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她在叙事的时候斟酌着词句,尽量不吓着人。
雪莉很享受这一过程,尽管不会害怕,却也表现出瑟缩的模样。
克里斯蒂娜曾经讲述过,她如何在很近的距离内狙杀武装分子,她的第一反应是谢天谢地,没有受伤。
然后,又会长叹一声,这家伙好像真的很厉害。
大多数时候,马克或者蒂娜谈论战争、杀戮之类的,都会避着点。
但这个话题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提起,撩拨着这个组合家庭的神经。
其实,这是距离离家日子近了,才会表现出来的模样,又怕讲多了战场上的事让她担惊受怕。
不过,这一年有些不同了。
雪莉也到了上大学的时候,她申请并收到了来自MIT的邮件。
“亲爱的雪莉柏肯,我很高兴招生委员会为您提供2004年理工学院的入学资格……”
那封录取通知书是这样开头的,倒是让克里斯蒂娜多少有些腻味,自己的那封信几乎都是命令式的内容,就连吹捧的语句都没有。
反倒是她能在数千同样优秀的竞争者中拿到录取通知书这件事,让家里的所
有人都十分惊讶。
但是几乎没了庆祝的时间,洋子和克里斯蒂娜都没有机会亲自送她。
只因为九月是个避不过的月份,这是一年的休假和第二年工作的交接月,两人都必须回去报道了。
……
该来的还是来了,避不过的选拔性训练,这是预定中的最后一环。
要想通过青队的选拔绝非易事,在第二轮的选拔性训练中,及格只是意味着失败。
除了常规的体能训练外,更主要的内容就是近距离战斗训练,或称作室内近战训练(CQB)。
体能训练的意义在于,在教官用更具挑战性的战术环境来检验受训者之前,它使参与者感受到了真实战争环境下的压力。
不过,这个压力对那些只经历过一次、两次海外派驻的受训者来说,无疑是非常难以忍受的事。
这样做,是最大程度上捶打战士们的精神,在这里如果能够处理好心理压力,时刻保持着巅峰状态,那么就算是成功了。
“好烦有点了饿。”克里斯蒂娜自己咕哝道。
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站在上面观看、挑错的教官,然后咽下嘴里分泌出来的口水,重新将精力投入室内战斗的训练中。
上面的人她基本都认识,更要命的是自己队里的七个人全在上面。
这就相当令人头疼了。
当她在杀戮屋的走廊缓慢推进时,感到汗水从后背向下流淌,浸透了内衣。
跟着队友沿着走廊向一扇门靠近的时候,克里斯蒂安的心跳还是忍不住加快,还得不时眨眼以避免汗水流入眼睛。
强迫自己集中精力,不去胡思乱想,呼吸也显得沉重而稳定下来。
紧张、烦躁、镇定,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最后她出现了失误。
“Moving(前进)!”队友喊道,同时他进入房间清理一个角落。
出于本能,她迅速移向一个能掩护他的位置。当她开始移动的时候,就听见上方的悬空通道传来的微弱不满声。
现在是无法停下来的,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次有人出现了失误。
屋内四四方方,粗糙的墙全都有废弃的枕木制成,可以承受边缘底火弹的冲击。
克里斯蒂娜持枪做着弧形的搜寻,能够听到队友在身后喊了一声。
这时,她意识到自己就是失误的那个人。
霎时间,克里斯蒂娜变得更加紧张,压力徒然增大,但很快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没有时间去为自己所犯的错误而担忧,还有很多房间等待战斗分队去处理,不能因为刚才犯下的错误而丧失应有的水准。
什么也没有,房间里空荡荡的。
退到走廊上,接着进入下一个房间。
推开门,克里斯蒂娜就发现了两个目标,一个手持锯掉枪托的AK-74U藏在另一个人的身后。
进去的瞬间,她扣动扳机击毙藏在人质身后的匪徒,而队友便冲上去将匪徒的尸体和“人质”分开。
但在下一刻,女性人质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手枪,“砰砰砰”射了起来。
队友当场“阵亡”。
克里斯蒂娜倒是顺势扑倒躲避射击线,而后抽出手枪反击。
“关上保险,正常持枪。”头顶一个教官的命令
传来。
上面站了大概十八个教官,他们都在“杀戮屋”上方的通道俯视着受训者。
可以随着作战分队的行动而安全地穿行,评价每个人的表现,观察每一个细小的失误。
克里斯蒂娜关上保险,把枪挂在身上,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周围的汗水。
尽管训练已经结束,但她的心还在剧烈跳动。
训练方案直白明了,所有人也都明白要如何清理一个房间。
可就是有人会在不经意间犯错。
“你回应‘前进’在哪里?”
杰森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就像是机器人一样。
克里斯蒂娜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
很尴尬,很窘迫,也很失望,明明在之前的战斗和训练中从来没有犯过这种“小错误”。
在进入第一间房后,她忘记回应队友,这是违反安全规程的。
杰森不只是战场上的老手,也是训练营里最棒的教官之一。
在这里,根本看不到他平时在作战中心或者办公室里随性的模样。
心平气和、不急不躁,反而是他的特点。
没有大叫,没有咆哮,只有那种表情。
克里斯蒂娜抬头看着他那种表情,好像是在问:“真的吗?真的是你做的吗?”
她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没有争论,也没有解释。
“是的,我承认。”
摆碗
第五卷 里三光屠村记 : 第二十三章 头铁的新人
没有为自己辩护,只是对犯下这种低级错误的自己非常生气。
“我们不仅仅想让你承认错误。”
另一个教官费舍尔说道,“你还要克服它。你已经有着非常丰富的战斗经验,现在需要做的事把它们总结起来,成为一套体系。”
费舍尔是“杀戮屋”内作战训练的总教官,他从火线退下来后就在这里工作了八年,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受训者。
克里斯蒂娜抓住自己的MK-12,涉及到室内战斗的时候她更倾向于轻便、可靠的武器。
“角色演员,出去,谢谢你们的协作。”
费舍尔顿了顿,冲着同一个房间内“阵亡”的队友喊道:“好像有点问题,查德先生?”
“确实是大问题,老大。”
“对于你和我来说都是。实际上,我的问题可能更大,或者说是你身边的队友面临的问题更大。”
费舍尔的双手搭在栏杆上,转头向克里斯蒂娜说道:“蒂娜,请告诉他,你会面临有什么问题。”
“哦唔,你要是英年早逝,那我的下半辈子要一直听这些人在我背后议论,我是怎么害死你的。”
到目前为止,和她一起出任务的人,还真的
就没有出现过死伤。
有也只是听闻,要不就是别的什么单位。
但是总有一天会出现什么意外。
万一查德通过了训练,又被克莱蒙森选入队中,接着又被她派去执行高度风险的战斗任务。
他投送到情况复杂战区当中,里面被证明有B.O.W.活动的迹象,而且还有感染“T”或者什么其他古怪且必死病毒的风险。
然后具体的内容是进入一栋复杂的建筑里面执行人质救援……
“DeBuff”叠了不知道多少,最后因为训练时的疏忽而导致查德在第一次出任务就阵亡,甚至还有可能波及到其他人。
那可就相当的打击人了。
克里斯蒂娜还会因为有队员阵亡而不得不去检视整个战斗规划,将队员们聚集起来探索每一个决定。
甚至是在战斗中每迈出的一步都要审视,究竟是队伍出了问题,还是说个人出了问题。
当他们讨论出的结论是“人出了问题”之后,克里斯蒂娜就要开始头痛该如何撰写阵亡报告书、如何撰写作战报告、如何体面地应对查德的父母。
我们非常抱歉,您的儿子因为训练过于稀松而不幸战死,非常抱歉,诚挚的海军敬上?
淦。
“老大也会被人指指点点,就是因为对你的要求太过宽松。”
“你觉得这样好吗?”费舍尔问道。
“我觉得老大这名字挺讽刺的。”
“什么?”
惊讶的不只是克里斯蒂娜,上面观看训练的其他人也非常震惊。
这个年轻人竟然选择不去正面回答,反而揪住一个称呼大放厥词。
“电影里的老大我的意思是他们很少说话,甚至会让人觉得他不会说话。然而你……”
“中尉,请你先退出去,组织好其他人员,准备第七次的演练。”
“Aye 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