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痛苦一无所知 第248节

也许现在在位的纲手可以带给鸣人一些安慰,但是对于鸣人来说,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良知上的人。

因为很多时候,当一个人坐上了相应的位子,那么做出的决定就不仅仅是由他自身的意志所决定的,而是由他自身的所在的立场决定的。

当初的三代火影猿飞日斩就是个很好的例子,猿飞日斩在当火影的时候,不能拿到明面上去说的事情肯定做过不少,鸣人自身就是最好的正面。

但是猿飞日斩本身是个坏人吗,至少从鸣人的观察来看,猿飞日斩在本性上来说肯定是好的,如果不是在火影的位置上,他也许就是个和蔼的邻家老爷爷。

但是就是因为他坐在火影的位置上,所以猿飞日斩才会做了那么多不能明说的事情,有时候并不是他想这么做,而是他的位置决定了他的思考方式,而他的思考方式最终决定了他的做法。

谁又能保证现在的纲手在面临抉择的时候,不会做出所谓的顾全大局的决定,毕竟在很多时候,在很多人眼中,在维持木叶稳定的前提下,那样的决定才是真正正确的。

有时候看一个人,他自己本身是个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他所处的位置会引导他做出怎样的决定。

能够跳出自己所在的立场,从一个更高的角度去判断一件事,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

所以关于日后可能发生的这些事情的推演并不是鸣人危言耸听,是实实在在有可能会出现甚至是大概率出现的情况。

而且鸣人在推演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情况。

那就是如果按照他的推演,日向分家的人日后如果解除了笼中鸟的束缚,遇到的情况会和当初宇智波一族的情况非常相似。

同样的是族群自身的利益和村子的利益发生冲突,同样是不可调和的矛盾,虽然两族在矛盾的具体内容上不尽相同,但是本质上遇到的问题是一样的。

而宇智波一族最后的结局,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全族死光,只剩下两个族人,还有一个叛逃在外。

鸣人在推演到这一步的时候脑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奇妙的联想。

那就是有没有可能当初宇智波一族灭绝的内里原因,其实就是因为和村子之间的矛盾呢。

当初宇智波一族当年全族死光只余两人的直接原因是因为宇智波鼬突然发疯了一般的大屠杀,而宇智波鼬为什么这么做也一直是一个谜团。

宇智波一族屠杀之夜的时候鸣人是和宇智波鼬打过交道的,虽然对方当时嘴上说的什么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器量,但是鸣人根本就没有相信对方那满嘴的鬼话。

看一个人的内心不能光听他说了什么,要去看他做了什么,更要剖析这件事背后真正造成的影响,有时候这个影响,往往才是最终的目的。

而宇智波一族灭族之后造成的最大的影响是什么,那就是木叶的矛盾没了,木叶重新回到之前那个一片祥和的氛围。

于是鸣人尝试着从另一个角度去分析当初的宇智波一族灭族事件。

如果把宇智波鼬这个人身上的自我属性全部剔除,纯粹的当做一个工具人来看待,刨除那些主观意愿上的影响,那么从当初的背景和条件来看,会造成宇智波一族灭族的原因似乎只剩下了一项。

和木叶村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当时想到这一点的时候,鸣人瞬间觉得茅塞顿开,就像是压在心中多年的一块石头突然松动,竟不自觉的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用这句话来描述鸣人当时的感觉再适合不过。

虽然这个想法还有很多的漏洞需要修补,还有许多关键信息的缺失,但是最起码给鸣人指出了一条探索的道路,之后在和宇智波鼬的交流中,就可以看出更多的线索。

当然这些话鸣人是不会和宁次说的,这是佐助的事情,和宁次现在的情况没有关系,自己想想就行了。

而一直在默默听着鸣人分析的宁次,此刻只觉得浑身发冷,无形之中似乎感觉有一股阴冷的气息慢慢爬上自己的后背。

宁次是一个理智的人,也是一个聪明的人,鸣人的话虽然初听之下觉得十分夸张,但是细想之后就会觉得不寒而栗。

他明白,鸣人并不是在吓他,这些血淋淋的事情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必然发生的。

所以宁次此刻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宁次也是木叶的忍者,他也是从小听着火之意志的口号长大的,虽然受到了日向宗家的迫害,但是在他心中,并没有把这个仇恨波及到整个木叶村。

在宁次心中,他还是无比坚信认为木叶是自己值得守护的家园。

但是这一刻,宁次却感到了迷茫,他想不明白,这样的木叶,真的是那个自己曾经发誓要守护的木叶吗。

当村子与族群之间发生几乎不可调和的矛盾之时,该如何选择。

宁次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面临这样的抉择。

但是命运从来不会等你准备好了之后再出手,而是喜欢在你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甩起大耳瓜子抽你。

现在这个问题就赤裸裸的摆在宁次面前。

“鸣人.....”宁次有些迷茫的看着鸣人说:“我们做的这些事情....真的是对的吗?”

“真的是对的吗?”鸣人重复了一遍宁次的问题,脸上没有丝毫犹豫的表情,直接斩钉截铁的说:“当然是对的!”

“可是....”宁次有些痛苦的捂着额头说:“如果我们的做法,会让村子的其他人受到伤害.......”

“让村子的其他人受到伤害?”鸣人无比认真的看着宁次说:“我不认为这件事中谁受到伤害了,我们明明是在解救一些本就应该获得自由的人,何来伤害一说?”

“可是.....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让木叶陷入混乱。”宁次沙哑着嗓子说道:“到时候如果村子陷入混乱,实力大减,万一再有什么外面的人图摸不轨,那时候木叶的村民......”

鸣人静静的看着陷入痛苦之中的宁次,他理解宁次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纠结。

因为在宁次的世界观中,自从他出生开始,所有的人都对他灌输着同一个价值观。

那就是村子的利益高于一切,为了整体的利益必要的时候需要有些人做出牺牲。

这个说法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鸣人也认同一个道理,那就是先有国才有家,只有大环境趋于稳定,那么其中的人民才能生活的更好。

但是有些不轨之徒将这个道理曲解了,他们用一种看似合理实则经不起推敲的话术,将村子里的利益高于一切这个价值观,巧妙的转化为另一种看似相同实则完全不同的价值观。

那就是维持村子的现状高于一切,任何试图改变村子现状的人都是错误的。

这种做法看似和村子的利益高于一切相似,实则是背道而驰,一味地维持现状并不会帮助木叶变得更好,也没有解决任何木叶存在的问题,只是将木叶存在的问题隐藏的更深了而已。

就好比我解决不了问题,但是我可以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只有提出问题的人消失了,那么问题也就不存在了。

这和灾难来临之时不想着如何自救,反而会将自己埋进被窝,催眠自己灾难并不存在的做法有什么区别。

在鸣人看来,这不过是一种可笑的自欺欺人的做法而已。

改变势必是会到来阵痛的,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轻易获得的。

就好比关于日向分家笼中鸟咒印的事情,虽然最初的确会带来一定的阵痛,也会让木叶的实力进入一个疲软期。

但是扪心自问,日向分家的人有什么错,他们原本就不应该遭受奴役,他们只不过是找回自己本身就应该拥有的东西。

木叶的其他村民是人,难道说日向分家的人就不是人了?

正确的方法难道不应该是积极的帮助日向分家的人,让他们更快更好的融入木叶,让木叶受到的影响尽可能的减少吗?

而且从长远来看,解放日向分家对于木叶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奴隶和自由之人,这两种个体之间,所能爆发出来的生命力差距是天差地别的。

一个被人强迫着上战场的人,和一个秉承着自己坚定意志上战场的人,所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

至于为什么有些人一定要木叶维持原状,那是因为他们心里清楚,只有维持现状,他们才能保持自己如今的地位和权利。

鸣人看着神情痛苦的宁次,猛地上前一步,啪的一声拍在了宁次的背上。

“怕什么!”鸣人拍着宁次的背说:“我们又没有错!”

宁次似乎还沉浸在痛苦之中,神情恍惚的看着鸣人说:“鸣人....如果我们违背了火之意志,到那时候,我们还算是木叶的忍者吗?”

“我才不管什么是不是木叶的忍者。”鸣人用毫不退缩的眼神看着宁次说:“我只知道,天大地大,道理最大,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到了,我也要大声喊,这一切都是对的!”

“但是....”宁次看着面前的鸣人,蠕动着嘴唇说:“从木叶建村开始,我们一直秉行着火之意志才走到今天,而且村子还有那么多无辜的村民,如果到时候发生冲突,导致无辜的村民....”

然而还没等宁次说完,鸣人就已经毫不客气的打断他。

“从来如此,便是对的吗!”

鸣人死死的盯着宁次说:“人多就一定是对的吗!不!道义不会因为人数的多少而改变!错了就是错了!哪怕一千个人,一万个人说它是对的,它也是错的!” “什么为了更多人的幸福而牺牲少部分人,都是狗屁!”

鸣人冷笑一声说:“不研究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错误,反而去要求本身就无辜的人强行牺牲,哪有这样的道理?

有了错不怕,改就是了,怕的是明明知道错了,但却视而不见!”

“法律错了就去修改法律,有人图谋不轨就去惩治图谋不轨的人,有外敌入侵就去打退敌人!

如果是一个团体,就令执法机关敲掉它;如果是天灾,便去抗灾;如果是人祸,便去问责;如果是制度,便去改革!

如果仅仅是因为害怕改变就不去改变,只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鸣人紧紧握着拳头说:“你以为有些人是真的为了村子的和平而去牺牲其他人吗,不是的,他们只是害怕,如果不用这种方法扰乱视线,等到大家想清楚真正的问题出在哪里了,那么到时候死的就是他们了。”

宁次愣愣的看着鸣人,鸣人这一番话可谓是震耳欲聋。

“牺牲本就不应该是强迫的,没有任何人有权利去命令另外一个人牺牲自己,牺牲只应该是出于自我意志的抉择。”鸣人坚定的看着宁次说:“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现在我转赠给你。”

然后鸣人便一字一句的说:“杀一人以存天下,非杀一人以利天下也;杀己以存天下,是杀己以利天下。”

此话出自《墨子》第四十四篇文章,《大取》。

意思是通过杀死别人来保存天下,不是对天下人有利的事情,而通过杀死自己来保存天下,才是对天下有利的事情。

当面对必须杀死一个人才能保全天下的局面时,杀自己为大义,杀别人为不义。

“杀一人以存天下,非杀一人以利天下也;杀己以存天下,是杀己以利天下。”

宁次默默重复着鸣人的话,只觉得这短短的三十个字中,蕴含着无穷的道理。

“是的。”鸣人无比认真的看着宁次说:“如果木叶是一个需要通过不断牺牲他人,并且强迫他人牺牲,才能维持自己虚假和平的存在,那我恨不得它塌了才好。”

鸣人的这句话,可谓是绝对的大逆不道,如果让暗部或者情报部门的人听到,只怕是当场就要请他去喝茶了,并且值得火影和众多高层为了他这句话连夜开一个紧急会议。

这也是鸣人第一次在木叶的同伴面前,比较赤裸裸的表现出自己的想法和观念。

宁次听着鸣人的话,心中可谓是翻起了滔天巨浪,他刚才就算是再过激,再觉得木叶的做法不好,心中也没有出现过像鸣人一样的想法。

宁可木叶塌了才好。

这对于从小就在木叶生活长大的宁次来说,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脑海中的想法。

火之国是当世第一大国,木叶是当世第一忍村,木叶的忍者无疑是为此感到骄傲的,也都在用自己的方法维持着木叶的荣光。

在他们的观念中,木叶已经是最好的了,不在木叶待着,自己还能去哪儿呢。

而此刻鸣人的话,无疑给宁次打开了一扇崭新的窗户。

是啊,为什么一定要是木叶呢。

想到这里宁次不禁觉得心跳加速,口干舌燥,虽然不想承认 ,但是不得不说,他心中产生了一个无比大胆的,比鸣人说的话还要大逆不道的想法。

“那个...鸣人....”宁次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让鸣人你自己选择建立一个村子.....”宁次说到这里,似乎是有些紧张,停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才继续说:“你希望建立一个....怎样的村子?”

“建立一个怎样的村子?”鸣人像是被宁次的问题难住了,摸了摸下巴思考着说:“说实话啊,我没怎么想过,我现在也还没有一个太明确的想法,现在现有的那些制度我都不太喜欢,这个问题有点太复杂了。”

然后鸣人滔滔不绝的说:“你想啊,要考虑制度,权利的分配,还要考虑税收,如何才能不会造成阶级固化,如何选拔人才,如何分配利益,这里面每一个都有无数的讲究和学问,不是一时一刻能够想明白的。”

而宁次则是有些古怪的看着鸣人。

不是,你这是没怎么想过吗?连税收和选拔人才都想到了,你告诉我你没想过?

而且我问的应该是如何建立一个村子,怎么感觉你说的是如何建立一个国家啊。

鸣人也注意到宁次的眼神,有些尴尬的抓了抓头发讪笑着说:“那个....好像说的有点多了,我这个人没事干的时候就喜欢自己一个人乱想,你不要在意啊。”

这个时间点,你说出这样的话,很难让我不乱想啊,朋友。

宁次在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不过他也没有觉得鸣人想这些不好,倒不如说鸣人想的越多他越开心。

于是宁次紧接着说:“先不说那些复杂的,你就说说看,你希望的制度是怎么样的?”

“我希望的制度?有到是有啦。”鸣人愣了一下,然后说:“这只是我的一个不成熟想法啊,算是对未来的一个美好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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