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话题别绕远了。”朱洛娃抓了抓自己亚麻色的辫子：“小娜！老实交代，你喜欢上了谁？为什么会忽然提起男生？以前的你张口闭口都是男生太幼稚，要把一生都奉献给舞蹈！”
“哪里有什么男生。”霍尔金娜有些无奈：“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娅克说士兵们在外面发现了一个走丢的男孩，把他接到了这里住了下来，而且还特别说那个男孩比雅可夫都帅气。”
“外面只有能冻死人的暴风雪啊，哪里有什么男孩，娅克想男人想疯了吧？她不是喜欢雅可夫吗？大概这只是编出来想骗雅可夫吃醋的小谎言吧。”朱洛娃脑子转了转说出了一个很合理的解释。
“大概吧，我也是这样认为的。”霍尔金娜低头将最后一勺饭舀到了嘴里，咀嚼过后吞下被辣的有些受不了，轻轻吐了吐舌头喝下一口水。
“说起来的357话你还在为圣诞节的舞蹈做准备吗？”朱洛娃忽然问。
霍尔金娜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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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四章 男孩
午夜的钟声敲响了，极夜开始了。
黑天鹅港每个孩子的房间都是单间，这大概算的上是地处辽阔北西伯利亚的唯一好处，在这里没有税务局或房产局在找的麻烦，偌大的冻土上设施想盖多大就盖多大，每个孩子都拥有自己独立的小房间，在里面摆放一些平时表现优秀获得的奖励，或是布偶也或是书籍，房间不大甚至有些小，但却也有足够的空间让一些百无聊赖的孩子放飞自我。
寝室楼是中央草坪向南的一栋，巡夜的护士不需要亲自上楼，在草坪里转转眺望一下整栋大楼，聆听一下万籁俱寂中的有没有特别的异响，如果有，那么寝室楼里1-38号所有孩子都得遭殃，因为护士们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寻找真正的犯人上，她们采取的是连坐制，谁闹腾了，那么所有人都跟着被惩罚。
而惩罚的内容也很简单，男生们俯卧撑，女生们深蹲，坐足一百个，保证让所有人都没有力气再叫唤了，只等着半夜十一点时的“熄灯”。
可今晚的黑天鹅港没有护士巡视，因为极夜的到来，暴风雪会狠狠肆虐上一段时间，可能一个夜晚，可能一整天，也可能整整一个星期或者一个月，室外的温度直逼零下三十度，就算是身强力壮的护士长也只想缩在医务室里，边烤炉火边摩挲她项链里放着的女儿“娜塔莎”的照片。
没有巡视就意味着没有“规则”，暴风雪的声音足够遮盖整栋楼的闹腾声，只要掐准时间在11点的“熄灯”之前安分下来，那么再怎么胡闹最后都能安然无恙。
所以，今夜的寝室楼是注定不平静的。
隐藏在暴风雪下的，是男孩、女孩的歌声，就像圣诞晚会提前召开了一般，到处都是欢乐的歌声，被关进自己房间的孩子们隔着铁门上的小窗互相聊着天，寝室楼里的长长的过道左侧是一扇扇铁门，而右侧则是墙皮剥落的墙壁，每隔五米有一盏温黄的吊灯照亮着过道，也照亮了一扇扇铁门小窗里的房间。
孩子们的声音在长长的过道里传荡的很清晰，大家都期待着几天后的圣诞晚会会是怎样的空前盛况，往年他们一起在草坪中做了一颗圣诞树，挂满了灯和礼物，所有人围绕在圣诞树周围跪坐着许愿，希望来年的北极能更温暖，黑天鹅港的生活能更富有新意。
可今年大概没有圣诞树了，因为没有素材可以供他们打扮，来年的圣诞树是列宁号那艘核动力破冰船跨越北冰洋带来的圣诞礼物，连带着黑天鹅港一整年的口粮和消遣品，可今年的极夜已经提前开始了，暴风雪会让通往黑天鹅港的航线彻底消失掉，如果列宁号再不出现的话圣诞节会空前的冷落，没有鲜香的果酱和可口的饼干，也没有麻辣的牛肉和香嫩的土豆。
但孩子们并不失落，因为在他们的世界里并不需要为这些事情烦恼，他们只需要乐天派的认为列宁号一定会在明天的早晨，暴风雪停下的一刻出现在黑天鹅港港口，士兵和护士们奔走相告，一箱又一箱的物资从从天而降的巨大直升机里运输过来，圣诞节照常举行，有肉，有酒，有男人的雪茄，有书，有布偶，更有女人的丝袜和裙摆。
“Ｈарейдебольшомлеглатишина.”
“Ａмореокуталтуман.”
第16号房间里有男孩生涩稚嫩的歌声响起，那是安东，他在试着练习唱一首名叫《海港之夜》的歌，苏联著名作曲家索洛维约夫·谢多伊写了这首歌，背景是在50年前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末，作者谢多伊踱步来到海边的防波堤，那时海面上起了雾，蓝莹莹的薄雾给月光、给海水涂上一层朦胧的色彩。不远处的锚地，停泊着马蒂号布雷舰，从舰上传来隐隐约约的手风琴声，月光下，一个戴着蓝色头巾的姑娘在码头上和一个水兵低语，这幅决战前的宁静画面，给了作曲家和诗人极大的创作灵感，两天之后，《海港之夜》诞生了。
这首歌很优美动人，算的上是反战歌曲，但也常常被战争结束后的苏联人当做情歌，唱歌的是那个水兵，而听的人则是戴着蓝色头巾的姑娘，如果唱功够好，拿它把妹屡试不爽。
“我们的安东是想向谁表白啊，让我猜猜，是霍尔金娜还是朱洛娃？总不会是娅克吧？哈哈！”走廊里有人大声的起哄着，笑的没个正形，引得其他的男孩子都嘿嘿的笑了起来。
“嘿，闭嘴伊万，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霍尔金娜很久了吗？你的《встречался》练习的怎么样了啊？可别到时候上台表演时咬到了舌头！”安东还没羞愤的发脾气，18号的谢尔盖却抢先吹着口哨出声了，他和安东是朋友，朋友被嘲讽他自然得帮忙找回场子。
“谢尔盖，你就知道护着你的安东！朱洛娃会吃醋的！”伊万的声音听起来很没心没肺的样子，被揭露了喜欢的女孩的事也毫不在意，嬉皮笑脸的继续隔着铁窗聊天。
“好啦，闭嘴了伊万，要11点了护士长要来了，还是说你又想做俯卧撑了吗？”7号的小房间里传来了朱洛娃的声音，此话一出走廊里的聊天声果然小了不少。
“好啦好啦，不说了就是了，要“熄灯”了。”就算是调皮捣蛋的伊万听到了护士长三个字还是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想来以前没少被收拾过。
“那就休息吧，哦对了，霍尔金娜，霍尔金娜，你睡着了吗？”朱洛娃对着铁门的小窗试着叫喊了几声，甜美的声音在走廊里不断徘徊。
大概安静了几秒，第13号房间传来了回应：“没有呢，朱洛娃，你有什么事？”
听到了霍尔金娜熟悉的声音，朱洛娃立刻凑到小窗前喊道：“上次我借你的小镜子你弄丢了吗？大概明天的时候我会用到，记得还给我呀。”
“好呀，明天早餐的时候和我坐一桌吧。”霍尔金娜说。
“霍尔金娜，我明天能和你坐一起吗？我有点舞蹈上的问题想问你。”第29号房传来了询问声。
“不行，雅可夫，女孩之间的聊天是脏兮兮的男孩子能加入的吗？明天乖乖的去陪你的纸娃娃吧，今天你不也和纸娃娃玩的很开心吗？”朱洛娃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调侃，能想象铁窗后她嘴角大幅度的笑容。
“嘿！朱洛娃你可别乱说我可对纸娃娃没意思，说不定她现在还抱着自己的小熊躲在房间里哭呢。”雅可夫着急了抢着说。
他们说的纸娃娃房间是在走廊的最左边靠近楼梯的第38号房，整个楼层有39个小房间，从楼梯的38号开始依次递减到1号，每个房间相隔了大概5米，1号房再向走廊尽头足足要走十米才会有最后一个“零号房”。
靠近楼梯的38号房没有动静，并没有因为其他同伴的热烈讨论而出声，那里一直都是这样，如果不是每天早晨里面都会走出一个抱着小熊布偶的小女孩，大家真的会以为那里压根就没有住人。
“好了别议论蕾娜塔，雅可夫，今天是你抢了蕾娜塔的小熊，这可不是男孩子该做的事，你应该道个歉。”13号房间里传来了霍尔金娜的声音。
雅可夫闷了一下，最后还是老实、且很不情愿的对着铁窗叫了一句：“好啦好啦纸娃娃，对不起啦。”
“别老是纸娃娃纸娃娃叫的了，大家都是有名字的。”霍尔金娜摇了摇头轻声说：“你说是吗？蕾娜塔？”
走廊里安静了很久，吊灯轻微的摆动着，灯光在走廊里影影绰绰的。
“嗯。”
隔了很久，最前面的38号房间里传来了一个柔弱小女孩的答应声。
“这样就好，大家睡吧，快11点了。”霍尔金娜说。
“晚安，霍尔金娜。”雅可夫抢着说。
“嗯，晚安，雅可夫。”
随后走廊里道晚安的声音此起彼伏，再是寂静，隐约能听见大楼外暴风雪的呼啸声。
13号小房间内，霍尔金娜从铁门前缓缓的退到了自己的床榻上坐下了，如果有人从铁窗里窥视会发现现在的霍尔金娜竟然穿着一身浅白色的舞裙，她坐在床边双手在头后挽着那一头金灿灿的长发，将它们束了起来成了一个高马尾。
整理好头发后，霍尔金娜站了起来直视着对面的墙壁，在那里较高的地方挂了一面巴掌大的镜子，她仰望着镜子轻抬了一下手，里面只能倒影出她的半张脸以及下面雪白的脖颈和锁骨，她转头看了一眼床头上放的一个自制的小沙漏，里面的沙子簌簌的滚落，距离全部落完还有不少。
现在离11点整大概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霍尔金娜站了起来，她高抬右手微微欠身左手居于身后，右足轻轻弯曲触碰地面，这是天鹅舞的第一个动作，像是一只美丽的天鹅抬起头颅，浮于晨曦的水面上那么美丽漂亮。
于是她踮起白布鞋包裹的脚尖在小小的房间里舞蹈，大多的东西都被整理到了墙角，这样就可以有很大一片地方让她练舞了，娇嫩动人的身体旋转着，展现年轻的每一份诱人与美好，她时不时停住动作抬头从小小镜子里观察自己的每个动作，可由于镜子实在太小了，灯光也有限，她不得不不断的调整位置才能从镜子里更好的看见自己。
这算得上霍尔金娜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大家都知道她跳的天鹅舞特别美丽，却不知道她是每天都算好了时间一个人在这里练习的，在黑暗中不断的摸索，不断的舒展手臂双腿，失误撞青撞紫小腿以及胳膊之间，最终无声无息里在舞台上发光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