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片血海。
“就到这里吧。”
她顿下脚步，发出淡漠的声音：“我不想再继续了。”
声线并不如何曼妙，却自有动人之处。
就像她的容貌和身材稚嫩如少女，却又透着那么一丝妖娆和妖媚，神情和气质如雪山般威严，却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因为她是云袖。
蜀山七祖之一。
在一千多年前的时代，这个名字意味着两个词。
无敌，死亡。
“那就到这里吧，看样子我也就到此为止了。”黑暗里走出了一位佝偻的老者，弯腰驼背，拄着拐杖。
云袖眯起眼睛，似乎认出了他的身份，有些意外说道：“原来是你啊，看来他这次选的人，倒是都有一个有趣的共性。这么看起来，当年小师弟还真的没把你们杀干净，居然漏了几只老鼠。”
“毕竟你们都是尊上教出来的弟子，太强啦。也正因为你们当年太强，所以像我这种小老鼠，就没能入你们的眼。”
老者感慨说道：“不过五百多年过去，小老鼠也成长起来了。”
“老鼠成长起来了，依然是老鼠。”
云袖漠然说道：“我记得你以前是不驼背的。”
老者不是天生驼背的，即便后天受过重伤，如今修炼到如此高深的境界，想要治好也是轻而易举。
在修行界，是没有人驼背的。
“当年被云澜一剑斩的，我记得他那一剑至少斩了七百多人，而我当时躲在最边儿下，侥幸逃过一劫，不过这伤势是治不好啦。”
他苍老的脸上皱纹更加深刻，像是腐烂的树根，幽幽说道：“尊上纵横东州大陆一千五百年算无遗策所向无敌，唯一的失算，便是收下了你们，还教出了一个比他更无敌的弟子。”
云袖微微颌首：“确实如此。”
老者沉默了良久，忽然说道：“你们都是坏人。”
“我们三个的确大逆不道。”
云袖嘲弄笑道：“可笑的是当年我们三人还真的以为蜀山里有鬼，若不是大师兄发现了真相，我们谁都想不到。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世上有谁就心甘情愿为被人做嫁衣呢？”
“我们啊。”老者微微一笑。
“真不知道你们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云袖摇了摇头：“一群疯子。”
“与其说尊上疯了，倒不如说是您和道无崖真人，在授业的恩师和自己最宠溺的小师弟里，选择了后者。”
老者说道：“因为你们想要阻止尊上，也可以让云澜死。只要云澜一死，万事皆休，世上再无通天之人。”
云袖沉默良久：“这不公平。”
老者微微一笑：“这世上本就不公平。”
“确实如此，但是做人嘛，至少要讲道理。”
云袖顿了顿，声音毫无起伏：“这件事情，谁对谁错，一目了然。对于我和大师兄而言，自然要帮对的，杀错的。剩下的四个既然选择帮错的，那么只能把他们给一起杀了。”
“那么站在我们的立场上，尊上是对的。”老者平静说道。
“所以谁是谁非，都不重要。”
云袖说道：“我只是真没想到这都多少年了，还有你们这些人愿意当他的替死鬼。既然如此，那就比谁拳头大咯？”
老者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叹了口气。
“那就开始吧。”
云袖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然后抬起一个葱白的手指。
海底里忽然下起了一场暴雨！
雨里泛起一股血腥的味道，仿佛鲜血晕染成猩红。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
即便两个人都是半步渡劫的修为，看起来境界相仿，然而无论是年龄还是功法亦或是天赋和神通，乃至精气神，相差实在是太大。
云袖作为蜀山七祖之一，如今是半步渡劫的修为，并且掌握了一门虚境，必然是世间最强大的存在，无人可以匹敌。
老者已然老朽，怎么看都没有胜算。
他自己也知道，今天将会葬身于海底。
“我记得，真人修的是归一境吧？”他浑浊的双眸抬起来，腐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笑得有些诡异，很是渗人。
云袖蹙起眉毛，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
云朔忽然打了一个喷嚏，抬头望向远方。
只见海底深处是一片原始蛮荒的海床，隐约可以看到许多沉没多年的破败战船，还有成簇生长的海草和珊瑚礁，无数嶙峋起伏的礁石，以及各种稀奇古怪的贝类贝壳。
远处是望不到尽头的海底黑暗，海底光线太暗，啥也看不清。
“怎么啦？”云素好奇问道。
“无事，就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云朔收回了视线：“还有多久能到？”
“很快了。”玲珑小声说道。
临行之前，诸宗修士都紧盯着他们，不得已只能耍了一个花招。
云素带着龙族小姑娘先行离开，光明长大，堂堂正正。
诸宗的修士们想拦，却有心无力。
云朔则是跟吞天玩了一个小把戏，成功骗过了知县府的所有人，紧跟在她们后面的离开，谁都没有发现。
废了那么大周章，其实还是没什么用。
只要那些诸宗的强者们不傻，后面必然会想方设法跟过来，即便不敢明目张胆的跟在屁股后面，也可以隔着安全的距离追踪。
云素即便只是一介凡人，却有着修仙界里最硬的后台，手里还握着数不清的法宝和符，一般人不敢招惹。
云朔要做的很简单，就是赶在所有人之前进入海神宫。
然后找到一切可用的线索。
这一路上走得不紧不慢，毕竟三个人都是步行，没有飞行。
即便如此，一段时间过后，已然可以见到远处的一座巨石阵。
“海神宫的入口，应该已经都被禁制封住了，除了拥有海族血脉的生灵可以出入以外，想要进去就必须要破解最外层的星罗棋阵，并且不能硬闯，否则大阵会自毁，封闭所有入口，惊动海神。”
玲珑犹豫说道：“但是那个阵法，相当复杂。”
云朔沉默了一秒。仰天感慨：“素啊……”
云素一愣，神情流露出一丝狐疑，警惕说道：“干什么？”
云朔阴森地一笑：“你这辈子，有没有为别人拼过命？”
作者留言：
ps：带病更新，两更完成，这个月就不求票了，尽快调整状态把欠下的更新还完吧。最近吐槽都少了，不开心！别人都有长评，我没有，不开心！别人都有女读者，我没有，不开心！
第32章热心市民云中君
一座巍峨的巨石阵落在眼前，像是海底深处的高山，傍着附近的几处火山而建，看起来当真有几分古怪的意味。
“这就是所谓的星罗棋阵？”
云朔抬头望着巨大的石阵，皱眉问道：“海神宫又在哪里？按理来说，鲲鹏所修建的宫殿，应该很大吧？为什么看不到？”
“通过星落棋阵，自然可以看到，这便是阵法的玄妙之处。”玲珑望向他的眼神里，仍然很是紧张畏惧，却多出了一抹疑惑。
这句话的意思是，这片巨石阵看似简单，却别有洞天。
在修行者看来，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许多秘境都是如此。
“虽然他是蜀山的小师叔祖，不过如今转世重修以后，还是跟以前不太一样了，阅历很浅，就好像……”云素组织着措辞。
“土鳖。”云朔淡淡说道。
云素面无表情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准记仇！回去以后不准罚我多跑圈，也不准在我跑圈的时候自己在旁边吃东西馋我，更不准逼我大声喊那个羞耻的口诀，更更更不要抽我屁股！”
云朔挑起眉毛：“你怎么知道？”
云素冷冷说道：“我练功的时候你看我的眼神就不对，跟当年林老公公看我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你们都是魔鬼！”
云朔心说还不是因为你笨，叹息说道：“素啊，上！”
“我？”
云素愣了一下：“上哪？”
云朔伸手抵住她的后背，向前用力一推：“当然是破阵啊！”
云素发出一声惊呼，进入了巨石阵里。
无数巨石微震，尘埃四起，淹没了她的身影。
“大姐姐不会出事吧？这巨石阵玄妙无比，机关陷阱无数，要是稍有不慎，或许会有性命之危啊。”玲珑有些担心说道。
云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随口说道：“放心，没事。”
这是吞天魔魂之前就用魔识探知过的事情。
星罗棋阵这种程度的法阵，确实属于东州大陆高阶的禁制之一，只不过跟蜀山的万剑归宗大阵却是没得比，因为它的作用仅限于掩护以及困敌，若是强行用蛮力破阵，便会导致海神宫入口垮塌，而海族强者们也会事先得到消息，做好御敌的准备。
但是只要找规律，或者巧妙的破阵方法，则可以安然无恙。
像蜀山的万剑归宗大阵则不然，一旦感应到敌人，便有无数飞剑宛若流星般坠落，凝聚成一抹贯穿天地的剑意，杀得其灰飞烟灭。
云素身上带着归和沧溟，再想到她莫名其妙的好运，以及百分百选错的诅咒，破一个阵法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云朔心里如此想着，随即他就感觉到地面轰然剧震起来，身形也跟着摇晃起来，脚下险些不稳摔倒。
巨石阵剧烈震颤，裂开无数道细密的裂隙，浮灰石屑簌簌抖落。
海底像是地震了一般。
少女惊慌失措的大喊声。
海潮翻涌的声音。
岩石碎裂的轰鸣。
还有建筑坍塌的巨响。
云朔低声呢喃道：“知道的以为这是在破阵，这要是不知道的，还特么以为里面有两个绝世强者在打架呢……”
玲珑紧张问道：“大姐姐不会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