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踏前一步，伸出了手指，轻轻一点。
虚无的禁制如水般波澜，轻而易举便敞开了一条通道。
他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笑容，直接走了进去。
“师叔可有令牌？”
孙师兄愣住了：“没有令牌的话……”
他话说到一半不说了，只是伸出手就能让蜀山大阵为其更变法则的存在，又哪里需要什么所谓的令牌。
段霄跟他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急忙跟上。
云朔进入丹斋，迎面便闻到了一丝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这丹斋共有三层，每一层罗列着许多丹柜，里面摆放着用瓷瓶密封的丹药，自然还是免不了有禁制保护。
“敢问师叔，可是来求丹？”孙师兄问道。
云朔点了点头。
孙师兄一愣：“可是这第一层……”
“孙师兄，师叔道法深厚，哪里用得着这些丹药？想来必然是为门下弟子所求，我们就不要多问了。”段霄劝道。
孙师兄心想原来如此。
云朔在第一层转了半天，发现这些丹药居然都不给标注名字的，也不知道具体的功效，心里暗骂坑爹。
“师叔莫非是在挑选丹药？”
孙师兄说道：“最近我们丹斋改良了不少新的药方，师叔想要哪种功效，不妨与我们直说，我们为您推荐。”
云朔沉默了一秒：“帮助感气的。”
“感气？”
孙师兄茫然了：“感气还要用丹药辅佐？这资质得有多差？”
云朔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孙师兄赶紧闭嘴，师长的要求岂是他们能够揣测的。
“我们这里没有辅助感气的丹药，不过我丹斋长老们最近研究出了一种全新的洗髓丹，通过洗髓改良根骨脉络，使得丹田内更加纯净通透，灵海放空，有助于感气。”孙师兄说道。
云朔眉头一挑：“这丹药效果如何？”
“效果一般，但是不会产生抗药性，以量为胜！”
孙师兄说道：“这取决于您门下那位弟子的资质，如果资质够高，哪怕半颗也可以加快感气过程。如果资质偏低下的话，您就要考虑具体的用量，毕竟重症要用猛药医！”
云朔陷入沉默，脑子里浮现出一张清冷又倔强的脸。
“好吧，先给我来五十斤。”他叹了口气。
孙师兄连忙点头：“好的，五十……”
“什么？五十……斤？！”
第35章一场灾难的预兆
“师叔，这是您的五十斤洗髓丹，请收好……”孙师兄有些蛋疼，从身后提过来整整五十斤的洗髓丹，然后恭恭敬敬递了过去。
这么大的量根本没法用瓷瓶来装，最后他实在没办法，只好去了一趟灵炊峰，拿了个装猪饲料的麻袋，一口气塞进去五十斤的丹药。
这种感觉真的超新鲜。
云朔赞许地点头，伸出一只手接过麻袋，整个手臂骤然下沉！
别说，还真挺沉的，差点都拎不住了。
“师叔您怎么了？”孙师兄问道。
“没事，你们这儿还有没有存货了？”云朔很好的掩饰了自己气力不足的尴尬，虽然在凡人范畴里他的身体素质壮得宛如一头牛，但是放在修仙界内就又变成了最底层的水平。
说起来也奇怪，他的肉身防御力简直强到变态，一剑之威也是惊天动地，可惜气力却无增长，让他有些苦恼。
“没有了，我把整个丹斋的洗髓丹都给您搜刮来了。”
孙师兄说道：“这东西没什么用，平时也没人来取，师叔真是凑巧，若是换了别的灵丹，肯定凑不齐这么多的。”
云朔恍然点头：“原来如此。”
“师叔，弟子斗胆问一句。”
孙师兄犹豫了一下：“您那弟子，资质很特别吧？”
云朔沉默了一秒：“嗯，可以说是万中无一了。”
孙师兄羡慕死了，若是他有这么好的师傅，资质不够就拿丹药来猛砸，指不定他现在也能够突破筑基修为了。
“话说回来，这丹斋为何如此清冷？”
云朔提问道：“我刚才四处转了转，斋里的丹药也寥寥无几。”
先前他在丹斋等待的时候，把三层楼都逛了一个遍，意外的发现蜀山对于丹药的库存相当稀少，越是往高楼层走，药的储备就越少，简直就不像是一个大型宗门该有的样子。
而且他发现，每一瓶丹药没有标注名字和功效是有原因的，因为这里的弟子居然可以凭借味觉来判断药的种类，简直比狗鼻子还灵。
“那当然是因为灵炊峰的崛起了。”
孙师兄苦笑道：“五十年前，丹圣宗举行五万年立宗大典，广招天下具有炼丹资质的弟子。其中有一个来自东方的厨子，在大典上大放异彩，彻底改变了炼丹的思路，以厨入道，把食材和药理相集合，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惊才绝艳。”
“李富贵？灵炊峰峰主？”云朔流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是的，他主张妖兽不应该只拿来当做炼器的材料，还可以当作食材，辅佐珍贵的草药，可以烹饪出灵膳！”孙师兄说道。
云朔忽然兴奋起来：“知音啊！”
“您说什么？”孙师兄一愣。
“没事，你继续。”云朔干咳两声，神情恢复严肃。
“可惜因为他的理念太过超前，于是被丹圣宗所不容，便将他逐出山门。李富贵峰主没有资质，无法修行，却偶然遇到了掌门真人，两个人一见如故，一拍即合，李富贵峰主便随掌门真人来了我蜀山，开创灵炊峰。”
孙师兄感慨道：“李富贵峰主在丹道和厨道的天赋旷绝古今，自己开辟出了一条新的路。自此以后，我蜀山高阶修士几乎都吃灵膳，因为灵膳不仅可以量产，效果比丹药还要更强。在他之前，我蜀山修士皆辟谷，在他以后，我蜀山修士一日三顿，顿顿不落。因此我丹斋也就渐渐没落，变得清冷起来，也就偶尔有需要的时候，才会用到我们。”
云朔陷入了沉思，呢喃说道：“这是个人才啊……”
“行了，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他眼神变化片刻，抬头望向远处隐于夜色里的灵炊峰，眼神热切说道：“那个洗髓丹，有时间的话最好再炼制一批。”
孙师兄一愣：“还炼？”
云朔严肃点头，他担心五十斤还不够用。
“好吧，师叔。”
孙师兄拿出了笔墨砚纸，恭敬说道：“丹药师叔尽管拿走，只不过劳烦您在这里签个字，我们需要登记一下，也好应对丹斋长老的查账，不然我们这些做弟子的总有贪污之嫌。”
云朔挑了挑眉，点头说道：“嗯，理应如此。”
“那么弟子先行告退了。”孙师兄行礼，转身告辞。
云朔默默望着空白的纸张，沉吟了片刻以后眼前一亮，忽然提起笔，在上面写下了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
云中君！
-
夜半三更天，秋水畔一片静谧。
云朔扛着五十斤的麻袋，一路走回了洞府，累得气喘吁吁。
他望着隔壁半敞的门，望天抱怨说道：“老村长啊，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这后人也就是遇上了我，不然别人谁还能这么帮她？你要是有在天之灵啊，就赶紧帮帮她，让她成功感气算了，不然让这倒霉孩子继续给我们老云家丢人，也不是一回事儿。”
他说完叹了口气，便继续扛起麻袋，在隔壁洞府门口象征性的敲了一下门，然后直接就走了进去。
结果这一进去，吓了一跳。
这洞府里杂乱至极，花瓶瓷器碎得满地都是，还有一些女子用的衣物撒乱在地上，就连家具都被砸得乱七八糟。
云素闭着眼在床上盘腿打坐，然而怎么看都不像是静心凝神的模样，微微鼓起的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难看。
“上天要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云朔看了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无奈说道：“真是个暴躁老姐。”
云素第不知道多少次感气，依旧以失败告终。
洞府里一片乱糟糟的场面，肯定是因为她发脾气了。
前两天她还挺平静的，现在心态已经彻底崩了，真可怜。
“行啦，别在装了，是我。”
云朔放下麻袋，没好气说道：“感气讲究一个道心圆融，就你这状态要是能感气成功，母猪都能上树了。”
云素睁开眼，气乎乎地瞪着他说道：“放屁，我已经有感觉了！再给我几天时间，肯定能感气成功的！”
云朔跟她一起感气的半个月里，平时没少奚落她，吵架拌嘴也都是经常的事儿，差不多也习惯了：“得了吧，半个月之前你就是这么说的，你自己不都知道自己天资差么？”
“我天资差能怪我么？”
云素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愿意啊？我要是有云中君前辈的那种天资，我还会跟你凑在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当老拉？”
“我说你就不能跟我客气一点？你在别人那边怎么都听端庄知礼的，到我这儿就变成泼妇了？我记得你月事不早就走了？你就这么暴躁，能感气才怪了。”云朔吐槽的。
“你才暴躁呢，我脾气好得很！”
“你真应该好好看看你教我感气的时候那副嘴脸。”
“还不是因为你笨？我肯帮你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好？要不是看在你帮我挺过了蜀门试练，鬼才会帮你，周叔那事儿还没算完呢！”
“那明明是他先动手好不好？再说你还有脸说我笨？”
死寂。
云素沉默良久，声音软下去：“明明我已经很努力了好吧……”
这小姑娘确实挺努力的，平时看书比谁都认真，又勤奋又好学，而且还乐于助人，就是不知道她理解的内容到底对不对……
等一下。
云朔忽然发现自己无法感气的原因了，因为他对于道典上的理解，全部来源于面前的姑娘！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倒数第一给倒数第二讲课，一个敢讲，一个敢听。这么想想，还真的不是没可能啊。
他觉得下次去讲经堂，还是得凭借自己的理解听一次，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大胆地问，说不定能觅得一线感气的机会，否则再这么干耗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至于云素的问题，如今有这么多丹药，就算是一头猪，也能感气成功吧？
“别叨叨了，我给你带了点好东西。”
云朔揭开麻袋的封口，药香四溢。
云素闻到扑面而来的药香，再看到麻袋里比猪饲料还多的丹药，整个人都惊呆了：“这是……灵丹？”
云朔得意说道：“不然呢？”
“你把丹斋给打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