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逸笑道:“不过由七品县令升了正四品郎中,仍在步兵衙门当差。”
步兵统领衙门已经圣旨下达,成为负责神京卫戍、警备和治安的正式机构,王逸当仁不让成为第一任正二品提督,底下设有左、右翼总兵,巡捕五营、内外城十六门校尉,共有官军近三万人。
贾雨村之前只是临时帮办,如今做实官衔,也算升官儿,不过在他的规划中,此人精明能干,还需大用,当不止于此。
这些不必细说。
一时又说了些闲话,外头又送来一个帖子。
王逸也不拆看,放在一边儿。
黛玉笑道:“哥哥还是去吧,不然那贾雨村就要过来请了!”
于是王逸起身,“我去一趟。”
外头备好了马,王逸径直出了门儿,却拐进花枝巷里。
从正门进去,大壮等侍卫悄悄牵了马去了二门外。
垂花门内,甄王氏和甄李氏两个盼了王逸来,赶忙将甄推了上来,“你不是总念着二爷吗?如今二爷来了,把你还不迎接?”
只见甄头戴流苏凤钗,珍珠抹额,身穿正红妆蟒缂金褙子,缎地盘金彩绣绵裙,腰间系着掺金珠线穗子宫绦,亭亭玉立。
她脸面羞红,欲说还休,扭捏着不敢上前。一双眼睛满是无奈和倔强。
王逸却上前搂着她的腰,笑道:“儿,怎么在外头等我?咱们回房里说话儿!”便抓住她的手往里边儿走。
两嫂子陪着笑跟在后面,挤出一点笑又一闪而过。
这是甄的闺房,袭地铺满红毡,正面炕上铺新猩红毡,设着大红彩绣云龙捧寿的靠背引枕,地下两面相对六张雕漆椅上,都是一色灰鼠椅搭小褥。虽然比不上北静王府,但陈设雅致,桌椅几榻、古董书画都不是凡品。
王逸甄紧挨着坐炕上。两嫂子忙沏茶奉上。
王逸也不接,在甄王氏手上吃了,笑道:“什么要紧的事儿,接连两个帖子请我?难不成这么想我〃` ?”
拽了她的汗巾子在手里。
甄王氏媚笑道:“哪是妾身,实在是我这妹子想二爷想的紧,有心底的话儿和二爷说。”
王逸转而托起甄的光洁的下颌,“儿是哪里想我?”
甄羞臊的面红耳赤,身子随着他的手颤抖,极力想摆脱,却整个儿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禁恼道:“二爷,都瞧见了呢!”声音都在战栗。
王逸笑道:“瞧见了就瞧见了,都不是外人。”
甄羞得就要站起,却不知王逸什么时候解了她腰间丝带,赶忙提了裙幅,又羞又恼,“你怎么能这样?”
王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以为我能哪样?”
甄身子僵直,恨得想要逃走,可是两腿儿就是不争气,一步也走不动,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自己再次落入他的魔掌。
纵然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来。
两嫂子抿着嘴偷笑,悄悄退出去合上了门。
甄强忍着身子的不适,轻声说道:“二爷,妾身有件事相求。要是二爷答应,妾身任由你处置。”
王逸听了,看着她似笑非笑:“难道你现在不是任由我处置?”眼中闪烁着冰冷。
甄赶忙颤声答道:“不是,二爷,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只是想……”
王逸将食指比在她上,摇头道:“你不要说话。皇上已经下旨,不但扯夺了忠顺王、南安王和北静王的爵位,案件交付三法司会审定谳,还将历代追赠一概废除。府邸查封,奴仆发卖,这是应有之意,至于南北二府家眷?”
他轻轻嘬了一下,“你在我这儿,无需为自己求情。那就是为水溶?”阴恻恻的笑着。
甄一怔,急忙摇头,“不是,他阴谋造反,罪大恶极,妾身不敢为他求情。”
“不敢?”王逸笑道:“那就是想了?”
甄颤声道:“不是的,二爷。在他眼里从来就只有虚无缥缈的江山社稷,我只是他与甄家联合的棋子摆设。”
说着已经潸然泪下,“若是他曾经有一点儿疼爱,我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王逸为她擦去眼泪,“那你想说什么?”
甄哽咽着道:“二爷,妾身已是残花败柳,能侍奉二爷是妾身的幸运,妾身也不敢奢望二爷明媒正娶,只是妾身曾为郡王妃,还求二爷给些颜面,不要外道才是。”
王逸拉过她的手,“只是委屈了你!”说的言不由衷,正中他的下怀。
甄脸上绽开笑容,靠在王逸身上柔声道:“二爷你曾经说过的?”
王逸笑着解了她的领扣,“你是说给水家留个儿子?”
甄怯生生的道:“二爷,妾身也只随便说说,当不得真的!”
王逸抚着她白嫩的脸颊,“水家毕竟几辈为国尽忠,岂能因为水溶一念之差而绝后?你能有一个儿子为水家继承香火,也算对得起他们了。”
且不说王逸和她怎么商议,外头两嫂子却在谈笑。
“々.之前还要死要活,对咱们冷嘲热讽,如今怎么样?看她还敢在咱们面前挺腰子?”甄王氏冷笑道。
甄李氏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皱眉道:“你说她会不会有所图谋?”
甄王氏不屑道:“她也就是听到水溶彻底没救了,才死了心。又怕这么拧着,二爷真个儿将她送教坊司去,到时候,等着作践她的人,估摸着能排到金陵去!她是怕了!”
“听说,南安王府的也让这位爷……”甄李氏轻声道。
甄王氏急忙捂了她的嘴,“好嫂子,这话儿岂是咱们能嚼舌头的?”她命丫头守住门口,自己拉着她去了耳房内,放了帘子关好了门窗。
“说的好听是金屋藏娇,说的不好听就是外室,都是上不了台面的。那穆家还不如她呢!太妃王妃姨娘怎么开交?”脸上满是戏谑。
甄李氏叹道:“也就是这位爷手段通天,这些日子我细细想来,他短短几年从一介纨绔到如今封侯为将,在神京翻云覆雨,果然不是常人。当初若不是你舍身饲虎,只怕甄家早就烟消云散了。”
甄王氏脸上绯红,撩起发丝,“当时除了咱们自个儿的身子,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不过死马当做活马医罢了。好在二爷是个信人,咱们在这儿吃穿不愁,好过在牟尼院内吃斋念佛。”
甄李氏笑道:“在家的时候就属你猴精猴精的,好在瞒着老太太她们。”
甄王氏戏谑道:“你以为她们不知道?”不理她惊恐的眼神,说道:“穆家的太妃私底下求到了咱们这儿,让二爷千万去一趟她们那儿!你说还能如何?”
甄李氏半道:“今儿圣旨一下,说不准明儿就要人头滚滚。二爷要不庇护着她们,迟早去锦香院一趟。”
“能去锦香院还是好的呢!”甄王氏道:“说不准送去军营里头,每一日一夜二十人守着……”
两人同时打个冷颤柜.
第二百零三章我说的一定做到(中)
王逸到底还是走了一趟隔壁,那里安置了南安府一众女眷,只略坐了一坐,便告辞出来。
太妃等执手送至二门外,久久不曾回去,眉间的忧愁似乎散了大半。
要说王逸也是心大,整条花枝巷附近几乎都是他的宅邸,再走几射之地就是可园,可卿和尤氏的院子。
要是她们彼此发觉了,该怎么办?
王逸毫不在意,纵然发觉了又有什么关系?都是自家姊妹,到时候,将巷子口两头一堵,便是私巷,这一片都改姓王。
于是他一路步行,新建的园子也离这儿不远,抬头就可以看到尽头门口的石狮子。
里面轩馆巍峨,可见飞檐斗拱,雕梁画栋。隐隐翠绿障目,风送荷香。
不多时到了荣国府。
门口小厮立刻上前牵马,笑着请进去。
如今,王逸来这儿都不用通报。好像王逸本来就是这儿的爷!
“环哥儿呢?”王逸问。
林之孝赶紧欠身答道:“环三爷这几日都在营中当值,不曾回府。”
王逸点点头,他将贾环调至羽林,身负重任,要是贾环敢敷衍了事,那就要立刻撤换了他。
索性这一段日子看来,他倒还任事勤谨,从未在自己面前叫苦喊累。
王逸背着手点点头,却见林之孝眼神有些异样。
“你怎么回事?”
林之孝展颜赔笑,“二爷,没其他的事儿。您请进去,这会子老太太和太太们都念着您呢!”
王逸也没管他,径直进了垂花门。
从穿堂游廊转过大插屏,就看见一个847大红的影子飘过来,一串儿的笑声撞在怀中。
王逸认出是湘云,除了她还能有谁这么跳脱无拘无束?
湘云才转头去看她们追出来没有,不妨撞到一个人,不禁“哎哟”一声。
王逸笑道:“你躲谁呢!”
湘云抬头见到王逸,顾不得羞怯,忙拉他的手,“咱们快走,不让她们瞧见了!”不由分说的拉他往一边儿走。
王逸一边随她过了后院儿,一边问道:“咱们去哪儿?”
湘云小脸儿红扑扑的,喘了几口气,轻轻拍了拍心口,在东西穿堂才停下,还跷着脚儿看后面有人跟过来没有,“她们的话听不得,哥哥不要信!”
王逸越来越糊涂了,“她们说了什么?”
湘云想来也觉好笑,“这事儿还和哥哥你有关呢!”
于是她挽着王逸,言语轻快的说道:“上回晚了,我穿哥哥的衣裳回去。凤姐姐和我说了好些话。”
王逸笑道:“你穿着更显俊俏,回头我送给你,你在家穿着玩儿!”
湘云白了他一眼,“我还没说完呢!”接着说道:“不巧被大太太瞧见了。今儿还在老太太太太面前说呢!”
王逸不禁皱眉。
湘云却笑道:“大太太说的可难听了,句句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可是她不知道是我呢。”
王逸不动声色,邢夫人以为抓住了凤姐的把柄,便要挟凤姐,这事儿不稀奇,但她竟然敢毫无顾忌将这种话捅出去,是谁给她的胆子,谁允许她这么做了?
看来,好了伤疤忘了疼,过去还是太仁慈!
以为仗着身份就能为所欲为?
真是太天真了!他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处置。
“然后呢?你凤姐姐就没说话?”
湘云道:“本来我就要立刻解释的,可是凤姐姐硬是拉住我,不让我说。直到大太太一气儿说完,凤姐还忍着哭诉。要我说,凤姐姐就是太小心了,如果换了我,我就没有这么好的脾气!”
王逸微笑道:“你凤姐姐什么时候吃过亏?”
凤姐的好脾气全留给了王逸,她能这么忍着,肯定让邢夫人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王逸一点儿也不担心。
果然,湘云笑道:“哥哥,你猜后面怎么样?”
王逸已经猜到结局,笑问:“怎么样?”
湘云眼里满是敬佩,“凤姐姐说了好一段儿,说她从来谨慎贤德,从未逾矩,大太太捕风捉影,她不敢辩驳,只是她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会儿,我就说是我,可是大太太自然不信。好在姊妹们都到了,一起证明我没说谎。老太太才信了。大太太那样对凤姐姐,可是凤姐姐非但没有恶言相向,反而替她说话,说大太太也是为了她好。当时我瞧大太太脸儿也紫了,连连给凤姐姐陪不是。真真解气!”
王逸抓着湘云的小手,柔声道:“以后,咱们穿一样的衣裳,让她们说去!”
湘云似乎想到了什么,噗呲一笑,故意学着王逸说话,拱手道:“兄长,明日在梅花坛下有个文会,不知兄长是否有闲暇,拨冗一会?”
王逸便也拱手回礼,“贤弟,实在不巧,为兄尚有数桩亲事要筹办,恐怕不能及时赴会。”
湘云脸色通红,“哥哥该给我叔叔婶婶说去。”扭捏着转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