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天命，却不可为。
“明知天上无路，那便不再修行便是。”
白栀淡淡说道：“但有些人例外。”
达到了半步渡劫以后，修行路便等于走到了尽头。
若是不再想着更近一步，有几千年寿元可活。
但是这个时候，天资就变成了世间最强的催命鬼。
当你强大到一定程度以后，哪怕有意克制，却依然避免不了逐渐变强的命运。
终点，便是天上。
“既然都是登天之人，那么便是同类。我可以告诉你，云澜确实在东海找到了一些答案，却不是你想知道的答案。”
白栀顿了顿：“他的方法也只有他一个人能用，且只有一次。”
东篱沉默了良久，忽然问道：“那您的方法呢？”
“你们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么也应该猜到了我的方法。”
白栀声音寡淡：“只不过是多拖延了一些时间而已。”
东篱说道：“我的主人，快没时间了。”
白栀神情微怔，凝视着他的眼睛，似乎要看穿隐藏在他背后的人影：“那看来你的主人跟当年的他很接近。不过就算再强，也强不过他，他当年都没做到的事情，你的主人也不可能做到。”
“并非生在同一时代，着实可惜。”
东篱叹息说道：“那您是否知道，那只鬼，究竟是谁？我们不会让您白白回答这个问题，必然会回馈给您等价值的东西。”
“这世上还有什么对我来说能算作有价值的东西？”
白栀蹙起眉毛，声音漠然：“不过，告诉你们也无妨。”
她忽然起身，素白的裙裾在风里翻飞，宛若风雪。
“谁让蜀山剑宗防备了一千年，谁就是那只鬼。”
“那只鬼，就在蜀山中。”
东篱忽然间明白，为何鲲鹏会突然显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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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一章信息量很大了啊，这一卷的重要伏笔，也是整本书的主线。
第26章大罗焚血剑
玲珑讲了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很俗套，大概是说在遥远的东方有一片海域，人族和海族共同依靠大海生存，彼此间偶尔争斗厮杀，持续了几千年。
直到有一天，东海出现了海神，其名为鲲鹏。
鲲鹏乃是上古神兽，天赋神通惊天动地，以东海为领地雄踞一方，麾下海族强者无数，硬生生从人族的手里啃下了一方福地。
此后陆续有强大的妖兽来到东海栖息，海族愈发壮大。
时间过去了几千年，人族和海族厮杀不断。
终于有一天，一个人来到了东海。
他的名字叫做云澜。
“那个时候我刚出生不到三百年，还只是一条幼龙，也不是公主。我的父王是尊贵的深渊黑龙，是地位仅次于海神大人的三王之一。我记得当初有族人对我说过，东海可能要灭族了……”
玲珑明显有些害怕，声音瑟瑟说道：“因为当时，海族刚策划了一起对人族的进攻，屠戮了人族半个城池。”
云朔沉默了一秒，神情并无丝毫波澜。
“事情不是你做的，你不用害怕。”尹如霜淡淡开口。
“嗯……”玲珑缩了缩头。
云素揉着她的头发，轻声说道：“继续。”
“当时，海神大人已经预料到，或许会迎来人族的疯狂报复，但是却来没有想到，来的人会是云澜。哪怕我们在遥远的东海，也曾经听说过这个名字，我的父王说云澜是东州大陆有史以来的最强者，我们无法抗衡。”
玲珑轻声说道：“他在星空之下，人间之巅，与天同齐。”
“那个时候他已经在蜀山闭关很长时间了，所有人都以为他在为了飞升而准备，会是近万年来唯一一个打破天道之人。”
“但是我们没想到，他最后居然来了东海……”
“海神大人以及父王他们觉得无法对抗云澜，只能冒死闭关，试图强行突破境界显圣，殊死一搏。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云澜并不是为了人族而来，也并未对我们海族动杀心。”
蜀山弟子们面面相觑，纷纷感到迷茫和困惑。
“可是海神大人他们并不相信，还是集结了整个海族的力量守卫海神宫。那一天，我们这些幼年的海族被赶出了宫殿，逃到很远的地方，然后我看到了一道剑光，亮得像是太阳一样。”
玲珑低声说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只是听说云澜在海族停留了很长时间，最后去了海渊。”
“海渊？”云朔忽然挑起眉毛。
“在海神宫的后方，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听说就连海神大人和父王他们都没有下去探寻过里面究竟有什么，只是说深渊之下有恶毒的诅咒，任何人踏入，都不得生还。”
玲珑有些紧张说道：“可是传说是假的。”
“诶，假的？”聂相思一愣。
“因为小师叔祖活着走出来了……”吕轻尘幽幽说道。
“那段时间海族发生了什么，一直都是禁忌，并且在云澜离开以后，海神大人就封锁了海渊，再也无人能够靠近。”
玲珑说道：“在他走之前，还留下了一句话。那天整个海族都回荡着他的声音，就连我们能够听到。”
“他说了什么？”尹如霜问道。
“不要显圣。”玲珑一字一顿。
一阵漫长的沉默。
“这句话，我觉得不光是说给海神听的。”
吕轻尘分析道：“而是说给整个海族听的。”
云朔陷入了沉思，在心里默默问道：“吞天，你不是上古存活下来的魔尊吗？这东海的海渊里有什么，你可知道？”
吞天沉默了良久，声音透着一丝痛苦和惘然。
“我记不清，时间太久了，被封印以后我的力量在衰退，记忆也出现了缺失。这个龙族说的海渊……我完全没有印象，但是对于东海我倒是隐约记起一些，反正无论是鲲鹏也好，海族也罢……”
它似乎从亘古的记忆海洋里摸索到一丝线索，疑惑说道：“这些都不是东海的原著民，甚至东海以前也不叫东海……”
云朔听得一头雾水，最后有些郁闷。
最后得到信息只有，他来过海族，然后打了一架。
海族啥事没有，被他警告了一番。
四百年后的今天，海神真的打算显圣了。
云素也觉得很神奇，据说师父前世和今生的性格没有太大变化，没想到他亲自来东海走了一趟以后，海族居然没有被灭族。
真是幸运啊。
“事情就是这样的。”玲珑小声说道。
“那你是什么时候见过我？”云朔好奇问道。
“当初在海神宫后面的一些远古遗迹里，我在那里捉虾玩，然后远远被您看了一眼……后来您说我跟蜀山有缘，便去找了我父亲。”
玲珑乖巧说道：“于是我就成了海族的公主。”
云朔流露出了然的表情，微微颌首：“原来如此，还真是旧相识，怪不得我这一身杀气，这孩子居然都不怕我。”
吞天迟疑了一秒：“你确定这孩子不怕你？”
玲珑从最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在瑟瑟发抖。
云素无论怎么给她顺毛，她都是一副快要吓死的模样。
“我怎么觉得，这鲲鹏有些膨胀啊。”云朔有些不爽说道。
当年他还活着的时候，整个修仙界似乎都被他所震慑，一个个还都挺老实本分的。可是等到他死去以后，就没人再把他当回事了。
确实，没人会敬畏一个死人。
但是如今他转世重修以后，这事就得好好掰扯一下了。
“那你们海族内斗是怎么回事？”
尹如霜认真问道：“若不是我们追杀海族祭祀太过深入，以至于接近到海神宫所在的位置，都未必能够把你救回来了。”
玲珑神情一黯，默默地低下了头。
云朔这才知道这些剑阁弟子为何会搞得如此重伤，原来是追杀到敌人的老巢了，鬼知道他们都经历了什么。
“因为三个月之前，海神宫又有一位人族到访。”
玲珑有些难过，低声说道：“我不认识他，也没听说过他，他身上丝毫没有修行者的气息，却声称能够帮海神大人改命，因为海神大人自从当年败给在了云澜的剑下以后，就再也无望显圣了。”
“后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所谓的改命居然是真的，海神即将显圣飞升，为了成功诞下它的子嗣，也为了防止海神宫内其他派系趁机谋反，龙族和鲸族都遭到了背叛和屠杀……”
她抽了抽鼻子，楚楚可怜：“就连我的父王也……”
云朔正想说什么，却听到脑海里传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吼。
“这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这个世上为什么还有人能够改命，怎么还会有这种人！”
吞天仿佛疯了一般，声音透着癫狂和嘶哑。
它的嘶吼声里，仿佛透着太多的凄凉和沧桑。
半响，它咆哮的声音越来越低。
最终沉寂下去，只剩下隐约的余音回荡。
云朔没有急着问他改命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眼前谜团重重，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大雾所笼罩，心里隐约蒙上了阴影：“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他现在人在哪里？”
玲珑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我不知道，在父王察觉到事情不对要护送我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了天上落下了一柄血色的剑。”
“血色的剑？”云朔低声重复了一遍。
“嗯，然后有一个穿着红色罗裙的女子把海水斩得一分为二，追着那个神秘人，消失得无影无踪。”玲珑说完以后，再也不说话了。
所有她知道的，都已经说了出来。
“血色的剑，红色的罗裙……”
尹如霜轻声呢喃：“这是……大罗焚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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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看到你们一本正经的分析，然后一本正经的猜错，我特别开心！好吧，其实大多数人大部分的猜测都是对的，只不过有一个关键点搞错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