚兹……和我有其服役的人。”
“死人，队友，”
桑尼摘下墨镜，扭头看向机库外荒凉的山景，
“我第一次目睹朋友去世，是我人生中最终要的经历。而上一次目睹朋友去世，也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经历。不久前，我差点还看到一个最重要的朋友去世，杰森，那个人就是你。”
“随着Bravo在一年后的再度集结，”杰森坐在机库角落的装备箱上，反复翻看着手机屏幕，“而我在想，下一个拨不通电话的兄弟是谁。”
“你没法想这种事情，但人数就是在一点一点地增加。”
“是，没法不想这种事。”
杰森滑动手机屏幕，他们的名字和日期挨个出现在眼前，迫使他回忆起他们是如何牺牲的。
“最近，我没法置之脑后。”
一切都历历在目。
持续征战了十九年，战争是有代价的。
杰森想到了妻子，她就是其中
之一。现在，他很担心自己的孩子们，害怕他们遭到相同的，或更加糟糕的事。
心理、身体，以及要承受他们的父亲征战不休造成的附带损伤。
有人把这叫做牺牲，而他觉得这是一种选择。
事实是，相对于一个父亲和丈夫的角色，他认为自己是个更好的战士，以及他也需要如此。
否则，他的朋友和战友就不能平安回家。
“拉斐尔的妹妹，还在北叙的荒漠？”杰森忽然问了一句。
“还在，好像说是有进展。”
桑尼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说：
“说是她把安全局前去接应的小队拐跑了，正在协同展开调查。”
“这样啊，真厉害。”
“嗯，当初在海滩那边……”
桑尼用手比了比，雪莉的身高应该只到他的胸膛的位置，
“当时那么小只，现在变成了个精干的外勤干员了。”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投身其中呢？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回归战场？只有一个原因，为了彼此。
杰森收起手机，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问道：“最后一个问题，马苏德是谁做的？
“你是指脑袋插在他家的尖刺护栏上吗？……是洛克，他说，让这混蛋就这么死了有点太可惜，怎么了？”
“下次让他收敛一点。”
他想了想
，从小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扔给桑尼时说：“话说，我从来没说一声抱歉。”
“你没有害我丢了工作，杰森。
解散Bravo的命令并不意味着我们就会失业，支持你们是我们所有人的决定，而解散是特种作战司令部的决定，很简单。”
桑尼拉开环扣，咕噜畅饮起来。他吐了点气泡，打着嗝说：
“相反，她给我们都安排了不错的去处。所以，我不再隶属于DEVGRU，永久性地。但至少现在，我能在这里，现场审问，参加作战，还不算太坏，挺好的。”
“还是觉得我有我的责任，抱歉。之前我可能有些失控。”
“我知道，我在葬礼都看到了。”
“是的，”桑尼拍了拍杰森的胳膊，“来吧，给你看看我们的成果……也许这么说能让你好受点，我很欣慰Bravo-1再次回到战场工作。”
“为什么？”
“指挥先锋部队，会带来很多让我有阴影的压力。”
桑尼挠挠头，顺手摘下机库边的衣帽架上的帽子。
虽然峡谷机场的日照时间相对较短，可他还是习惯戴上帽子，尽量让自己的正脸处于帽檐的遮蔽之下，不向外透露真容。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职业病吧。
“听起来不像你。在克莱门森接手小队前，我认为你是最适合接任队长一职的队员。”
“不是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杰森回答道。
“告诉你个秘密，每次发布指令前，我都会发抖。就像打寒战，但我并不觉得冷。”
听到他这么说，杰森不由暗吃一惊，“为什么会这样？”
桑尼深吸一口气，认真道：“如果我犯了一丁点错误，微小的细节，有人就会死。所以我才会对下命令感到害怕。执行者和命令者之间好像有一堵墙，它不允许我越界。”
“有这种体会正说明你拥有成为领导者的潜能，你开始关注大局，也会在意细微之处，尤其是……不会把人看做不值钱的器具。”
“你从来都不怕死，杰森。有时候我觉得你甚至想寻死。”
“你也是。”
“OK，好吧。我们都是这样，悍不畏死。”
比起死亡，他们更害怕的是因为前期工作准备不足，致使可以成功的工作失败。
那种失败的情绪就像枪械损坏时发出的臭味一样，四处弥漫。
“就是这里，我们重新建立了一个相对简单的杀人屋，用来恢复状态。”
展现在杰森眼前的布置，绝对不是桑尼口中所形容的“简单”杀人屋。相反，它的配置与队里的训练室几乎一致。
一副看起来经费很充足的样子。
他的好奇心油然而生，“这……谁出资了？”
“还能是谁？”桑尼用反问给出了回答。
仔细思考，还真是如此。
克里斯蒂娜平日里看起来就是那种，没有什么财力的贫穷样。别看上下班通勤使用的车辆都是购置的军方二手货，实际上也是个不缺钱的主。
克里斯蒂娜站在机库门边，手里拿着文件夹，向那些个沉浸重聚的喜悦中的家伙们喊道：
“你们几个，10
分钟后简报。”
第十二卷 清算 : 第五十九章 两头获益
只有新手才会茫然，才一定要寻找到战斗的理由。
饱经风霜的战士早已摒弃迟疑和侥幸，就算没有梦想，但他可以守护梦想。
……
“拉斐尔，有什么内幕消息？”
“已经有新的攻击目标记|号~易/-玲了吗？”
“哦，你们兴奋过头了。”克里斯蒂娜扬了扬手里的文件，“今天是一份说明特别情况的简报。”
“关于什么的？”杰森抓住重点，简单明确地说道：“既然是特别说明，必然不是眼下必须完成的事项。”
“两年前，杜威尔地区的毒气泄露事件，你们有谁还记得吗？”
桑尼起了个激灵，说：“就是那种灰白色，给人一种软绵感觉的B.O.W.，光是回忆起来就让人浑身发颤。”
他那张圆脸顿时涨得鲜红，他这样轻捷灵活、紧张不安地踱步，手指还不断打着响子，引得众人一阵发笑。
“还有什么是你不怕的？”洛克再也忍不住吐槽欲望，“你害怕蜘蛛、害怕蛇、害怕老鼠……”
杰森站在门边，终于说了句：“行了，马上就能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抓住把手，哗啦拉下，身手就像过去那样干净利落。
……
阿诺德让他
的助手在公司里最高规格的会议室里安排了一次线上视频会议。
时间由部长的助理代为转达，而阿诺德需要用上所有的谈判技巧才能说服他，必须保持这笔交易继续进行，否则会失去一切。
大液晶屏幕从纯蓝色变为五角大楼秘书会议室的图像，莫尔斯伯德的一名助手确认视频是实时传输画面，然后才退出摄像机的视野。
半分钟后，部长先生出现在屏幕上。就算有化妆师进行修缮，但如今超高宽带和高分辨率的摄像头，轻而易举地将他的本来面目呈现在屏幕上。
他看起来筋疲力尽，最近两个月里发生的数起案件，让他倍感压力。
显然，他对事情走向失控的现状很不满意。
“阿诺德，我不敢相信我竟然听信了你的报告，去推进这件事。考伯特已经死了，奥斯汀，就像纸屑一样被吹出了办公室的窗户，而我最好的筹款人之一，也在他们的报复中死了。”
“部长先生，我对失去海军中将和史蒂芬深感悲痛。两人都是伟人。”
“哦？请省去我的吊唁行为，阿诺德。他们算不上伟人。我只关心的只是这件事必须保持在水线下而且随着尸体的堆积，会变得越来越棘手。”
“部长先生，我明白您为什么不高兴了；真的。
诚然，这些都是挫折，但老实说，这些人在这个项目上已经达到了他们的目的。
我们现在需要分润出去的收益已经降低了，而且更好的是，有一个平台可以让您入主白宫。现在就是机会。”
"你在说什么？除了把我送进监狱之外，这个烂摊子还能做什么？"
莫尔斯伯德差点没开口喷粪，但他确实想听听，奥斯汀阿诺德有什么不要命的办法。
他还记得不久前，阿诺德想要从海外弄一批人和装备回来。那时，出于政治上的考量，他不允许这样一股不受控的武装力量在境内活动。
时过境迁，交接程序已经进入尾声，他也不得不从这个位置上退下来。
如果还想要更进一步，就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抹除所有痕
迹。
换而言之，他跟奥斯汀阿诺德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