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位师叔祖,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想着二位祖宗在东海的壮举,众弟子就觉得热血澎湃。
-
世间有热闹处,自然也有孤寂处。
玲珑趴在清静峰的崖边,一双小腿敲起来,晃晃悠悠。
她的竖瞳凝视着对面龙门峰的篝火,满是好奇。
“人族素来如此,要比你们海族热闹的多,也多一些人情味。以后有机会,带你去人族的城市逛一逛,很好玩的。”尹如霜从洞府里走出来,迎着崖畔吹来的夜风,淡淡说道。
玲珑回过头,打量着她,脸上流露出惊喜的表情。
“嗯,伤势暂时压制住了,只需要静养几年便可。”
尹如霜知道她想说什么:“你在我蜀山可还习惯?”
玲珑想了想,用力点头:“嗯!”
“可还喜欢?”尹如霜又问道。
玲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尹如霜自幼在蜀山中修道,但是其早年出生于市井,对于人情世故有一番了解,挑起唇角说道:“你想去见吕师弟?”
玲珑点头如捣蒜。
“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只不过伤势太过严重,万法峰柳师叔亲自出手,正在帮他疗伤。过一阵子,你便可以去见他了。”
尹如霜回答道:“这些日子你便在清静峰暂住,过一段时间等小师叔祖回来,便去问一下能不能给你在一兮峰划一片湖。”
她还记得,龙族喜欢玩水。
玲珑本有些失望,又听到可以住在湖里,顿时开心起来。
尹如霜回头望向剑阁内的几处洞府,沉默不语。
自从大师兄和小师弟从东海回来以后,二话不说便开始闭关,尤其是听到二位师叔祖即将回山的消息以后,直接在洞府门口亮起了三颗晶石,表示他们要闭关三年的时间。
这两个神经病明明都才破境不久,为什么还要闭关?
尤其是大师兄,平时最爱在外游历,对闭关一向反感。
这让她觉得很是奇怪。
她还不知道在东海深渊之下,这俩人被云袖祖师训得有多惨。
聂相思伤势不重,却用了血剑传书,此刻也正在洞府内重新孕养本命飞剑,没有个两三年怕是出不来。
吕师弟伤势更重,可能至少需要养个十年时间。
剩下的两名剑阁弟子,一位名叫季一川,另一位叫东河。
这两位即便养好伤,也是金丹初境的修为。
很难在朝仙会上拿到优胜。
三年以后的朝仙会,到底谁去?
-
无为峰的一处洞府里,有人发出了一声落寞的叹息。
云不凡从洞府的黑暗里走出来,手里握着一封书信,微微颤抖。
无为峰之变,他侥幸毫发无损,修为更是一日千里,进境不凡。
虽然说从锻体到炼气这两个境界,出了名的简单,但是他的速度却依旧非常惊人,俨然已经到了炼气十层。
这种资质简直堪比灵根天成。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修道一途恐怕要到尽头了。
不,或许他的人生都已经要到尽头了。
如此想着,他的唇边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也好。”
他轻声叹息道:“既然已经踏上仙途,也就不枉此生了。”
话音落下,他在天空中看到了一道流光。
第67章皇帝的战书
一道孤舟悬浮于诸峰云海之上。
云朔正在舟上睡觉,忽然便听到了如雷鸣般的喝声。
七峰的弟子们站在龙门峰顶,祭出无数柄本命飞剑,仿佛在夜空中汇聚成一道璀璨的银河,一道道蜀山剑意凌厉炽盛。
“恭迎二位师叔祖归山!”
那些剑意如烟花,在半空中绽开,瀑布般逆流而上,美不胜收。
李富贵一脸羡慕嫉妒恨:“好歹我也是堂堂一峰之主,为啥就一点儿牌面都没有呢?亏我整天给他们做饭,一点也不记着我的好。”
云素瞥了这胖子一眼,心想那自己也是一峰之主啊,虽然整个山头总共就三个人,也无人可以使唤,还得整天伺候着师父那个懒货,也就出门时要是碰到个弟子的话,对方能恭恭敬敬给她行个礼。
而且那估计还是看在自家师父的面子上。
真是没有天理了!
云朔坐起身体,揉了揉眼睛,这场景似曾相识,早已习以为常。
除了蜀山各大峰主以外,其他人见到他大概都是这德性。
“蜀山七祖,曾经是所有蜀山弟子的信仰,那也是我蜀山剑宗开山立宗以来最鼎盛的一段时期。”云袖背负双手,一袭血红色的罗裙在风里摇曳,如瀑的长发飞舞,自有一番睥睨的气势。
“那现在怎么就剩下我们三个了?”云朔起身,跟她并肩而立。
云袖沉默了一秒,眼神忽然变得深得让人看不懂。
云朔注意到她神情的变化,便知道她这次还是不会告诉自己,就跟其他太多的秘密一样,再怎么刨根问底都没有用。
“我有些事情要去找师兄一趟。”
云袖环视了下方的众弟子一眼,微微颌首,忽然消失在原地。
云朔愣了一下,等到缓过神来的时候,身边只留下一阵淡淡的香风,心想这女人还真是雷厉风行惯了。
然后他向下方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
隔着云雾,他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小师叔祖在跟我们打招呼诶!”宋清歌兴奋说道。
“小师叔祖法力无边,就连海神都是一招秒杀,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像他老人家那般强大。”柳乘风叹了口气。
“那可是一段遥不可及的距离,我们真能做到么?恐怕穷尽一生,也不比得小师叔祖丝毫吧。”宋仁德叹息说道。
“小师叔祖虽强,可我们也不能失了进取之心。”李义说道。
罗云霄刚刚输了比剑,却也丝毫不气馁,只是抬头望着天空之上的孤舟,心想着三年以后一定要争取到筑基,即便不能够争得参加朝仙会的名额,也一定要跟队去长长见识。
那对张氏姐妹就在远远的看着,微笑不语。
还有些人则羞愧难当,默默地低下了头。
这些人乃是曾经山下同行了一段路的伙伴,如今再相见自然感慨颇多。
更何况当时煮剑大会一事过后,这一批新晋的弟子里,便注定有人能够平步青云,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因为此事很难在宗门内抬起头来。
大势向来如此,站错队总要付出代价的。
“师父,你还记得他们么?”云素忽然问道。
云朔瞥了她一眼:“当然。”
“当时他们有很多人不信任你,尤其是那个叫王宝根的,觉得你是对宗门图谋不轨的奸人,幸好结局对我们来说是好的。”
云素无论怎么说,都是曾经出身于皇族的少女,心里对此事一直抱有一些怨气:“可是我就是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那么想?”
这是她一直耿耿于怀的问题。
她想不通,既然没有好处,为什么偏要恩将仇报呢?
云朔沉默不语,其实他也想知道,如果他没有蜀山小师叔祖这层身份在,或者说他根本不是所谓的云中君,那么今日又当如何。
“这多简单的道理?”
李富贵往嘴里扔了一枚生鱼片,边吃边说道:“这还不是因为嫉妒呗?就像我当年在酒馆里炒菜一样,凭什么每个月我有十两银子,而别人辛辛苦苦就只有一两呢?”
“这难道不是因为你做饭好吃么?”云素好奇地睁大眼睛。
“对啊,可我凭什么做饭那么好吃呢?”
李富贵说道:“这就是那帮庸人永远都想不明白的问题,他们也不会愿意想明白这个问题。否则他们就连最后的借口都找不到了。这世道都是如此,大家都在害怕那些跟自己不一样的人。除非你能够泯然众人矣,否则就算放屁放得比别人响,他们一样会嫉妒你。”
云朔思考了一下:“嗯,话糙理不糙。”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不过他也不介意就是了,就像他一直认为的那样。
他的心很大,很多事情他都可以无所谓。
除了跟红屁股山上的那只猴子杠上了以外,他还真没在任何事情上较过真,主要是比较懒,其次是觉得没必要。
云素却沉默了许久,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
那你当年又承受了多少风雨呢?
她默默地想着。
孤舟穿过漫天星光和云雾,以及那些依依不舍的目光,向着一兮峰顶降落,悬停在了一片草地之上。
云朔跳下飞舟,伸了一个懒腰。
总算是回来了。
东海之行虽然好玩,但是在海里待得时间太久了,身上总有一股子海腥味,搞得他总以为自己是个卖鱼的。
不过这么想也没毛病,因为再过一段时间,他确实要去卖鱼了。
老张头正靠在树下打盹儿,忽然察觉到动静,急忙抹了把脸迎上来,恭恭敬敬行礼说道:“见过公子,您可算是回来了!”
云朔还不知道他曾经去过东海的事情,好奇问道:“怎么了?”
“唉,出事了。”
老张头叹息说道:“就在三天前,京都云州城忽然下了一张圣旨,竟是一下子判了北海王七宗大罪,而且证据确凿。最严重的一条,居然是勾结阴山妖人!哎呦,这一下子那位郡王怕是要完啦!”
云朔静静地看着他:“管我屁事?”
老张头一愣。
云朔还记得如今云氏皇族嫡系,就剩下自家素素一只了,剩下几乎都是旁系血脉,怎么打都跟他莫得关系。
这些世俗皇权的纷争本来也不是他该管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