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擦脸，发现纸巾的确是干的。
眼泪这才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相信你没哭。”
“……我就是没有哭。”抹着眼泪，英梨梨抽抽搭搭地嘴硬着。
川上远叹了口气，他不喜欢没礼貌的人，门也不敲推门而入更是惹人生厌，一开始只是想略施惩戒，只不过没想到这女孩儿逗起来也太有意思了，一时之间没有及时刹住车，戏弄的有些过了。
除了在床上，让女人流泪终究不是件好事。
川上远站起身来，让眼泪止不住的小女孩儿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来，然后拧开了红花油小心地给她涂抹着刚刚拍了桌子的右手和额头。
出言不逊这件事、额头那一下子已经算是给了她教训，剩下的保健老师该做的工作还得好好完成。
……
“所以你们俩叫什么名字？来我这儿有什么事情？”
川上远坐在沙发上，对面是黑色长发的女生和那位英梨梨。
“我的名字是霞之丘诗羽，总武高二年级。”带着白色发箍的黑长直少女从容地说道。
看起来比英梨梨要聪明一些……至少冷静的多。
“我、我是一年级的泽村斯潘塞英梨梨。”英梨梨终于止住了眼泪，只是还在哽咽。
她倒不是个坏孩子，涂完药之后也说了谢谢，然后抽噎着承认了错误，向川上远道歉。
这两个女生看起来好像没有很熟，应该是相识不太久。
“那么，这个安艺伦也到底是谁？”
他是真的给忘了。
“川上老师记不起来了么？半个月之前的侍奉部活动教室，那个带着眼镜的宅男。”
川上远一捶掌心：“你一说宅男我就想起来了。”
在他看来，这种性格不太好的学生就和电脑里看完了的爱情动作片一样，根本没有占用内存的必要，没两天他就忘得一干二净。
“怎么？难道这家伙还是没有在好好学习，又有了什么异想天开的想法所以在骚扰你们么？”
英梨梨和霞之丘诗羽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
实际情况是，她们找上门来的理由恰恰相反，安艺伦也这段时间沉迷学习无法自拔，所以她们才觉得不正常。
“沉迷学习有什么不对的？说实话，你们俩希望他是个独行特立的御宅族，我希望他是个能考上东京大学的社会精英，到底谁为他好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但、但是伦也他最近精神很差，我听说他是因为既要玩游戏看动画，又要拼命学习，所以一直在熬夜。”
“那你们最应该去操心的事情是如何煲一锅上好的老母鸡汤给他补补肾……身子，让他两手抓两手都很硬，而不是来操心他为什么好好学习。”
“可是……”英梨梨似乎有些词穷：“就是那样奇奇怪怪的御宅才是伦也这个人啊……现在这样根本就不是伦也了……”
“三年之后他高考落榜，十年之后他被公司辞退。”川上远双手抱胸：“将来事情如果发展成这样，责任就有你一份，明白吗？”
英梨梨哑口无言。
“那老师之前向伦也的许诺，是真的么？”霞之丘诗羽安静了半天，突然说道。
一开口就掐准了问题的关键。
“我的确是骗他的。”川上远坦然承认。
“诶？老师你怎么可以这样，明明伦也这么信任你……”英梨梨不满地站了起来。
川上远竖起了一根手指，刚刚才被教训过的少女立刻闭上了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了下来。
如此容易就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这么简单好懂的小女孩儿调丨教起来实在是太方便了。
所以相比起霞之丘诗羽那样精明的女子，川上远更喜欢英梨梨这样的笨女孩。
第四十四章 捉奸
“我认为，不要为自己做出的决定后悔是人生中相当重要的一堂课。”
川上远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捧在手心里，小口小口地啜吸着。
“至少在我、以及大部分人的世界观中，这个谎言对安艺伦也本人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我问心无愧。
如果你想告诉他这是个谎言，那请便，我绝不会阻拦……但还请你们自己考虑清楚。”
霞之丘诗羽陷入了沉默。
英梨梨求助似的看向了她：“学姐，你说句话呀学姐。”
犹豫了相当长的时间，霞之丘诗羽终于艰难地开口：“其实我们很好奇，现在每天和伦也同学一起学习的那个人是谁。”
川上远放下了茶杯，直直地盯着面前的两人，好半天都没说话。
霞之丘诗羽都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怎、怎么了吗？”英梨梨战战兢兢地问道。
“大陆有句话叫，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意思是君子讨厌那些不肯说想要、非得找借口的人。”
“闹了半天你们根本就不是在介意他突然爱学习，而是介意陪他学习的人不是自己。”川上远直言不讳：“抓小三就说抓小三，扯那么多有的没的我真想让你们搞快点……滚出去。”
霞之丘诗羽低着头一言不发，有求于人自然无话可说；英梨梨还想反抗，可看着川上远的表情最后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
态度倒还算诚恳。
“算了，告诉你们也没什么，不过记得捉奸的时候千万不要动手。”
川上远摩挲着下巴回忆着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事情发生的第二天、有个学生来我这儿找我谈心，向我诉苦说他没什么朋友，我看这人成绩很好、喜欢玩游戏、还和安艺伦也是同班，干脆就推荐给了安艺伦也让他们组成了学习兴趣小组，那人叫什么来着……足利勇气？”
他终于意识到了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不对啊？那是个男生啊？”
“真是的，川上老师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主动找我么。”
“也不是啊，你看我哪次需要帮忙的时候不都是在非常积极地对你说好话。”
“使唤人都使唤的这么理直气壮，老师你可真是爱欺负人。”
藤堂莉莉西亚拿着手机在前面带路，川上远笑眯眯的跟在后面。
嘴上这么说，其实莉莉西亚心里期待极了有一天能够被川上远在另一种意义上欺负，譬如被他强行拉进隐蔽的角落、无人的洗手间、专门用来偷情的器材室……
她对这个学校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包括青春期肆意释放的荷尔蒙，所以幻想的也就格外的多一些。
但可惜在她的了解中，好像唯独在面对自己的学生的时候，一直任性恣意的川上远便多了一些界限。最多也就是像现在这样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向他撒一下娇，这就是她保持着理智的唯一奖赏了。
藤堂莉莉西亚轻声叹了口气。
“怎么了？不要不开心啊。”
川上远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不过这样也足够了。
金色长发的女孩儿抬起了头，和川上远温和的目光对视了一眼，又迅速地把头扭向了一边。
藤堂莉莉西亚总觉得川上远可能已经知道了她的心事，她心知肚明、自己眼睛里的迷恋一定是藏不住的。
……
“啊，找到了。”
藤堂莉莉西亚把手机递给了川上远，屏幕上是学校的监控摄像头的画面。
“这会儿她们在艺术楼的八层，霞之丘诗羽、泽村英梨梨、安艺伦也、足利勇气……主要角色都到齐了，看样子到大结局了呢。”
“居然把同校同学的悲惨经历当连续剧看，藤堂同学你可真是良心大大的坏。”
“谁让我本来就是坏女人呢。”
藤堂莉莉西亚笑嘻嘻地说道：“不过嘴上这么说，明明川上老师你也是一副很想知道的样子啊。”
“没有的事，我这是在关心我那些可爱的学生们的身心健康。”川上远一本正经地说道。
说出了足利勇气这个名字之后，英梨梨和霞之丘诗羽两人便一幅魂不守舍的样子，没待多久就匆匆告辞了。
川上远不是那种对别人的事很八卦的人，但这件事也太有趣了。
两男两女之间的修罗场……最难得的是这个离谱的组合方式，霞之丘和英梨梨都对这位安艺伦也有着一定程度的好感，但偏偏这位安艺伦也好像在和一个男生不清不楚。
于是他就找来了藤堂莉莉西亚，让她帮忙调查一下事情的进展如何。
“其实也很正常，怎么说这位足利勇气也是“最适合穿女装的男生排行榜”的第六名，迷倒一个宅男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喏，现在他也穿着女装呢。”
单论容貌来说，果然不比英梨梨和霞之丘差。风格上是温柔可爱的类型。
“……排个美女帅哥也就算了，你们还专门做个女装伪娘的排行榜？”
“川上老师你这就落伍了。”藤堂莉莉西亚得意一笑：“现在的人就好这一口，这个榜单的热度可不比什么美女帅哥榜要低。”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漂亮的男生只能排第六，那前几名又是谁？”
“第五名是不二千寻，第四名是潮田渚，第三名是户冢彩加，第二名是有川姬，第一名是渡良濑准。”
藤堂莉莉西亚划动着手机，把照片挑出来给川上远看，果然个个都是朱唇玉面雪肤花貌。
“咦？居然没有木下秀吉么？”
“木下秀吉的性别就是秀吉，不参与讨论的那种，他进入这个榜单是对其他人的不公平。”
“也就是TOP.0的意思么？”
“不是，TOP.0另有其人。”
“哦？是谁？”
藤堂莉莉西亚划到了下一张图，是她之前拍的川上远的照片，不过被P上了女装。
川上远愣了一下，默不作声地走到了藤堂莉莉西亚的身后，抬起双手用指关节抵住了她的太阳穴，然后开始用力地转动。
“疼、疼、疼、老师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知道错了，下次还敢。
因为姿势的缘故直接靠进了川上远的怀里的藤堂莉莉西亚暗暗的想着。
……
两人偷偷地来到那层楼楼下的拐角楼梯口处听着原声大碟，画面就看着手机上的监控。
“对不起，我没有想要伤害任何人，我也不想你们因为我而吵架。”
现在的情况是一身女装的足利勇气站在安艺伦也前面，面对着英梨梨和霞之丘诗羽。
“伦也同学这么好的人，你们为什么不懂得珍惜呢？”
“如果是我的话，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伦也同学难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