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木剑,两块奇怪的石头,成为了他的训练伙伴,而这个时候,他开始得以窥视父亲的强大。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和父亲开始训练时,捕捉野兽带来的经验在半秒内和他自己一同被父亲摔在地上时的破灭感。
在持剑的时候,他的木剑永远也沾不到父亲的衣角,在学习“枪斗术”的时候,他总会被父亲的动作骗得左右不分,在空手搏斗的时候,那双裹着厚厚兽皮手套的双手总能从任何角度将他摔个倒栽葱。
摔倒,爬起,风风雨雨,不知不觉中,男孩发现自己已经比父亲高了。
当然,他还是打不过自己的父亲,只不过,在格斗训练的时候,父亲也给他戴上了兽皮手套,可即使如此,他还是能感受到父亲身上那古怪的冰寒。
直到五十七年前,他看到了父亲的“异常”。
冰锥刺出了他半身的皮肤,仅仅只是眨眼之间,除了声音,少年几乎完全认不出来父亲的模样了。
他害怕过,恐惧过,可他的父亲依旧没有在意,依旧在细心而笨拙地照顾着他,保护着他。
无论他的孩子怎么看他,他依旧选择了无私的爱。
后来有一天,也就是十年前,少年和少女相遇了,就像是注定相遇的磁铁,终会吸引着彼此,而少年的暧昧小秘密瞒不住自己的父亲,他只是在表达上有些笨拙,但不代表他不懂。
于是,顺理成章地,他们在这个城邦定居了。
父亲也说过,名为吉尔伽美什的少女是一位好的领袖,他常会接受吉尔伽美什的邀请,为乌鲁克的士兵们进行“浅薄”的训练,并且分享了大量炼铜的奥秘。这些父亲所谓的“微不足道”的小事,使得乌鲁克迅速成为了一个强大的部落。
不论是军事,还是金钱,乌鲁克都成为了两河间耀眼的明星,而吉尔伽美什,也成为了“黄金之主”,尊贵的王。
可是好景不长,仅仅过了七年,“怪物”降临了。
一头巨大的怪兽出现在了这片肥沃的土地上,森林之间,一个个部落被它化为血海,它将人类当作食粮,所过之处,到处都是死亡与毁灭。
那是名为“芬巴巴”的怪物。
而少年少女却不自量力地想要“扫除灾厄”,不仅仅是他们,乌鲁克的每一个人都对于这样的传闻无动于衷。
他们每一个人都被乌鲁克的强大迷住了双眼,他们以为没有什么能够成为乌鲁克的威胁。
就像是少女说的那样,乌鲁克会成为太阳升起的地方,并且永不落下。
直到面对那头怪兽时,少年才明白,什么才是“怪物”。
少年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总说:“你的敌人要比我巨大得多”。
可即使如此,少年在那一刻也还是忘记了挣扎,为王的少女也忘记了高傲,在从未了解过的巨兽面前,一切常识都被打破了。
渺小,无力。
仅仅只是一瞬间,致命的一瞬间。
可那一瞬间,依旧有人挡在了身前。
少年永远也不会忘记,那遮住半身的麻布被风刮碎时露出的狰狞,和父亲一步未动的坚定。
可是……父亲还是,老了……
“不,不是老了,是虚弱。”
听到这里,即墨叹了口气,看着躺在冰棺里的凯文:
“基因序列的崩溃只是理论可能,实际发生的概率甚至可以忽略不记,即使是‘第一例’,发生崩溃的可能性也不会超过10……”
命运吗?
这个词语,莫名其妙地闪入他的大脑中。
这样的结局,很荒谬,但又如此合理。
“继续说吧,那个芬巴巴,后来怎么样了?”
“和父亲一起……”
恩奇都重重吸了口气,然后沉默了。
“就这样吗?”
“……就这样。”
恩奇都低着头,连吉尔伽美什也移开了视线,毕竟“凯文”这个名字就让这个乌鲁克之王明白了话题的中心。
沉默,压抑的沉默。
即墨忽然站起身,照着恩奇都的脸就是一拳!
咚!
坐在地上的恩奇都狠狠飞起,撞在墙上,紧接着,身后响起了少女的尖叫。
是即墨听不懂的语言,但他能听懂其中一个名字。
恩奇都。
锁链的声音从身后扑来,即墨没有回头,抬手便抓住了袭向脖颈的锁链,崩坏能在接触的那一秒像是被堵上了塞子。
可哪怕是从塞子缝隙中漏出来的丁点崩坏能都足够让即墨成为凌驾于多数人类的“武器”。
拧腰,踏步,金发的少女便被一同甩了出去,砸在墙上,和恩奇都倒在一起。
“这是替凯文揍得,我估计他就没下过狠手揍你。”
即墨扫了眼手中的锁链:
“【约束之键】?看上去凯文留下了不少啊。”
吉尔伽美什咬住了牙,锁链再次响了起来,可在她刚要站起来的时候,恩奇都阻止了她。
“吉尔!”
恩奇都喊了一声,金发的乌鲁克王停了下来,疑惑地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