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行话来讲,这叫做认知退行性变化。
我甚至能感到绝望以及困惑的感觉也在逐渐消失。
至少,在彻底丧失意识之前,无论如何……我也想将事实的真相告诉你……
瑞恩,我希望你能收到这封信,而且能够接受这个事实。
如果从起源讲到结束的话,大概要花上好几个小时。
但我没有时间了。
四个月前,我所工作的研究所里发生了一起小事故。仅仅只是个实验体越狱逃走了而已,公司处理了让她逃走的那名研究员。
这里常有发狂的实验体搞坏隔离间的门锁,然后引发一阵骚乱。这是常有之事,并没有让我们提高警惕。
我当时也认为是
这样的。
没想到那仅仅是个开始。
首先,我要讲述一个概念“始祖病毒”,诞生于花中的怪异RNA(核糖核酸)……
嗯……我刚才想说什么呢?
哦,对,研究所里的病毒泄漏了……
这种病的特性就是让感染者还活着,但他却又已经死了。
没有感觉、没有判断能力,有相当一部分感染者会在数天内死亡,不会出现类似“T”病毒的附产物丧尸,更多的感染者会遵循生前的部分习惯做些毫无意义的事。
文献里,不,我更愿意形容为“传说里”提到,迪拜亚帝国的王拥有漫长的寿命和强大的力量。
但从实验的结果来看,那仅仅只是传说而已。
“始祖病毒”从感染者手里夺走代表智慧、人格的灵魂,然后再慢慢吞噬他的生命。
就在我写下这封信的时候,研究所已经处在一片混乱之中,人声和枪声混杂在一起。
阿诺德主管刚刚在广播里说,按照撤离协议组织人员疏散,但已经完了。
没错,“我们”搞砸了。
还有一种东西也漏了出来,因为始祖病毒的事,没有任何一个研究员注意到它。
呃……我刚才想要写什么呢?
我现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描绘这一系列的意外事件。
同时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那种感情当得知自己就是释放出这些怪物的一份子后,心中所感到的那份悲哀与耻辱。
而现在,那份情感也在逐渐淡漠。
也许我是已经麻木了吧。这种看法使我感到更加绝望,而绝望这种情感却又渐渐淡去……
有趣的事,我已经被感染了,这好像就是报应吧?
命运总是爱开玩笑,根本没有办法抑制症状的发生,我马上要变得不再是我。
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够了解,我对这件事的歉意……
“马丁克莱斯特留,对任何有可能看到这封信的人,致以诚挚的歉意……那支小队,果然是去为公司收尾的。应该就是U.S.S.部队的残余人员了。”
克里斯蒂娜发出长长的叹息声,将那封被血渍染得一塌糊涂的信放到桌子上。研究所里那些举止怪异的研究员是他们自己研究的牺牲品。
关于地下所发生的事,自己的猜想基本是正确的。
读过这封充满悔恨的信之后,克里斯蒂娜更是为现状而感到叹息不已。
“就只有这个吗?”
她转头看向克里斯,赫然发现他的左肩已经被血液染成暗红色,面色苍白。
“你中弹了。”克里斯蒂娜说。
“没有吧。”
克里斯没有任何感觉。直到少女把手探进他的防弹背心里,轻轻用力按着他肩膀的伤口,这名汉子顿时感到一阵钻心的疼。
“呼晰有困难吗?”她接着问道。
“没有。”
“胸口发闷吗?”
“感觉还好,”克里斯回答说,“我都不知道自己受伤了。
”
“那是肾上腺素的效果,你现在的呼吸很急促。战术背心、防弹衣,都脱下来。”
克里斯蒂娜转身从行囊里取出自己的医疗包,戴上手套,拆开无菌包:
“我还是第一次给别人处理伤口,忍着点。”
“呵,没想到你也在这。”
“怎么,不愿意吗?”
克里斯蒂娜清创的动作稍微粗暴了点,小声嘀咕:
“如果不是罗伯特亲自拜托的话……我可不愿意来这里。”
“那家伙就是这样,是个十足的好人。”
“那边的小家伙是?”
“墨菲。”
克里斯蒂娜瞥了一眼认真警戒的女孩:
“应该就是信里提到的实验体。别担心,已经接受过检查了,她没事。”
“嗯……哼没问题就好。”
“忍着点,我要把子弹取出来了。不得不说,你很幸运。”
“幸运的话,我也不会中枪,更不会死这么多人。”
很明显,再带在撞击防弹插板后碎裂开来,只剩下部分弹体
从衣缝里钻了进去。接着与骨骼的撞击大大减弱了它的威力,最终卡在关节的一侧。
伤口看起来唬人,但实际上问题不大。
“其他人呢?”
“死了。”
席林这会儿已经平静下来,仔细注意他的眼睛也还是能发现,隐藏在水面之下的怒火,
“艾克赛拉吉奥尼……”
他是用咬牙切齿的口吻说出这个名字。
“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威斯克就在船上。”
德莱登用无菌小刀剪开自己的裤腿,让伤口彻底暴露出来。子弹从他的小腿肚穿过,将那附近的肌肉组织搅成一团糟后,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胫后动脉。
换句人话,他从死神手里捡回来一条小命。
通常来说,小腿在严重暴力和外来尖锐物刺伤的情况下,很容易出现鲜血喷射的情况,而且止血极为困难。失血过多则会出现休克,甚至死亡。
必须得及时进行处理,止血和保护伤口是首先要做的。
“别动……”
雪莉面无表情地用生理盐水进行伤口冲洗,而后使用双氧水进行冲洗。她不敢用镇痛针,以免出现血压过低、心率过缓的情况。
以至于撕心裂肺的哀嚎一波接着又一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家伙只能就这么忍着了。
席林的伤势最重,但凭借这里的条件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处理。唯一能做的就是
给他更换敷料,更换新的绷带。
他的手是在投掷手雷的时候,被散弹枪给喷了一下。
克里斯蒂娜仔细看了一遍手腕,勉强挑出两个铅丸,剩下的卡在肌肉的深处,那根本就不是她能妥善处理的伤势。
“那么,你们还是打算要上船,对吗?”
“没错。”
席林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说话的语气极为平淡,“我的手……有多糟?等下还得用它。”
“呃你还是继续左手持枪。知道我们狙击手怎么用左手的吗?用你的肘关节托着吧,那样还有得救。实在不习惯,用尺骨侧托着也行,但要避开伤口。等下记得吃两片消炎药。”
“我记住了。”
克里斯蒂娜简单用生理盐水和双氧水冲洗、杀菌后,直接倒上止血粉。到时候外科医生处理伤口的时候,头痛不痛,她管不着。
现在,最先要做的就是保住这家伙的小命。
“即使是算上我们三个人,就这样打上去还是很难。刚才压制你们的人可是个正常人,明白我的意思吧?”
“人类与生物兵器联手吗?这种事情我们早就体会到了。”
席林努力摆脱徒劳无功的感觉,“我还能坚持下去,你知道的。”
对于他来说,这是最后的机会。
“就不能等到下一次吗?”
“就只有这次。”
席林的脸色很苍白,而且他说的那句话里满是决绝之意。
“空
弹匣呢,全都拿出来……”
“做什么?”
“给你把子弹压上。或者说,你打算用你那支烂手来做?”
“哦,谢谢。”
“不用客气。等下我还指望你做点贡献呢。”
“你可以相信德州牛仔许下的承诺,我会支持你的。”
席林看着澄黄的子弹一颗颗压入弹匣,咔咔的声音在这间小屋上空来回飘荡。
压弹半小时,霍霍几秒钟,令人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