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中,真的有一辆巴士停在外面,按了按喇叭。
“敬爱的女士。”
他低下头,捧起她的手背,轻吻了一下,又转向室内的每一位客人:
“以及尊敬的各位,在这个美丽的七夕节,应该和自己的爱人们呆在家里,享受甜言蜜语,而不是在这里躲着外面的台风,你们觉得呢?”
很优雅的用语,但人们听得出来,这个男人在下逐客令。
没有拒绝,也不敢拒绝,在那个突如其来的金发男人和他身后的持剑少女面前,谁也没有这个勇气去没事找事,既然人家愿意叫巴士带他们回去,又为何不顺水推舟呢?
除了那个流浪汉。
店招待慌忙窜进了巴士,看向窗外的酒馆,觉得今天就像是一场梦,经历了一切荒唐。
拿着金条的流浪汉,衣着华贵的外国人,还有持剑的少女……
奇怪的人,奇怪的台风,奇怪的七夕节。
车开走的同时,金发男人关上了店门,将“已休业”的牌子翻了出来。他没有立刻走进去,反而先是拿出钥匙,打开了仓库,过了一会,他推着一辆小车,里面摆满了各种酒水,大概就是这个酒馆的全部藏货了。
“要一起去吗,程小姐?”
“不了。”
持剑少女摇了摇头,有些厌恶地看向角落的那个流浪汉:
“我不喜欢酒。”
或者说,是不喜欢酒带来的那种……堕落的腐味。
吱
有些生锈的车轮摩擦的声音,带着酒水和男人一同来到了那个流浪汉旁边,男人清晰地听见了流浪汉的低语。
并不是什么晦涩难懂的语言,仅仅只是数字:
“五十二……”
哐当!
酒瓶滚到了地上,和那些空掉的酒瓶撞在一起。
男人跨过了这些空酒瓶,坐在了流浪汉的对面,他打开一瓶葡萄酒,闻了闻,然后皱起眉毛,将它放在一边。
流浪汉却是将这瓶被嫌弃的劣质品给抢了过来,扬起脖子,倒进自己的胃里,过了一会,又是一个空酒瓶滚到了地上。
“五十三。”
他吐了口气,男人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味,以及他身上各种奇怪的味道组合成的……臭味。
“你来干什么,奥托。”
奥托阿波卡利斯看着眼前的人,完全认不出他来了。
他一开始甚至怀疑自己认错了,面前的流浪汉并不是那个四十多年前降临在纽约的死神,也不是五百年前那个以一己之力杀入天命的修罗。
直到现在他开口,露出了那张熟悉的脸庞和那三道疤。
奥托吐了一口气,压下了这张脸给自己带来的回忆,和恐惧。
他的声音压低,似乎在回避着那个戍守在门口的少女。
“巴别塔计划进入了尾声,我需要你的帮助,即墨。”
“哈?”
嘲讽,冰冷,不屑,凝聚在这一声笑中。
呲
啤酒罐被打开了,少年扬起脖子,第五十四瓶。
“凭什么?”
铛!
啤酒罐子砸在酒瓶堆里,空洞地响。
奥托的手叠了起来,在手掌下,拇指掐着自己的掌肉。
冷静,没什么好怕的。
“凭我救了她。这个人情,能请你帮忙么?”
“啊……”
即墨在他面前张开了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不停地点着头,笑容咧得更加诡异,发出的笑声像是鼓风机,被拆了零件的那种。
“对,对,你救了她,四十多年前你也用了这个理由,真没办法……”
他又打开了一瓶酒,刺鼻的味道冲了出来,红星二锅头,五个字极其显眼,辛辣的酒液又一次消失在了他的喉咙里。
砰!
第五十五个瓶子碎在了地上,玻璃的碎块间照应着他的诡笑:
“这个身体是你的新玩具?”
奥托也勾了勾嘴角:
“你的身体,不也开始被酒精影响了吗?”
“对,是被影响了,醉的感觉。”
即墨点着头,更像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