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八章 抛弃
锅炉房的负责人是一个爱抽烟的老头,本该退休的年龄却依旧工作在第一线,因为他从不嗜酒且身强力壮,是一个能徒手跟守卫港口士兵搏斗的健壮的老家伙,每天咬着个远嫁中国的女儿送给自己的烟袋抽着,赤身上裸守在锅炉房中,因为有他的存在,值班台的中尉才可以肆无忌惮的喝着连带着发给他的两人份的红酒。
枪声在锅炉房响了两遍,两枚钢芯弹分别带走了值班台的嗜酒中尉,以及锅炉房中冲出来的老头,两人都倒在了血泊中,结束了这最后一段在西伯利亚的灰冷人生。
“时间差不多了。”邦达列夫擦拭着手枪重新往弹夹里压了两颗子弹看向博士。
博士蹲下身捡起了血泊中老头手中握着的那根烟斗,观察着那考究的梨木杆圆润的烟斗头经常被抚摸的原因都被盘凉了,光泽动人的同时还带着一丝温度,他说:“列宁号现在大概已经在预热引擎了。”
“是的博士,接下来我们只需要焚烧证据,回手术室带着“神”一同前往准备好的狗拉雪橇就行了。”邦达列夫收好手枪点头说道。
“动作要快些,黑天鹅港虽然是我设计的,但在防火这一方面上还是有09些孱弱,毕竟极寒的北极发生自然起火的可能性很小,大多部分的设计都是可以保持了干燥的,起火后会燃的很快,整个港口的支架也会裂解的很快。”博士说着划燃了火柴丢进了填满燃油的水槽里,烈火一直延伸到了冰库里去,在里面冻着无数拇指大小的胚胎,那些都是经过实验的一代实验品。
“还有半小时就十一点了,礼堂里的人们还在跳舞吗?”邦达列夫问。
博士望着水槽中的那些烈火将手中的烟斗一同丢了进去点头道:“致幻剂和烈酒会让他们沉迷在音乐中不可自拔,也算是抓紧最后的时间享受与异性相处了,当他们意识到火灾的时候已经晚了,礼堂的大部分结构是纯木的,火焰会让那里坍塌,无人生还。”
“就像八国联军入侵圆明园一样,将宫女和妃子锁在寝宫里和着名贵的诗画一同烧毁。”邦达列夫说,他和博士背身走向大门,踩过粘稠的血液。
他们走出几百米消失在昏暗的走廊中后,背后的锅炉房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火光冲天,额外调配给锅炉房的燃油并不止是保持黑天鹅港的温度,而是要引发这一场足以焚烧整座黑天鹅港的爆炸。
大礼堂。
黑暗一片中,音乐还在继续,礼堂中的温度越来越高了,已经到了让人不得不拖去外套,只留下衬衫的地步了,芭蕾舞的结束并不意味着气氛的下落,反而是将整个舞会推向了高潮,在黑暗中每个人都拥抱在一起就着音乐起舞,时不时的白色聚光灯划过舞池照亮着人们那红到不正常的脸。
霍尔金娜依旧在舞池中舞蹈,人们围聚着她就像万众瞩目着一个领舞的天鹅,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在无数如烈火般的视线下完成,黑暗中聚光灯总是照耀着她,每个人都盯着她,像是地狱里环绕着天使翩翩起舞的恶魔,磨牙允血着盘算着何时何刻撕开那美丽白羊羔的皮毛痛饮鲜血。
霍尔金娜抬头看了一眼钟表,5,她需要在十点半之前离开这里去既定的地方和夜猫子汇合,在那里蕓娜塔和零号已经准备好了长途跋涉的狗拉雪c 橇和食物补给,在十一点时准时出发逃离这里。
但她现在好像走不了了她是舞池的中心,是风暴眼,每一个动作都带动着人们的心弦,蕾娜塔早在之前就离开了,没人会注意到黑暗中的纸娃娃,只会聚精会神的盯着那最耀眼,最动人的白天鹅。
致幻剂让每一个人都堕落了,唯独霍尔金娜,夜猫子曾经给她讲过,她的血统在那一晚冰雪夜就已经开启了,她的血统将比礼堂中每个人都高贵,致幻剂不会对她起作用,尊贵的血脉会免疫这些低劣的小把戏。
世人皆醉我独醒,当全世界的人都疯了,唯独你一人理智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又何尝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疯了。
尽管致幻剂对霍尔金娜起不了作用,但她的思绪还是在聚光灯和起舞的裙角中漫天飞舞,她不经去胡思乱想,夜猫子让她拖延时间,为的是什么,她本可以放弃天鹅舞的表演,不出这场风头,安静的在舞会中和蕾娜塔一起逃走。
但现在,蕾娜塔走了,她却走不掉了。
可能夜猫子现在已经和蕾娜塔还有零号在狗拉雪橇上等着她了,亦或者没有等,她本就在计划中的一环,是吸引所有人目光,让他们好逃脱的一枚棋子。
这场逃跑的计划中,她正尽职尽责的做这那个诱饵。
空气更加的炎热了,悄然间黑暗中有了橘色的光,那并非是炫彩的灯芒,而是火光,霍尔金娜抬首眼眸中倒影了开始燃烧的屋顶,她立刻意识到是火灾,但除了她却没有人在意,火焰逐渐攀爬着房梁、屋顶,将整个黑暗的礼堂照的亮堂堂的!
霍尔金娜的舞步忽然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着最中心的她笑了,就连护士长,此刻她也找到了舞伴了,是一个一直垂青于她的士兵,两人拥抱着贴脸在一起,护士长望着霍尔金娜笑道:“怎么了?霍尔金娜?舞还没有编好吗?”
大家都在笑,霍尔金娜站在舞池中央,聚光灯之下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感觉有些累了跳不动了,她想向着礼堂的大门走去离开这里,再过不了多久整个礼堂就会彻底燃烧起来,而此刻她的手却被拉住了,拉住她的是雅可夫。
“霍尔金娜原来你没事我很担心你。”雅可夫看着霍尔金娜有些踌躇,他此刻的脸很红,并非是害羞而是沁血一般的红,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霍尔金娜说。
“我没事,我要走了。”霍尔金娜甩脱了雅可夫的手后退了两步说道。
“去哪儿?大家都在跳舞,我们也跳吧?”雅可夫上前了一步,他让霍尔金娜感受到了威胁,超脱同龄男孩的健壮身材站在霍尔金娜面前就像一座小山一样,可以感受到那肌肉线条中蕴含的力量。
雅可夫想伸手牵霍尔金娜的手,但被拒绝了,霍尔金娜打开了他的手,可能是有些害怕的缘故下手有些重,没有太修剪过的指甲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五道红印,这让雅可夫有些恼怒,由于是致幻剂的缘故,平时积压在心底的情绪一口气的爆发出来了。
“霍尔金娜,我想跟你跳舞。”并非是祈使句或疑问句,而是百分百的陈述句。
但霍尔金娜拒绝,她转身就跑,舞池的所有人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状,都在大声的笑着,跳着舞,整个屋顶都燃烧起了火焰,星星的火点从空中落下,就像下起了一场美轮美奂的小雨,没有人在意,在他们眼中世界从来没有如此温暖过,绚烂的光和盛大的音677乐就像是梦里一样。
雅可夫跑的比霍尔金娜快,就在他要伸手扯住霍尔金娜的肩膀时,意外发生了。
此刻,房梁塌了,带着火焰轰然砸下将雅可夫重重的压在了下面,霍尔金娜站住了脚步回头看去,只看到了燃烧起来的地板,而这时,就离她只有几米的大门垮塌了,沉重带着火焰的实木封死了出口。
整个礼堂都燃烧起来了,礼堂的结构开始垮塌,大量的火焰从天而降点燃了许多人,在火焰包裹他们全身的时候,他们才痛苦的意识到了死亡,他们嚎叫,在火焰和音乐中死去。
就像燃烧的地狱,霍尔金娜后退到了一个安全的角落,看着这一副恐怖的盛状,木地板被点着了,同样点着的是女孩们的裙摆,直到火焰吞噬她们的全身以及面前的舞伴,直到哀嚎着死亡时两者也互相拥抱着就像是传说中的比翼鸟一样。
霍尔金娜脱下了袜子从一个死掉的士兵脚下脱去了一双平底靴,将鞋带系死,她四处张望着还有什么出口可以离去,但却发现无一被火焰封死了,就像深陷绝望的牢笼一般,整个世界都在燃烧。
礼堂中,装裱着列宁头像的相框跌落了,摔碎在火焰中,而那高高的挂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运作了,时间一直指在9:55,钟被做了手脚,霍尔金娜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几点,可能已经过了十点半了,冰原上等待无果的夜猫子他们已经走了,她被抛弃在了这里,一同葬身在火焰中。
火焰那么灼热,但现在她的心却比冰雪还冷,一个人坐在角落眺望着燃烧的天花板。
就像他初次见到她一样。
第七百五十九章 演出
半小时前。
蕾娜塔逃出了礼堂,背后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唯美而动听,但在她耳中却是魔鬼在低语,她慌不择路的冲进了黑暗的走廊,跑了老长一段路四周都是静悄悄的,只有暴风雪的呼啸声由远至近的传来,让她渐渐的冷静下来了。
“避开所有人的视线离开了礼堂后,你首先要去黑天鹅港中一处秘密的地方,把那里的一个人放出来,然后再来零号房找我。那是一间手术室,十分很隐秘,在黑天鹅港的腹部,你需要先到博士的办公室在里面找到一只木梆子,再出门向左的方向直走,但凡碰到拐角就向右拐,最后走廊的尽头就是那间手术室了,你没有太多时间,必须跑快些,一旦被发现了就完了。”
在梦中零号是这样对她说的,她将路线记在了脑海中,而现在她已经到了博士的办公室前,门是打开的里面还亮着灯但却见不到人,她向里探了探脑袋发现没有动静后立刻溜了进去,环绕四周在酒柜一旁的桌子上发现了那只木梆子,拿上之后就疯跑了出去一路向走。
黑暗的走廊是那么的长,蕾娜塔头一次觉得黑天鹅港那么大,她奔跑着,右拐、右拐、绿色的提示灯照亮着她苍白的脸颊,她感觉自己脚下踏着紧迫的时间,背后的走廊在坍塌,如果一旦停下脚步就会跌落深渊。
急促的呼吸声和脚步声中,她再没有分岔路可拐,她进入了一条不曾在地图上看见过的道路,在尽头是双开式的两扇门,门上没有挂锁微微露出缝隙,她没有停息的冲了过去推开了那两扇门。
焦臭味、血腥味、福尔马林味空气中交杂混淆在一起的味道让蕾娜塔差点吐了出来,她弯下腰干呕了一下,却发现地上都是粘稠的血液,倒影着自己难看的表情。
她强打着精神抬头走向最中央,在那里有一张手术台上面躺着一个人,黑色的短发上带着红色的血液简直就像刚刚从血液中长出来的一样,她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挪到了手术台的正面,却发现上面的人并不是什么魔鬼,而只是一个睡着的男孩。
捆绑他在手术台上的皮带是特质的,但现在边缘都被磨损的严重,可以想象出他之前疯狂挣扎过痕迹,但一切都是徒劳,除非有人亲手放了他。
“放了他之后你敲两声梆子,然后就什么都不要管了,快点离开那里,我不能保证他会不会伤到你。”
这是零号的原话,蕾娜塔也不不能拒绝,她只是点头答应了他,而答应了的她就要做到。
蕾娜塔小心翼翼的过去准备解开皮带的扣子,可就在她触碰到的一瞬间,手术室外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吓了她一大跳,差点叫出了声音,用力的抱紧了左手中的小熊佐罗。
来人了!彡
蕾娜塔还是慢了,在她放走这个男孩并离开之前已经有人来 @了!如果被发现的话等待她的就不是禁闭了,而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