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露丝白烂的芬格尔丝毫没有注意到听见风间琉璃四个字后,恺撒三人的眼神变得诡异起来了。
776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了,但没有人回应。
“咚咚咚——”
木制的房门材质并不厚实轻轻敲击也会传来透彻的响声,敲门的人再度敲响木门,但房间里的人似乎并没有打算回应。
“咚咚咚——”
看来敲门的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死心眼儿,亦或者说她是知道门后的房间里是绝对有人的,而那里面的人不开门她就一直敲,同样的频率,同样的力度,直到敲开这扇门为止。
而当房门再度被敲响时,坐在榻榻米上背靠床榻抱紧双膝的CK也不由有些烦躁了,她之前说过了任何人不要来打扰她,除非本家源稚生带队杀到了高天原,亦或者猛鬼众撕破脸皮要一把火烧了这里,就算是日本天皇公主要来高天原翻她的花牌,无论是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来见,她都不会理会。
CK侧着头面无表情的望着在床榻一侧屏风上画着的浮世绘,其实她并欣赏不来这些颜色绚烂的画卷,早些年当猎人的时候这些东西在她眼中只是能挂售在黑市上卖出的数字而已,而现在她什么也不想去思考,只想好好的发发呆,把脑子放空一下。
说是不想思考,其实是惧怕思考,从风间琉璃那里回来之后她的脑子就一直乱乱的,思绪就像毛线团一样五颜六色杂糅在一起,她抓住了线头却不敢拆开,因为她隐隐约约的意识到了线的另一端连接着怎么样的真相,她只能祈祷着手中抓着的线是错误的,真相依旧连向混沌未知,最好她一辈子都搞不清楚,无法知晓。
但越是不想去想,她就越是害怕,她从来都不会表露出害怕这种情绪,因为她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把积压的情绪累计在心底,不敢发泄出来生怕被有心之人看见了,所以她只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让自己害怕够了,无助够了,再打开门走出去,这样别人看见她的一面就永远是最坚强毫无弱点的。
这样累吗?有人问过她。
当然累,她很想这样理所当然的回答,可惜没有,因为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自然也不会有人来问她这个问题。
“咚咚咚——”
房门不知是第几次被敲响了,门外的人很执着,却也古怪的没有出声叫过CK一声,只是千篇一律的敲着门,似乎不把门敲出个洞来,或者门自己从里面打开,她就不会罢休。
可CK也并没有要开门的意思,虽然就算是常人也应该知道这种情况的古怪了,但她也并不想理会,不去弄清楚现象发生的原因以及真相,她只知道在自己身后的床榻被褥下两把上了膛的沙漠之鹰随手可得,如果门外的人要破门而入她就反手抄起沙漠之鹰向闯进来的人点射,她可以很轻松的做到三秒打空弹夹,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轻松的接住这些子弹。
终于,再敲了大概十分钟后,敲门声停下了,CK以为对方终于放弃的时候,却发现木门之下窸窸窣窣的被塞了什么东西进来,这倒是引起了CK的警觉,因为她以为塞进来的毒物或者爆炸物。
顺手抄起了沙漠之鹰一个翻身之间CK就来到了门前,这她才发现门缝里塞进来的是一张白纸,这让她不由有些怔住了,莫不然日本也盛传邪教什么的么,她只在米国听见有过邪教将宣传纸条塞进旅客的房间里进行传教和威慑,收到纸条还不尽快皈依邪教的人都会被开膛破肚献祭给邪神。
但如果是邪教宣传,那对方一点选错对象了,因为结局只会是CK把他们开膛破肚,扭送警察局的步骤都省略了,浇上汽油一把火就成了野外BBQ。
可当CK低身将纸条捡起来看见了面朝地面上那一面上用签字笔写下的字迹后,她整个人都愣住了,双肩不经意的颤抖了一下,枪口自然朝下轻轻插进了大腿外侧绑着的枪袋里,再顺手打开了上锁的房门。
打开门的一刻就像是在照镜子,CK看着面前的人双手轻轻抖了一下,差些没有忍住拥抱上去,但她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做,只是对着久别多时的姐姐轻轻点头示意侧开身子让出了进房间的路。
CL走进了房间,CK顺手带上门看见CL轻车熟路的走到了床榻前她之前蹲坐过的地方坐下来,她看着不知为何莫名出现在日本的CL忍不住说道:“你不该来这里,你在学院才是最安全的。”
CL望了CK一眼并没有掏出本子去写想说的话,而是简单的做起了手语:“我以为我出现在这里是担心你的安全,而不是我自己的。”
“比起我,跟需要受到保护的是你。”CK也并没有再开口说话了,用熟练的手语回复了CL。
她们两姐妹在私下的时候都是这样交流的,没有言语只有无声的手语传递彼此的感情与想法,CL不能说话,所以CK也不说,在沉默间交流是拉进彼此最好的办法。
“学院中已经换过血了,现在血统很稳定,墨暂时不会再出来闹事了。”
“你能保证么?在日本这边可不是学院,甚至比当初猎人的时候还要危险,你来日本肯定是做好了动用言灵的准备,你的血统会急速恶化的,那时候就算换血也不能完全解决问题。”CK比手语时动作稍显激烈,可以看出她内心的不平静,CL出现在在这里实在是超乎了她的预料,她甚至完全没法想到CL是怎么不被本家发现来到的高天原。
“听说烨由出事了。”CL平静的用手语回答到:“你没法帮助他,所以我就来了。”
CK忽然不动了,她站在原地垂首沉默了很久,榻榻米上靠床榻坐着的CL抬头望着她眼眸中尽是安静,过了一会又无声的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来,CK站了一会儿终于坐过去后两人又不再交流什么了,只是静静的坐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房间里寂静无声,浮世绘上勾勒的倩影在光影的飘忽下似是在翩翩起舞,画的是一场盛大的宴会,女人们载歌载舞着,而在最边远处男人们披甲持刀浴血搏杀,红墨勾勒的血滴触目惊心。
很久,很久,CK才说了第一句话。
“我很想帮他。”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将所有要溢出的情绪按捺在了喉咙里,双肩颤抖之际粉墨动人:“但我做不到。”
从来的,CK从未表露出软弱,她向来都是以睥睨众生的角度入场,高调的让所有人以仰视的目光看着她,觉得她强大、自信、无所不能,但是现在的CK,却说出她做不到。
CL并没有说些什么去宽慰自己的妹妹,因为她知道CK并不需要宽慰,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无助时她只需要当一个聆听者就是了,不必多说什么,只是听着,陪她在身边。
“我怕他死了,真的很怕,怕的每天都做噩梦。”CK尽可能的压低声音,好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抖但也只是徒劳,悲伤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表露出的是有几倍于自己压抑的悲伤。
“我害怕其实他并不喜欢我,我害怕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他每次都一个人走,每次都差些就死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他想过我吗?他想过他死了我怎么办吗?他就不会考虑我吗?我是一个女人,我喜欢他,我怕他死了,但他却不怕我伤心,不怕我难过,这样想起来我又算是什么?”
“我想更多的了解他,这样才能让我有些真实感,觉得他是真的,能陪在我身边的,而不是当猎人的时候一个人舔舐伤口时奢求过不存在的依靠,但我试着了解他越多我越是害怕,因为我发现我根本不了解他,根本摸不到他,就算他站在我身边都像是泡沫一样,生怕一碰就碎了。”
“但我也不敢去抓紧他,这样会让他以为我害怕,我不喜欢别人觉得我害怕,我不是该被别人担心的女人,但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害怕,但我说不出来,只能自己一个人害怕。”她深吸着气,试着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一些,但眼眶还是有些红红的,抱着双膝低头看不清脸:“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的不知道,如果是以前,我还能照顾他甚至引导他,但现在不行了,就像走在一条没有灯的路上,他走到前面去了,越走越远,而当我意识过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他了,可笑的是我甚至在想...是否真的有过他这样一个人,那个曾经跟在我屁股后面到处跑的傻小子,那个不知天高地厚但却古怪的自信的蠢货。”
“我有些时候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他不再是他了,我又该怎么办?”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后面实在是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一旦再说多谢就会哭出来了,她不允许自己哭,就像她不会表露出害怕一样,一旦哭了她就真的输了。
CL侧头看着自己的妹妹,也许是第一次,她见到了这么陌生的CK,但她并不为之难过,伸手轻轻的捋过那一头黑色的长发,又拿过了一张纸条轻轻放在了CK的手心中,将圆珠笔盖打开,在那张纸条上写过了一句话:
【如果你觉得他陌生了,他变了,感觉发现了他另外不为人知的一面,不要太觉得难过和伤心,既然你喜欢他,那就连着你不熟悉的他的另外一面一起喜欢上,这样就有双倍的喜欢了,不是吗?】
CK望着纸条,看了很久,然后抬起头,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她吐气了几次都有些无法调整呼吸,CL见状也只是将她的手轻轻握在了手心,没有太过亲昵的动作,有的只是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温度。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做,也是最后一次,因为下一次这么做的,会是他,也只能是他。】
她说。
这是姐姐给妹妹的承诺。
777
“夏弥呢?不是说夏弥师妹跟着你们来日本了么,施耐德教授还大发雷霆了呢,说是这一届的学生越来越不像样了,有了一个烨由不够接下来立刻就有效仿的了,最近还说要整治校风校纪把曼施坦因教授累得不行。”
高天原隔间区,芬格尔一顿饱餐之后躺再了真皮沙发上惬意的用牙签剔牙,虽说这牲口牙口很好不存在塞牙缝的情况,但本持着剔牙是一种享受的过程,他还是拿着那根牙签不断的鼓捣着,坐实了一副地主模样。
恺撒和楚子航坐在桌对面对视了一眼,露丝去换衣服了,CK和CL在楼上,越夜幕亚去做该做的事了,而如今想问话也由他们两个只能从面前的这家伙身上问,但还没开口对方就抢先抛出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夏弥她...”恺撒开口顿三秒,然后看了一眼楚子航,楚子航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望着剔牙的芬格尔,视线让芬格尔浑身凉意十足,回想起本来夏弥在学院中就存在一些小小的“疑点”,此刻自己貌似一不留神踩到了雷区,他咳嗽了两声立刻丢掉牙签正襟危坐了起来。
“你之前提到了风间琉璃。”楚子航开口,但却直接扯开了话题:“他除了带话给你们我们的藏身位置外他还说了些什么?”
芬格尔果断摇头道:“没有了,他让带话的人找到我们告诉我说不想饿死就去这个地方,我当时还差点断然拒绝了,因为那家伙递过来一张牛郎店的名片,我差点没脱鞋子砸他脸,本人虽然贱格但基本的尊严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