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人看着面前的石臼,想了想说:“我也想舂米,能让我试试吗?”
“哦.....我知道了...”
年轻人听到鸣人的话,脸上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说:“家里缺米了吧,想来这里弄点米过年?”
“行,正好我也休息休息。”
没想到还没等鸣人书画,年轻人居然一口答应,直接把手中的木锥扔给鸣人说:“接下来你来干,等你什么时候累了,我再上。”
“等一下。”
鸣人接住木锥,上前一步拦住年轻人说:“那我该给你多少提成?”
“提成?”年轻人奇怪的看着鸣人说:“什么提成?”
鸣人解释道说:“就是我借用你的工具挣钱,要分给你多少,或者说这个舂米的东西也不是你的?你租他花了多少?”
“租?”
年轻人表情古怪的看着鸣人说:“租什么租,这个东西是村里公用的,谁想用都行,哪来的什么分成。”
“公用的?”
鸣人惊讶的看着年轻人,犹豫了一下说:“那就没有人想要把它买下来,然后租给想舂米的人收钱吗?”
“买它?买这个破玩意儿干嘛?”
年轻人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鸣人说:
“这玩意就是个死物,又不会自己干活,到头来活儿还不是要人来干,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你把它买下来,难道还指望它自己动,帮你舂米?”
年轻人的话很朴实,逻辑听上去很简单,而且还有不少漏洞,也许精明的在商人耳朵里听起来十分可笑,就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傻瓜。
但是这一番话在鸣人耳中,却如同雷鸣般炸响,简单的话语中,是一个直指人心的质朴逻辑。
到头来活儿还不是要人来干。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利剑,间刺穿了鸣人心中的迷雾。
看着鸣人久久不言,年轻人有些不满的说:“我说你到底干不干啊?不干别耽误我干活儿。”
听到年轻人的话,鸣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点点头说:“我干,我干。”
然后鸣人便撸起袖子,开始舂起米来。
以鸣人的体质,舂米这种事情还不是随随便便,他能连续干上一个月都不觉得累的。
而后方等待舂米的人家,也都很自觉地在鸣人舂完米后,分出十分之一米,放进一旁年轻人随手送给鸣人的口袋里。
时间一点点过去,鸣人一干起来就没个完,一直从早上干到了下午,看的一旁的年轻人目瞪口呆。
而且鸣人舂米的效率极高,很快就找到了窍门,下手又快又准,没多少功夫就比一旁那个专业舂米的年轻人干的还熟练了。
别人需要几百下才能舂好的米,鸣人几十下就搞定了。
周围集市的人也都渐渐停下来,开始专心致志的看着鸣人舂米,不时发出惊叹声。
这速度,这耐力,真的没谁了,吃什么长大的啊。
还有不少大妈大爷看着干活的鸣人眼睛一亮,猛然想起自己家还没嫁人的闺女,这年轻人要是弄到家里来,一个能顶三个壮劳力,包赚不赔啊。
而家里面没有未出嫁的闺女的恶人,则是猛然反应过来,拔腿就往家里跑,要把家里的稻谷都拿来给鸣人。
这么好的牲口不利用一下,可惜了。
而鸣人身旁装米的口袋也越来越大,越来越鼓,到最后一个口袋已经装不下,找人要了个新的口袋才算完。
终于在夕阳西下的时候,鸣人结束了舂米的工作,不是因为他累了,而是已经没有需要舂米的人家了,原本需要三天才能舂完的米,鸣人一个白天就搞定了。
而鸣人的这一天的收获,就是旁边两大口袋白花花的大米。
“我滴个乖乖,我真是服了。”
一旁的年轻人从头看到尾,脸上带着叹服的表情,对着鸣人竖起大拇指说:“地主家的驴都没你这么能干。”
“过奖了。”
鸣人羞涩的笑了笑,然后停顿了一下,犹豫的看着对面一脸叹服年轻人说:“你....不生气吗?”
“生气?”年轻人奇怪的看着鸣人说:“生什么气?”
“我抢了你的工作啊。”鸣人指着一旁两个口袋的大米说:“本来这些都应该是你的。”
“这怎么可能是我的,全程都是你在卖力气,我可是什么都没干。”
年轻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鸣人说:
“谁出力气米就归谁,这点你都不懂吗?”
“额......要不你把这些米拿走吧。”鸣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年轻人火:“我要这么多米也没用。”
“别,千万别。”
面对别人要白送他大米,年轻人反而是遇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连续后退几步说:
“这些米你有没有用我不管,但是这是你花力气挣来的,谁都不能拿,拿了要天打雷劈的!”
说罢年轻人看天色也不早了,和鸣人打了声招呼,扛起属于自己的米就走了。
鸣人看着年轻人离去的背影,又看着面前两大袋洁白的大米,心中逐渐有一种拨开云雾见日明的感觉。
鸣人原以为自己要很花费很多时间,要很努力的思考,要请教很多人,才能找到答案。
但是现在他才蓦然发现,原来这天下最大最好的道理,其实就藏在这最朴实的生活之中,藏在千千万万的劳动者当中。
他们也许没有那么多华丽的辞藻去修饰自己的话,也解释不清。
但是恰恰是这样的话语,最能打动人心,最能直射这个世界的本质,也最能让人发自内心的认同和相信。
谁出力气米归谁,这句话胜过无数精妙的道理。
鸣人抓起一把洁白的大米,先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米香,然后直接放进嘴里细细咀嚼,脸上带着喜悦的表情
这是他今天挣来的,靠自己的力气挣来的。
没有剥削,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唇枪舌剑,大家都心甘情愿的付给自己报酬,因为他们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
鸣人此刻很快乐,不仅仅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还是因为他感受到了一种真正的快乐。
那就是劳动的快乐,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也最伟大的快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鸣人吃着大米,突然开始大笑起来,笑声中尽是无穷的快意和潇洒。
他此刻觉得无比的轻松,无比的满足,原本迷雾重重的内心,此刻大放光明。
“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明白了!!!”
鸣人猛地发出一声长啸,只见天空之上突然风云大变,一股青 色的气柱猛地拔地而起,直插云霄,将天上飘荡的白云尽数揉碎。
这股青色的气柱出现之后便一直朝着天空上方冲去,似乎要将天空捅个窟窿一般。
青色的气柱出现的一瞬间,鸣人福至心灵,猛地一挥衣袖,周围的突然刮起了一阵清风。
这股清风力度如同春风拂面一般温柔,但是扩散速度却犹如千骑卷平冈一般猛烈,瞬间席卷了方圆千里的大地和天空。
这一刻,天空和大地似乎在低语,森林似乎在欢呼,田野似乎在歌唱,万事万物都在这一刻变得明亮起来,庆祝着什么东西的诞生。
而此时正在井一郎家的纪先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看着天边直插云霄气柱,脸上带着又惊又喜的表情说:
“浩然气!?”
就在纪先生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声轻吟突然响起,这个声音看似平淡,仿佛闲聊时的低语,但是却又如此的坚定,似乎在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到来。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在方圆千里所有人的耳边响起。
“我有明珠一颗,
久被尘劳关锁。
今朝尘尽光生,
照破山河万朵!”
-
随着低吟声逐渐消失,纪先生本以为青气之柱接下来要开始收缩融入鸣人体内,彻底帮助鸣人觉醒掌握浩然之气。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所谓浩然之气,就是刚正之气,就是人间正气,是大义大德造就的一身正气。
浩然之气是存在于天地之间的一股气,根据儒家弟子心中意念的坚定程度和思想的宏大程度,随之响应的浩然之气的数量也不同。
一个儒家弟子,如果想要做到引起天地之间浩然正气的感应,首先一点就是必须要做到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顾及,只有真正相信自己的做法是为了天下百姓,是为了人间公道。
然后天地之间的浩然之气会因为这位儒家弟子的执念引发天地感应,从而被吸引而来,主动融入到儒家弟子体内。
根据浩然之气的这种特点,纪先生那边也流传着一个基本的说法。
那就是当一个儒家弟子觉醒了浩然之气的时候,根据他觉醒时引动的浩然之气的数量和范围,基本就能确定这个人未来的成就和上限。
而一个儒家弟子能够引动的浩然之气的范围和数量,则是和他内心意志的坚定程度,还有头脑中思想的伟大程度,是成正比的。
此时鸣人的觉醒引发了数十米宽的气柱,并且引动了千里之内的浩然之气,在纪先生那边世界已经是顶尖大儒的水平了。
而且鸣人这边的世界本身就和纪先生原本的世界有所不同,纪先生原本的世界儒家大兴,无数儒家学子都抱着以天下为己任的意念,所以时间长了天地之间的浩然之气的总量也会增加。
毕竟浩然之气并不是天然就存在的,而是人族千万年来一点点培养出来的力量,是以人正直仁义的内心培养出来的。
一个世界中相信仁义与道德的人越多,浩然之气也就越浓郁。
鸣人所在的这方世界,虽然说也有真正相信正义的人,但是和纪先生那边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成不了什么气候。
所以鸣人此刻引动的浩然之气,看似表现出来的是纪先生顶尖大儒的水平,但是困难程度已经超越了顶尖大儒,直逼圣人。
至于有没有达到圣人的水平,纪先生也不好判断,毕竟他也没有亲眼见过圣人年轻时候觉醒浩然之气的样子。
所以此刻看到鸣人的爆发出数十米粗的青气之柱,引发了千里之内浩然之气的感应,纪先生觉得应该已经差不多了。
但是谁曾想,就在纪先生以为一切已经结束的时候,原本已经有十数米宽的气柱居然不见缩小,反而开始膨胀,一直从十数米粗细膨胀到数百米粗,眨眼间便扩大了十几倍。
而原本引动的方圆千里内的浩然正气,现在看起来好像只是个开始。
被鸣人引动的浩然之气就像是有了传染性一般,居然开始主动感染四周没有受到引动的浩然之气,就像是一汪清水之中滴入了一滴浓墨,开始迅速的扩散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转,青气之柱的体积越来越大,远远看去好像是一座一眼望不到顶的高山一般。
而浩然之气的扩散速度也越来越快,眨眼之间便冲出了纪先生的极限感应范围,朝着万里之外飞奔而去。
同时纪先生能够感受到天地中已经被引动的浩然之气,开始疯狂的翻滚起来,仿佛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不顾一切的朝着鸣人飞奔而去。
纪先生呆呆的看着这一幕,虽然他知道鸣人思考的问题很不一般,但是也没有想过居然引起了浩然之气如此强烈的反应,就好像是要去追寻自己命中注定的主人一般。
纪先生不知道那些儒家的圣人们当初觉醒时是怎样的场景,但是纪先生敢打包票,鸣人此刻觉醒所展现出的潜力,必定是圣人级别的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