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痛苦一无所知 第365节

此刻周围的武士们也都不装了,全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玄生一郎,有的人甚至已经将手放在了刀柄上。

玄生一郎看着周围的情况,知道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以他的本事根本就逃不出去。

于是玄生一郎抿了抿嘴唇说:“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玄生一郎怕死吗?

他当然怕死呀,怕的不得了,尤其是在他终于明白了家人才是最重要的,并且也找到了值得追随一生的人之后。

玄生一郎梦想着以后能够跟随着鸣人去做一些正确的事情,而不是浑浑噩噩的活在世上,并且也想要将自己的妻子女儿接出铁之国,好好的补偿他们,他对未来的生活一片向往。

在这种情况下玄生一郎怎么可能不怕死呢,他怕的不得了,怕自己还没有来不及做那些他早就应该做的事情之前就死去。

所以在面对坊留衣和富田家的威胁的时候,玄生一郎果断的怂了,对方想要什么大不了自己给他就是了,反正自己以后也不准备在铁之国继续待着了。

“这才像是聪明人该有的对话。”

坊留衣一看玄生一郎服软了,顿时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微笑着说:“我要的东西很简单,你只要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关于那个波风面麻的一切信息就好。”

“记住,我说的是一切。”坊留衣再次强调道说:“他的剑道套路,弱点,习惯用哪只手,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进门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这所有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和小动作会暴露出许多东西,包括这个人的弱点,坊留衣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毫无破绽的人,她手下有一群专门计算这个的专家,可以从一个人的信息之中提炼出她想要的东西,那个波风面麻的弱点。

“波风面麻?”

玄生一郎先是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然后反应过来坊留衣说的波风面麻就是鸣人,于是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说:

“原来如此,我就说你们干嘛要整这么大的阵仗来算计我这个无名小卒,原来是和鸣....和波风面麻有关系。”

“没错,的确是因为波风面麻。”坊留衣此刻也懒得在隐藏什么了,直截了当的说:“不过这和你并没有关系,你只要说出你所知道的一切就可以了。”

对于自己的计划坊留衣是十分自信的,这并不是因为她的计划有多么精妙多么的完美,而是因为她懂人性,更懂得利益。

坊留衣查过了,这个玄生一郎和波风面麻只不过才认识不到十天,说句熟人都可能有点勉强,更别说是朋友了。

而这个玄生一郎,前几天的时候还在富田家的大门口叫门,苦苦哀求富田家给自己一份体面的工作。

至于为什么现在玄生一郎突然不要了,坊留衣没有兴趣知道到底为什么,她只要想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好。

既然利诱不成她就加上威逼,一边是自己生命和唾手可得的财富权利,另一边是一个才认识不到十天的家伙,坊留衣觉得只要是个能够思考的人没有理由不答应。

“你还在考虑什么?”坊留衣用诱惑的语气对着玄生一郎说:“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乖乖说出波风面麻的情报,之前我许诺你的一切也都有效。”

玄生一郎默默的看着坊留衣,似乎陷入到了思考之中,而坊留衣也不着急,就跪坐在原地,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玄生一郎回复。

玄生一郎心中有些纠结,他不是在纠结该不该告诉坊留衣实话,

诚然玄生一郎觉得自己就算是真说了什么信息,对方也不会拿鸣人有什么办法,而且事后鸣人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怪自己,只是他单纯的不愿意做出出卖鸣人的这个举动而已。

鸣人帮助玄生一郎垫钱救了妻子不说,玄生一郎以后也准备把鸣人当做主公追随,如果他在这种时候做出了出卖鸣人的举动,无论这个举动是否真的对鸣人有害或者鸣人是否结衣,玄生一郎都不会再有脸要求鸣人做自己的主公。

既然就已经见识到了光明,他又怎么会允许自己再这么苟且下去。

玄生一郎是绝对不会出卖鸣人的,这一点他早已经下定决心,不会有任何改变,他现在是纠结的是到底要不要先糊弄过去。

算了,先糊弄一下吧。

然而就在玄生一郎准备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对面的坊留衣突然开口了。

“哦,对了。”坊留衣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玄生一郎说:“你可不要想着糊弄我,我手里有你的一切资料,包括你这几天和那个波风面麻的一些互动,如果让我知道你说的和我手上的资料不符合,后果你知道的。”

听到坊留衣的话,玄生一郎心中微微一沉,他知道自己的后路已经被坊留衣彻底封死了。

于是玄生一郎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说:“既然如此,那我无话可说。”

随着玄生一郎话语落下,大厅内一时间陷入到了寂静之中,周围的武士包括富田家的家主都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玄生一郎,仿佛在说你是不是脑子瓦特了。

“很奇怪吗?”玄生一郎冷冷的扫了周围人一群说:“这本身就是一个武士应该有的操守。”

听到玄生一郎的话,周围的人看傻子的眼神非但没有改变,反而更加确定了,仿佛在说这个家伙果然是个纯傻子。

“无话可说?”

坊留衣没想到自己居然遭到了拒绝,这是她这几天第二次遭到拒绝了,第一次则是那个该死的波风面麻。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坊留衣强忍住怒火,皮笑肉不笑的说:“我听说你在老家还有一个美丽的妻子和一个可爱女儿,你难道想要她们跟着你一起遭罪?”

听到坊留衣的话,玄生一郎脸上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的表情,似乎早已料到对方会这么说,带着轻蔑的表情说:“有本事你就去吧。”

玄生一郎当然不是不在乎家里的妻子和女儿,而是他知道就算是自己死了,鸣人也一定会帮自己保护好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这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做了很大的贡献鸣人需要这么做,而是他知道鸣人就是这样的人。

坊留衣看着对面玄生一郎轻蔑的眼神,脸上的怒火再也隐藏不住。

又是这个眼神,和那个波风面麻如出一辙,你们到底凭什么瞧不起我!

想到这里坊留衣再也维持不住和善的表情,大喝一声说:“谁给你的资格站着与我说话,给我跪下!”

坊留衣话音落下的瞬间,身后的千叶右卫门就化作一道黑影,直接来到玄生一郎身后,用手中的刀鞘对着玄生一郎的后膝就是狠狠一击。

“给我跪下!”

玄生一郎根本就不是千叶右卫门的对手,措放不及之下整个人都朝着前方倒下,啪的一声跪在地上,同时腰间的长刀也脱落,一路滑到坊留衣面前。

周围的武士发出一阵大笑,似乎在嘲讽面前这个不自量力的傻子。

“这是你的刀?”

坊留衣看着滑到自己面前玄生一郎的佩刀,轻轻捡起来说:“就这把破刀”

然而坊留衣说到一半突然眉头一皱,因为她发现手里的重量不对。

蹭。

坊留衣一把拔开手中的武士刀,然后嗤笑一声,向着周围的武士展示到说:“都看看,这就是我们这位武士大人的佩刀。”

周围的人定睛一看,原来坊留衣拔出来居然是一把木刀。

这是周围的人再也忍不住了,爆发出哄堂大笑。

“木刀?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你是不是把我给自家儿子练习用的木刀偷过来了?你也配叫武士?哈哈哈哈哈!”

“别这么说嘛,我看这把木刀做的还挺精致的,正适合咱们这位武士大人。”

听着周围一圈武士的嘲笑声,玄生一郎沉默了半晌,然后抬起头冷冷的看着周围的人说:

“武士重要的是精神而不是佩刀,就算是只有一把木刀我也是真正的武士,而你们就算是有华丽的宝刀,在我眼中也不过是一群匪徒罢了。” 随着玄生一郎义正言辞的话语,周围的武士先是停顿了一下,然后爆发出了比之前更为响亮的嘲笑声。

“哈哈哈哈哈,他说什么?他说武士重要的是精神而不是佩刀?他是不是被吓傻了?说什么胡话呢。”

“这人太有意思了,我好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说实话我都有点舍不得杀他了。”

“哈哈哈哈哈,这家伙太逗了,看来真是个纯傻子。”

听着周围武士更加肆无忌惮的奚落与讽刺,玄生一郎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他现在似乎能够理解师傅当初的做法了,自己的师傅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富田家,离开铁之国的都城,到一个偏僻的乡下当一名默默无闻的剑术老师。

至于玄生一郎的佩刀之所以变成了木刀,是因为他把自己的真刀给当了。

今天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他就悄悄起来,跑出去找了一个当铺,将自己的武士刀外加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当了五万两。

玄生一郎之所以要当掉自己的武士刀,是因为他终于想明白了,想明白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

而且他以后还准备和鸣人一起出去游历侍奉左右,自己怎么也要给家人留下一笔钱用,但是再向鸣人要他是肯定不合适了,于是就决定将自己的武士刀卖掉。

准备卖刀的那一刻是痛苦的,玄生一郎在当铺门口转悠了半天,直到当铺里的伙计都看的不耐烦了主动问他来干嘛,这才一狠心将自己的武士刀交给了对方。

然而在卖出武士刀拿着钱走出当铺的那一刹那,玄生一郎觉得一瞬间轻松了许多,仿佛挣脱掉了身上的某个枷锁一般,连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在那一刻,玄生一郎终于确信对于一个武士而言真正重要的是什么,为了自己的家人卖掉佩刀他问心无愧,他也相信就算是已经死去的师傅知道了这件事也不会责怪自己的。

所以面对周围人的嘲笑,玄生一郎可以做到毫不在意,因为他知道是在做正确的事情。

坊留衣先是挥了挥手中的木刀,然后看了一眼对面的玄生一郎,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然后嘴角就勾起一丝恶劣的笑容。

“看来你真的不准备说了?

好,我也不强逼你,看在你这么坚定的份上,我允许你有一个体面的死法。”

坊留衣将手中的木刀啪的一声丢到玄生一郎面前,微微一笑说:“我特许你用自己的佩刀剖腹,以一个武士的方式有尊严的死去。”

众人看着坊留衣丢在玄生一郎面前的木刀,声音顿时一静,就算此刻他们是站在看戏的一方,心中也忍不住升起一阵寒意,打定主意以后绝对不能得罪坊留衣这个女人。

用木刀剖腹?

众人无法想象那是一个怎样的场景,用锋利的短刀剖腹就已经够痛苦了,虽然这把木刀看上去削的挺尖锐的,但是毕竟也只是一把木刀而已,和真刀相差着十万八千里。

用这种东西剖腹,只怕是要全力捅上十七八下才能在腹部破开一个小口,而且这还是剖腹的第一步,接下来要将腹部划开露出肠子才行。

依靠木刀这种东西划开是不可能了,最多只能在肚子里胡乱搅动一阵,活活将肠子搅断才能达到自杀的目的。

然而这种伤势人是不可能立即死亡的,没有其他干扰最起码要再哀嚎几个小时才死,如果命比较硬的话哀嚎一个晚上也不是不可能。。

这时候介错人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可以帮剖腹的人快速解除痛苦,只不过看这个坊留衣的样子,她只怕不会让玄生一郎就这么轻松的死去,毕竟有没有介错人,介错人到底什么时候下刀还不是看坊留衣的意思。

可以预想到,如果玄生一郎真的有种用这玩意剖腹,那么他要面对的是堪比凌迟的酷刑。

“用这个剖腹?”玄生一郎看着面前的木刀说:“凭什么?”

“你不是说自己是个真正的武士吗,你不是觉得自己和我们都不一样吗?

那就证明给我看啊。

不敢吗?”

坊留衣带着戏谑的眼神看着玄生一郎说:

“所以说我最讨厌你和波风面麻这种虚伪的家伙了,整天嘴里说着一些假大空的话,只会假惺惺的做事,简直笑死人了。

我来告诉你这是个怎样的世界,人性到底有多么的脆弱,就如同现在的你一般,你刚才不是说的很慷慨激昂吗?

既然如此,那你就证明给我看啊?”

坊留衣看着一动不动的玄生一郎,嗤笑着说:“说到底,你和那个所谓的波风面麻也不过如此罢了。”

原本没有什么反应的玄生一郎听到坊留衣的话,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猛然抬起头说:“你说我可以,但是你没有资格说波风面麻!”

“我这个人是没什么本事,也很弱小,轻易被你骗到这里,我认栽。

说到底其实我也是个俗人,前半生和你们这群家伙也没什么两样,都在为了权利和金钱奔波,我承认我没什么了不起。”

玄生一郎冷冷的看着坊留衣说:

“但是波风面麻他和我不一样!

你这种人永远也无法理解那种存在,如同暗夜的火炬一般,给我漆黑一片的人生中带来亮光,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去追随他,你永远也不会懂,就像阴沟里的老鼠永远也不懂太阳的光辉。”

坊留衣听到玄生一郎的话,下意识的就要发怒,随即猛地反应过来,恢复到淡然的表情,笑呵呵的看着玄生一郎说:“说大话谁不会?你说那个波风面麻不一样,照亮了你漆黑一片的人生?那你倒是证明给我看啊。”

坊留衣说出这样的话不仅仅是为了刺激玄生一郎,而是她是真的不信,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这种人,也坚定的认为玄生一郎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和虚张声势。

并且坊留衣也无比自信的认为玄生一郎到最后一定会屈服,因为她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人性,她就是靠着了解人性这一点才走到今天这个地位的。

玄生一郎慢慢抓住面前的木刀,他知道自己今天难逃一死,只要他不愿意出卖鸣人就不可能离开,现在放在他面前的只不过是选哪种死法罢了。

一种是直接暴起,然后死在周围武士的乱刀之下,这种死法会轻松一点。

另一种则是无比痛苦的死法,用面前的木刀一点一点将自己活活戳死,想必滋味一定不太好受。

不过玄生一郎准备选择更加痛苦的死法,不是因为要证明自己是个真正的武士,而是想要证明鸣人不是坊留衣口中那样虚伪的人。

他要用自己的生命和痛苦来捍卫鸣人,向周围的人证明他所想要追随的人是值得他追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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