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的选择。”符华抿了一口屠苏酒：“你如果真的固执己见，我不会拦你，但必须考虑到后续的退路，你要去巴比伦塔，一定会被奥托所算计，他老谋深算，是个一流的阴谋家，不可能不在这方面做文章……届时即便是天穹峰你也回不来了。”
“我不在意。”苏白说：“世界上也从来没有什么安全的避难所……如果你正打算帮我，或许可以考虑怎么给西琳提供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她长大。”
“这倒是有的。”符华闭上一只眼睛：“有两个地方，一个在北美，逆熵组织能提供足够的保护，也是你最合适的去处，逆熵盟主我见过一面，他对你很欣赏；另一个地方，不适合你去，但或许适合你想保护的小女孩去……德丽莎·阿波卡利斯是奥托的孙女，她申请了极东之地，在那里建立新的支部，开辟一个不同的女武神培训基地，有她的庇佑，奥托也不会为难那个女孩。”
极东之地，圣芙蕾雅学园，虽然符华对此并不看好，但德丽莎已经递交了申请，并且意志坚决，姑且还是有不小的可能性，或许将来能够成为下一个逆熵也说不定……
“到时候再考虑吧。”苏白并不打算考虑的太多：“你不需要插手这些，我自己会进行处理，那什么逆熵盟主，有联系方式可以给我，我自己尻尻联系他……”他略作停顿，视线停留在沉默的程立雪肩头，又看了眼赤鸢仙人：“感谢五年来的照顾，恩情我或许报不了，但过去的那些，我也不计较了。”
苏白最后只留下这一句话，说完他已经起身，饭只吃了一口，并不是不美味，并不是不可口，只是心不在这里，而且心情太过于复杂难言……能说的话有太多，不能说的也有太多，说感谢又不愿意，说厌恶又太冷血，那便什么都不说了，淡淡一语泯恩仇。
过去种种便当做没有发生过，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了。
或许这样才是最合适的做法。
苏白将保暖的大衣解下挂好，这个颜色和样式他都不喜欢……真是想不到，会有谁为他准备新衣，可惜他不能也不会收下陌生人的礼物，只能将这衣服留下来了。
轮回者推门，冰冷的风吹着雪花打落在单薄的衣衫上，他踏入雪中，冰冷的积雪被剑气隔绝在外，他在白色的夜景中远去，背影在山道尽头消散，最终归于无形。
程立雪自始至终都沉默着，安静的做个听众，不发一言，不做挽留，当苏白走远后，她才起身将门关上，重新坐回桌前时已经恢复平日的模样。
“立雪……”符华轻声说：“至少，你该说一声道别的。”
程立雪平静的说：“不用了，师傅。”
从没有过相识，哪里来的道别？
恩仇泯灭，也不用再相见了，这样就好。
他孑然一身的来，空无一物的走。
我也一样，我也还是自己，反而轻松了许多。
她没有一丁点的失落，心静的如一潭死水。
程立雪咬了一口红菜苔，却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这味道……好苦。
第两百六十三章 空之律者
2000年初二月一日，德丽莎乘坐着运输机抵达了西伯利亚雪原中的巴比伦塔。
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她的内心诚然有些忐忑不安，倒不是畏惧危险，只是她天性对于各式各样的神秘事件有种天然的畏惧心理，明明都是手持犹大一下一只崩坏兽的老阿姨，居然还会有怕鬼这种天然弱点，与其说是萌点，不如说是蠢点。
但没办法，塞西莉亚还在修养期，为了自己的好姬友和可爱的侄女，她只能拍了拍自己对A的胸从运输机里走出，双脚踩在松软的雪地里，她看见前方有一名白发的女武神，顿时眼睛一亮。
这名留着干练短发的女武神紫眸黑肤，在低温环境下仍然穿着露脐装，可谓走在时尚前沿，时髦值拉满……不得不说女武神的战斗服大多都是专门设计，各种五花八门的都有，这也许也是因为奥托平日里显得蛋疼就习惯做各种服装设计的缘故吧，毕竟五百年前就能设计出第六夜想曲那种超前审美的服饰，做个服装设计师也挺好的。
A级女武神，帕特里克·海史密斯，名字里带个史密斯的人基本上都是个特工，之前就提到过，她是雪狼小队的A级女武神，同时也是逆熵安排的间谍，这种反入侵的事并不少见，她具备相当的高智商和情报获取能力，实力也不弱，能在审查机制严格的天命中混这么久，博得一个‘天才’的称号也实至名归。
这次协同德丽莎一起前来调查巴比伦塔的事件，她看似轻松的笑容下，实则藏匿着紧张和沉重的心情……她知道这里藏着什么，那可是律者啊。
“好久不见了啊，帕特里克。”德丽莎与对方也是熟识的，毕竟是塞西莉亚的队伍成员：“有你帮忙，这次应该能够快点解决吧，肯定不是什么灵异事件，嗯，我一点都不害怕哦，一点也不！”
“那可不一定。”帕特里克吓唬着德丽莎：“搞不好真的会是鬼魂也说不定，毕竟监控录像的数据都表明了根本没有其他人影，他们统统都是凭空消失不见的，白色的噪音简直跟鬼片一样，即便是我看了也会头皮发麻啊，说起来还有一种都市传说，叫做死亡录像带，你说是不是崩坏能感染了录像带，以鬼魂幽灵的形式传播？”
“不不不，不可能的！哪有那么可怕的东西！”德丽莎捂着脑袋，绝对不愿意相信这种事。
帕特里克微微一笑，幸亏来的是德丽莎，如果是其他女武神只怕不会这么好糊弄，这妮子害怕灵异，随意吓唬吓唬她就会主动躲得远远点，倒也方便了自己偷偷执行任务，能提前一步跟律者进行接触就能领先天命提前掌握先机……当然这也是有风险的。
两人就这么顺着资料一路找到了崩坏反应炉的位置。
帕特里克正要下来检查一下地面上残留的崩坏能量的反应痕迹。
这时耳畔传来一阵阵低呼声，虚弱的声线不断飘来。
“救命，救命，救救我们……”
声音拉的很长，飘忽不定，在飘荡着浓郁能量的阶层里显得十分的模糊不定……
“呜喵！”德丽莎直接被吓出了猫叫，她捂着自己的脑袋两侧的耳朵，好似被施加了一个思维窃取，蹲在地面不断重复着：“听不见，我听不见，都是幻觉，吓不到我……”
帕特里克回过头去，她倒是听的很清楚，都是一些小女孩的声音。
寻声找过去，来到了研究所里的集中关押地，这里仿佛是一层监狱，或许是因为五年前的过去，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更加严密的设施，内部的女孩们无比虚弱，因为没有试验，也听不到外界的声音，被关在这种地方自生自灭也会产生无形的恐惧感。
还留有求生欲的女孩们伸出手呼唤求救，也的确引来了两名女武神。
帕特里克早已知道这里的人体试验，她站在一旁，没有管也没有说什么，看着德丽莎将这群实验体被放出牢笼，她们大多伤痕累累，身上布满了实验留下的痕迹，体内残留着崩坏能已经无法融入正常社会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安排她们？从资料来看，她们都是实验体，在这里接受着崩坏能的适应试验，即便离开这里也没办法回到正常社会了，实际上她们也都是孤儿，否则不会被天命‘征召’来……”
“你早就知道有这种事吗？”德丽莎抬起手，徒手将合金门锁折断，再度打开一个闸门。
“天命每年都会征召上千个孤儿做这种实验，没人在意她们的死活。”帕特里克移开了视线，她心底当然不会接受，否则也不会加入逆熵了，但平心而论，天命的做法也是为了得到对抗崩坏的技术，这是有谁必须来背负的罪恶：“她们最后也一样哪里都去不了。”
“我会处理好的。”德丽莎说：“我已经打算建立一个新的极东支部，成立一个圣芙蕾雅学园，在这里能够有这群孩子的容身之所……如果不能回归正常社会，那只能成为女武神了，她们是不幸的，我们都是一样……生活在崩坏的世界没的选择，只能用尽全力活下去了。”
她回眸冲着帕特里克一笑：“我倒不是说想要拯救她们，只是想给她们一个努力就能活下去的机会，这样的机会很多人都得不到吧。”
帕特里克默然，她承认这很美好，但只要奥托存在，天命存在，这里的试验就会一直存续下去。
德丽莎打开了最后一个牢房，放出了几个女孩，并且出声安慰道：“没事了，你们在这里待几天，我就会把你们送去安全的地方……”
虽然看上去幼小，和这里的女孩年纪相仿，但德丽莎有着天生的亲和力，她的年纪已经是成年人级别，相较于稚嫩的外表和暴力萝莉的表情，对弱者的同情和怜悯才是她最深刻的魅力，或许只要相处久了，任谁都会对她敞开心扉吧，实验体们大多都对她表示了感谢。
唯独角落里坐着一名紫发的女孩。
她是最后一位出来的，走过门框，视线看向了德丽莎和帕特里克，她的声音很清冷，含着不属于这个年岁的成熟：“你们……是女武神？”
“嗯，我们是天命的女武神。”德丽莎微笑着说：“所以没事了，我们会保护好你的。”
……保护？
紫发的女孩抬起眼睛，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戏谑和讥讽，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两位女武神，穿着单薄的白衣，跟上了队伍，如一缕幽魂般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