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把你牵扯进来了。”
三个小时后，她们路边的汽车旅店停了下来。
墨菲十分警惕地看了看停车场和旅馆附近的情况，她只是通过谷歌的3D地图软件查看过这个地方，而选择这里作为中途落脚点的理由很简单，有一家没有安装监控系统的便捷服装商店和快餐店。
安全方面的问题不用担心，从华盛顿出来通往路易斯安纳的公路数之不尽，组织拦截要耗费的人力和物力没有国家级单位背书，基本不可能做到。
暂时落脚的两个小时漫长得就像过去了两个月，她们都换了身方便行动的低调衣服。
现在，天已黑下来。太阳就要落下，早前天边的黑云在头上聚集。下雨前特有的烦闷充斥着整个世界。
墨菲沿着47号公路驶去，现在吃饱喝足，也得到了休息，对夜间的行车感到信心十足。转弯进入另一条乡间公路，道路两旁树木垒起的天然屏障隔绝了来自天上的窥视。
她看到两侧幽暗的森林，听到此起彼伏的动物嚎叫，使得她感到一种对荒野环境的亲切，同时也意识到它潜在的危险。
墨菲立即紧张起来，一双眼睛不断扫视着前面三个方向的范围，观察每一辆超越或迎头而来的汽车，每隔十秒钟就看一次后视镜。
上车的时候，她就把自己的手枪放在固定的地方，那支SIG MCX突击步枪则固定在头顶上方。这比直接插在座椅旁更迅速更便捷，同时也觉得让人舒适。
“阿丽莎？”
墨菲问了一声，同时注意到对面远远闪着的强光灯，垂眉看了眼油表。她果断关掉了车内照明，轻点刹车放缓车速。
左手稳稳控制住方向盘，
右手已经摸出手枪，随时准备干掉对面那台车的乘客……
情况不明，她对安全的要求不知觉间升到了一种严密到不近人情的地步。
“什么事？”
“把座位放下去，系好安全带。”
“杀手追来了？”
“不知道，但你相信我吗？”
“我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阿丽莎毫不犹豫回答道。
虽然看不见，但墨菲觉察到记者小姐紧张起来，墨菲轻轻后抽手枪套筒，食指摸了一下抛壳窗内的子弹，有些气恼的说：
“不一定是杀手，也可能是个肆意妄为，完全不顾其他人行车安全的混蛋。如果情况有不对，我会把车开下陆基。”
沉默片刻，阿丽莎记者说：“我有点害怕。”
她说完又即刻住口，在这种需要冷静与清醒头脑的关键时刻，不应该说丧气话的。墨菲救了她，就应该相信她，不仅如此，还不能拖后腿。
几分钟后，那台引擎持续咆哮的拖挂车以无比嚣张的气焰驶过。在那瞬间，墨菲差点就要忍不住开火了，没想到真的是那种仗着保险肆意妄为的混蛋。
小雨淅淅沥沥，天黑云低，星月无光，只有稀疏的照明灯在那些人烟稀少的乡间公路上撒下单调孤寂的光圈。
细雨时停时落，时紧时松，偶尔能瞧见生活在向下的务农人埋头前行，视野受限，大大减弱了他们对周围事物的兴趣。
这对她们来说，真是求之不得，天遂人意。
……
杜威尔县医院，作为县医院高薪聘请的脑外医师，韦尔
斯维兹医生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自信。
在“9.11”后的几周里，为了平息那份同仇敌忾的气愤，维兹博士离开了蒸蒸日上的医疗中心，将其交给了他的外科团队负责，自己加入了军队。
作为全国数一数二的脑外科医生，无论是处于职业生涯上升期的运动员，还是渴望缓解病痛的老年政客，他都为其做过手术。
他深知在这场战争中，士兵身受重伤的情况不可避免，所以想用精湛的艺术挽救他们的生命。
凭借过硬的技术水平和研究成果，维兹很快获得豁免以解除参军年龄的限制。
而令妻子和孩子失望的是，进入部队后没多久，维兹摇身一变成为陆军预备役上校韦尔斯，他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时间远比在路易斯安纳的脑外医疗中心花的时间都多。
情况发生转变的时机来得很突然，一次意外事件，迫使他彻底离开那个地方，带着妻子和孩子来到杜威尔县市区安家落户，不再想那些让人神思缥缈的过往。
深夜来自县医院的电话让他从睡梦中惊醒，电话那头的值班医师的语气很慌张，三言两语没有把事情说清楚。
这让他没来由的有些恼火，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妻子迷迷糊糊地问道。
“医院出了点事，你继续睡吧。”
维兹替妻子掖好被角，翻身下床，轻轻捶打着肩膀和后腰。稍微歇了一阵后，才拿起外套向浴室外的洗漱台走去。
二十分钟后，他推开医院正门。
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大厅里，深夜三点应该没有那么多人才对。
“维兹博士，您来了……”有保安迎上来招呼说：“勃朗特伊恩医生想让您去帮忙看看。”
“怎么回事？”
值班的保安耸耸肩，“我不知道，今晚救护车送来的病人挺多的。博士，快点上去吧，伊恩好像挺急的。”
“我知
道了。”
维兹看了眼坐靠墙椅子上的病患，对保安说：
“给他们找张毯子来，医院本身就很冷。而且，我感觉事情大条了，别让患者的症状加重。”
“没问题。”
保安应了一声，快步跑向医院的库房。
维兹用医生专用的电梯直奔核磁共振的操控间，刚推开门就听见伊恩博士的声音。
“终于来了，韦尔斯，我想让你看看这些片子，分别来自六个病人。”
“所有人都是脑瘤？”维兹说道。
他抬头看向屏幕上的脑部扫描的医学图像，高位信号在白色背光的照射下尤为醒目。
“没错。”
PS：摆碗
第十一卷 寄生感染 : 第七十二章 蔓延趋势
视力模糊、头疼、可视幻觉、幻听，是这批病人的主要特征。
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几张医学影像，让维兹博士联想到曾经在军中有幸使用过的黑白前视红外图像，其闪烁的白色高光会在黑色背景上显示3D影像。
伊恩博士拿起红外指示笔，亮红色的斑点落在其中一幅影像上。
“之前，我收了两例严重头疼、视界狭窄的患者，作为初步评估的一部分，我给他们的大脑做了扫描，以确定颅内的状况。除了大量积液外，我还发现了这个……你看到这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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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着屏幕上的高位信号，
“这是一块不符合创伤性损伤特征的异常肿块，我问过他们的历史，最近没有摔跤、也没有出过车祸，没有军事背景就说明不会接触到爆炸、而且我还考虑过肿瘤的可能性。
但都不符合我存储在脑中和参考书目中记录的类型……完全不像是肿瘤，可我没有证据，更没有推测，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的确，看起来不太像肿瘤。”
维兹博士双手环在胸前，思考片刻后问道：
“有没有可能是寄生虫？比如说囊虫、疟原虫或者旋盘尾线虫等其他什么东西……
不是有报告说，西班牙和非洲爆发过一种叫做‘Las Plagas’的寄生虫，会让人失去理智，有点像弓形虫的作用。”
“Plagas会在宿主胸腔出现明显占位，体检没有发现典型的特征。
就算是BSAA发布的资料和检查手册来看，直接从口寄生的种类会在食道制造出破洞，通过胃镜能发现破损的。患者没有出现呕血现象，所以暂时不用从这个方向去考虑。”
伊恩博士摇摇头，他很肯定自己的判断。如果实在不行，去旁边拍两张CT胸片就能证实这个推测。
为了保险起见，维兹还是主张找个患者去拍张CT胸片，彻底排除‘Plagas’的可能性。
作为业界翘楚，他们都清楚这个东西意味着什么。
“等下，拍一个是拍，我让他们全都去拍几张回来。”
伊恩想到就做到，扔下句“等我回来”后，推开门风风火火地跑去打紧急电话，让回家休息的放射科主任及其一干主治医师紧急返回医疗中心。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伊恩总算跑了回来，紧接着电脑发出“叮”的邮箱提示音。
“东西发过来了，影像科的邓普斯教授说，左肺毛玻璃影，说明肺部有些炎症，但问题不大。应该不是Plagas系列的寄生虫。”
“安排血样、尿液和粪便采集，送去检验室，进行常规寄生
虫筛选。”
维兹知道他的建议基本属于盲目出击，可这又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对了，现在有出现过死亡案例吗？”
“有的。”伊恩点点头说：“你忘了？好像是送到杜威尔市郊的教堂举办告别会，这会儿应该都下葬了。”
“那就安排脑穿刺活检。”
多管齐下，在头部影像以及功能核磁共振检查，仍然不能明确病灶性质的时候，只能采用这样一种颅内占位性病变进行精准诊断的有创性的检查方式。
在没有完成活检前，没有办法下定论。
又因为夜间人手不足，很多病人都还没有来得及问询详细的生活习惯、接触的东西、吃过什么东西。
尽管看到影像的第一眼，维兹认为那极有可能是一种名叫“少突胶质细胞瘤”的罕见恶性肿瘤，当伊恩博士告诉他那些影像来自不同的病人时，他立即推翻了那时的想法。
他凑到电脑旁边，点了下鼠标。笔记本小屏幕上显示了另外个图像。
“Shit，是一样的。”
“正如你所见，虽然位置不一样，但高位信号的模式都是类似的，只不过要小一点。”伊恩解释说。
啪嗒，第三个图像出现了。
这是晚上7点从费尔顿急诊室转来的病人的扫描影像，肿块压迫了额前叶，患者出现明显的谵妄情况。
这实在是太罕见了。
如此多的人同时在脑海内产生类似的肿块，用巧合来糊弄根本说不通。
维兹的嘴巴开始发干，他突然产生了一种赶紧回家，叫醒妻子和孩子，让他们收拾行李离开这座城市的渴望。
“我觉得应该上报了，好像不是我们一个专精脑外的医疗中
心能处理的问题。”伊恩建议说。
“别想了，县里其他医院的情况我看也够呛。”
维兹咽了口唾沫，从兜里掏出瓶酒精凝胶，倒了点在手上，反复揉搓起来这是给双手消毒。他现在感觉平时蒸蒸日上的医疗中心在此时就是个定时炸弹。
一楼分诊大厅里越来越多的患者，时有时无的救护车鸣笛，都在警告他事情正在走向不可控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