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号房间的孩子们都动过手术,霍尔金娜也不例外,她听着梆子声在无意识中渡过了成千个夜晚,可唯独今日发生了意外,梆子声好似失去了制约的效果一般,无法让她沉睡了。
今夜注定是不平凡的夜,霍尔金娜莫名的发现自己的五感头一次的那么灵敏,黑暗中她甚至能看清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个细节,墙壁上的每一道划痕。并且听觉也格外的发达了起来,能听见裂缝中冰层缓缓蔓延的咔咔声,风吹吊灯铁链发出的嗞呀声,甚至连寂静房间里自己脑袋中血管血液流动的汩汩声也能听清楚。
这很不对,这非常不对。
霍尔金娜觉得自己身体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但她说不上来是什么变化,脑子里乱乱的恍惚间甚至能听见人唱歌,双眼紧闭却能看见有女人在和男人舞蹈,黑色的火焰从他们的脚下腾起,宏大的黑暗里有人在歌唱,黑色的火焰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焚烧殆尽一般。
她张了张嘴,从床上骤然坐了起来,因为她口渴了,喉咙就像要烧起来一般难受,她跌跌撞撞的从床上下去,扶着墙壁想走到铁门边拍门求救,可路过墙壁上挂着的小镜子时,她恍然间侧头看去,在镜子看见了一双金色的眸子!
“啊!”惊叫声中霍尔金娜摔倒在了地上,镜子也落到了地上摔成了碎片,她害怕的向四周看去却怎么也找不到镜子里面有着金色瞳孔的人,直到缩到了墙角瑟瑟发抖了老一段时间,才从地面上碎裂镜片的倒影里看见了自己。
墙角处,穿着单薄睡衣的女孩蜷缩着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那金色的瞳孔是如此的妖冶美丽,颀长的脖颈晶莹剔透,肤色白嫩的就像北极雪一般沁人,有些冻红的双足可怜的缩在一块,漂亮的脚趾合在一起就像白玉上扣着粉色的花瓣。
镜中的人,是自己。
她逐渐的知道了这一真相,伸手战栗的去触碰双目,金灿的双眼并没有感受到有丝毫的不适,反而身体的各项机能前所未有的到达了巅峰。
“滴答——”
微弱的水滴声响起,但在此刻的霍尔金娜耳中却如洪钟般响亮,她惊觉的看向铁门,察觉到水声是从铁门外传来的,脑海里的意识也逐渐的清晰了起来,她反应过来了,自己便是被这一次又一次的单调水声唤醒的。
整理了恐惧的心情,强迫着让自己冷静了下来,霍尔金娜从墙角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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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六章 木乃伊先生
就算是在北极的室内,赤足在地面行走也并不是什么好主意,冰冷光滑的地面结着薄薄的冰纹,温热的脚面踩上后不出几时就会被冻的发紫,如果不慎粘上了水再度抬脚时会将脚底的皮肤一起扯下来,露出里面柔软的血肉。
黑暗中霍尔金娜视物并不成太大的问题,很古怪的她能看清走廊里的每一个细节,边走边东张西望的看着,尽管没有灯光世界在她眼里也像白昼一般清晰,她小心的绕开走廊地面长长的血迹。暖气保持着室内恒温,尽管地上的血迹早已结冰,她也很注意着不触碰到那些血迹。就像传说中说的一般,地狱的恶魔来到人世间受伤后流下的血迹,触碰者的灵魂会被打上标签,死后将永生在地狱受苦。
黑暗走廊中有呼啸的寒风穿过,头顶熄灭的吊灯摇晃着嗞呀作响,走廊深处7号房间传来了风铃的声响,那淡金色的风铃的房间里朱洛娃的生日礼物,从遥远的莫斯科玩具商店买来的,上面还用绿色的漆写着“весна”一词,寓意是风铃响彻时会迎来温暖的春天。
就好似风铃真的将春天带来了一般,今夜的霍尔金娜并没有感觉到多冷,黑天鹅港内设的暖气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发热能力并不算太好,并且经常有宕机的情况,室内温度随时随地都会跌破零点。可如今,只穿着单薄睡衣的霍尔金娜却感觉全身暖洋洋的,不经让她量想到自己只在书籍、影片上看到过的,那鸟语花香的“春天”。
原谅一个自懂事起便在极北西伯利秘密港口长大的女孩并不了解所谓的春天是什么,因为在她们的印象里大概不开暖气便能穿着睡衣到处乱跑就算是春天了。
逐渐的霍尔金娜接近了漆黑走廊的尽头,她身旁路过的一扇铁门上刷着红色的“1”,护士长曾经威胁孩子们说过,永远不要去1号房后走廊尽头,因为在那里关着吃人的怪物,会把不听话的孩子蘸醋生吞活剥掉。
小时的霍尔金娜一直不喜欢醋的味道,酸酸的直让她拧眉头皱鼻子,更无法想象自己被吃掉前还得全身蘸满醋是多恐怖的酷刑,所以她在听那个故事时第一个吓哭了,护士长很满意的点着头,觉得自己的威信又高了一个档次。
起码在懂事前霍尔金娜都一直对这个故事敬畏有加,吓的一天担惊受怕的,谢尔盖和雅可夫换着法子的哄她说护士长是骗人的,好不容易缓过来一些好死不死那天的晚餐又是糖醋排骨,于是霍尔金娜又哭了。
“滴答——”
随着离走廊尽头越来越近,越发清晰的水滴声将思绪乱飞的霍尔金娜给带了回来,她不知何时已经能看见走廊的尽头了,那面灰白色墙皮龟裂的墙壁并不太像是关押着怪物的地狱之门,上面的白垩片剥落着露出了下面黑色的水泥。
霍尔金娜注意到了在离1号房间大概七米还有着一扇铁门,铁门上标记的并非数字而是英文的【ZERO】,寓意着零号房,她知道这一层楼有着39个房间,除了1-38以外就是这间零号房了,护士长说的关押着吃人的怪物的房-间也就是这里了。
地上的血迹也是到这里就结束了,一直延伸到了沉重铁门的后面,锈迹斑斑的铁门上带着一个沉重的挂锁,可看起来护士长走的时候并没有锁门,挂锁歪歪斜斜的坠在那里被寒风吹的小幅度晃悠着。
霍尔金娜站在门前有些沉默,高挑的身材配上耀金的长发是那么的美丽,站在门前的她就像是伫立在地狱之门前的圣处女,一旦踏入便会被门后不知怜惜为何物的恶魔撕成碎片,在羊脂白膏的皮肤上肆意的吸吮作践。
说实话她并不是太敢推开这扇门,在所有人的眼中她一直都是乖巧漂亮的女孩,虽说有些时候也会小小的违背一下护士长制定的规矩,比如偷抹口红什么的,但护士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可如今,她所做的却是十足的禁止事项,一旦被发现就不是禁闭那么简单了,而是严重的体罚。
“滴答——”
水声再度响起,很近,能分辨出就是在门后,闭上双眼好似能看见黑暗中水珠砸的水面微凹下去,再回弹出花瓣一般的水纹,涟漪一圈一圈的荡出,清脆的水声扣人心弦。
霍尔金娜的手颤抖了一下,轻轻的伸出抱下了那沉重的挂锁将其放在了地上,鼓足了好大的勇气才用力推开了那扇门。
嗞呀声中,扑面而来的是腐烂与血的气味,浓郁的血腥味让霍尔金娜以为自己步入了屠宰场,一口气没喘得上来干呕了几下,她后退了几步差些想逃离这里,她本就不应该打开这扇门的,里面或许真的关押着吃人的恶魔,那些血腥味就是吃剩下的残肢与烂肉散发的。
但强烈的好奇心又驱使着她往里看上那么一眼,房间里是黑暗的,布局与其他的38个房间大相庭径,在这里没有床、没有风铃也没有棉被,冰冷的金属陈列台放在一侧,上面挂着鲜血淋漓的手术刀具,拳头大的小铁锤上滴落着鲜血还带着几缕恶心的肉丝。
倒满污血以及不可识别药剂的玻璃瓶依次摆在陈列台上,白色的标签贴在上面写着一个个内脏的名字,霍尔金娜甚至看到了一对眼珠在福尔马林里漂浮着,黑白分明的眼球一转不转的盯着自己,让她全身涌起一股恶寒。
“滴答——”
熟悉的水声响起了,离霍尔金娜很近,她下意识转头看去,在房间的角落看到了一张白色的窗帘帷幕,窗帘被门口吹进的夜风吹的荡漾,透出窗帘后一个平躺着的人形物体。
霍尔金娜犹豫了很久,但还是鼓起勇气走上前去轻轻的撩起了窗帘,在其后看到了令她毛骨悚然的东西。
在窗帘后有着一张手术床,上面用手腕粗的铁链捆绑着一个活像木乃伊的人形物体,白色的绷带上满是黑色的血污,而那一直让霍尔金娜心绪波澜的水滴声,则是木乃伊绷带尚未捆住的手指处滴落的血。
霍尔金娜试着靠近那木乃伊想看的更清楚一点,她小心的踱步过去视线在那木乃伊身上游移,可以看得出绷带是新绑上去的,那些血迹尤其湿润,可以想象绷带里面的人此刻正不断的渗血温热着这些绷带。
霍尔金娜屏住呼吸尽量的让自己不太那么恐惧,和木乃伊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一个安全的地步,因为这具木乃伊还有明显的呼吸,有温热的气体从绷带捆绑的头部呼出,微弱的像是风中残烛,她觉得如果靠近了这个木乃伊会暴起伤害她,把她一起捆进那些绷带里吃掉。
她有些想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房间了,于是她悄无声息的后退了一步。
“滴答——”
又是一滴血滴坠落地面,木乃伊微微颤动了一下,霍尔金娜的呼吸立刻一滞,她心脏好似漏了一拍。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尖叫。”
房间里骤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在霍尔金娜足以惊动楼下护士们的尖叫发出时,她迅速的用双手捂住了嘴死死的将尖叫声憋了回去,但同时的是惊恐的后退到膨胀到陈列架,上面的刀具摇晃着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在房间里格外刺耳。
大概死寂了数十秒,房间里只有心跳剧烈跳动的声响。
等待了很久没有怪物来伤害自己,霍尔金娜才冷静了下来,这时她才发现零号房内并不只有两个人,在房间的另外一个角落居然还有一张手术台,不过角度过于偏僻的原因使得她进来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张手术台。
而在手术台上绑着一个穿着白色拘束衣的男孩,脸上戴着铁丝面罩,霍尔金娜此刻不凡的夜视能力能看清面罩后是一张孱弱清秀的亚洲男孩的脸,黑发盖着宽阔的额头,眉毛漆黑笔直,此刻正苏醒着注视着自己。
“我不会伤害你的,霍尔金娜。”男孩微笑着说:“另外,你确实如他所说,有一双很漂亮的长腿。”
霍尔金娜靠在墙角看着那个男孩,双腿微微内靠合拢着,下意识伸手遮挡住了自己的腿,但那露出的匀称笔直的线条还是让人心旷神怡。
“嘿,挡着干什么,我又看不见,我现在的视角只能勉强看见你的脸。”男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