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缓缓收紧,将这可怜脆弱的书本挤成了碎片。
哗!哗!哗!
行军的声音压响在这片宫殿外的每个角落,铁银色的战甲更是挤满了即墨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
这一次,不论是教皇派的旧党,还是阿波卡利斯的鹰犬,统统都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因为现在他们的敌人,只有一个人。
站在台阶上,血淋淋的那个人。
“骑士们!放下我们的矛盾吧!我们的敌人现在只有一个!就是那个恶魔!是他杀了教皇!又杀了大主教!”
盔甲上印着华美纹章的贵族少爷气势昂昂地做着战前鼓舞,像是一只耀武扬威的大白鹅,扯着嗓子到处啼叫。
迂腐,沉闷,也许是一个不知从哪个温室里走出来的大少爷,以为自己穿上了铠甲就能拯救世界,只需要站在人群之中便能一呼百应。
他唯一幸运的地方,就是敌人确确实实只有一人,而也确确实实地吸引了所有骑士的仇恨。
但这又是最大的不幸,因为那个人是即墨。
愤怒的,仇恨的即墨。
骑士嘈杂的叫骂,那个贵族少爷的作戏,种种姿态在即墨的眼前流过,像是嚎叫的风。
他却只是提着手里的那柄沾满鲜血的长剑,静静地站着。
贵族少爷的声音越来越亮了,似乎在他眼中胜利已经确定,毕竟在他那不成熟的内心看来,万人的军队就是胜利的保首发
真是可悲。
嘭!
有什么,碎了。
站在贵族少爷旁边的骑士有些疑惑,那聒噪的声音也停了下来,只有什么东西泼在了自己身上,骑士这才抬起头
血红。
一柄剑斜插在那仅剩的胸腔上,脖子分了开来,那颗高傲的脑袋已不知所踪。
“来了!他来了!”
在神经尚未理解发生的一切时,凄厉的嘶嚎响成一片,这个骑士又呆呆地转过视线,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
随即,天地倒转。
对于来到此处的骑士们来说,这是噩梦的开始。
也是一生的终结。
撕碎。
字面的意思,对于在天命来说属于镇国利器的骑士团就像是摆在饿狮面前的熟肉,被利刃狠狠地切开。
现在的即墨暂时还无法和以往一样自如地使用崩坏能,身体还在努力地适应着失去了心脏的环境条件,但即使如此,这些骑士对于即墨来说依旧不过是些可供拆解的零件。
最先刺入眼前的是林立的长枪,凭借着骑士驰马的高度轻易地覆盖了即墨前进的每一寸脚步。
但也仅此而已。
噗!
血。
坚不可摧的人墙被撞出了一道血色的大门!
这一秒,出奇的安静。
思考的速度跟不上死亡来临的脚步,更赶不上即墨杀戮的手指。
没有崩坏能,也没有那柄陪伴了千万年的镰刀,但是即墨自己就是杀器。
他不会像赤鸢那般犹豫,也不会因为杀戮而迟疑。
千年的时光对于他度过的时间来说有些太过短暂,他在那段孤独的时光中葬送了无数扭曲的物种,现在,属于“屠夫”的一面露出了它让所有物种颤抖的恐怖。
这不是武技,而是在杀戮中诞生的技术。
这一秒,骑士们做了很多。
他们投掷长矛,他们竖起盾牌,他们拔出利剑,他们挥起钉头锤。
咔!
长矛断裂。
断折的那矛头紧握在手中,抬手刺穿铠甲,洞穿胸膛,然后夺走那柄钉头锤,挥起,砸下,一面盾牌碎裂,藏在盾后的手臂绽裂出横断的骨骼和肌腱,最后撞在那只头盔上,拍成了血肉模糊的铁片。
“啊啊啊啊!!!”
不知是愤勇还是恐惧的尖叫,十字长剑划过颤栗的弧度,刮向即墨的脖颈。
仅仅只是后撤一步,手指点在那持剑的手腕上,往前轻推,这柄本应该刺向敌人的利剑便轻易地夺走了战友的生命。
然后,又以一个痛苦的角度,折断手臂,将利剑送入了自己的胸膛。
痛。
视线红了一片。
一个家族花费重金培养的骑士,就这样被一柄剑抹去了全部的价值。
最后的血红中,只有恶魔那双毫无感情的黑眸。
仿佛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