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往名为阿缝女孩的住处,据说老家里有个死打铁的;一条通往山里,山贼的大本营就在两座山外。
苏白先去了被劫走女孩的住所。
他不担心这个女孩的安危,主要理由是如果要杀的话,当场就杀了,抢人一定是看中了其价值。
对方的目标似乎并不是那个叫做阿缝的女孩,而是她照顾的一个叫做田助的婴儿。
那么苏白还有段时间,目前也还是白天不太适合杀人,先去拜访一下对方的家庭,事实上系统给了这条线索,一定是值得探究的。
顺着道路去往村外,隔着较远的距离就能听见清脆的打铁声。
富有韵律并且具备相当的节奏感,只是听着这个声音就知道这人的打铁技艺绝不一般,因为苏白曾经掌握过一个名为打铁的技能,现在他已经失去了技能,但听着这个钢铁敲打的声音竟然被勾起了过去的些许手感。
这顿时令他提高了对铁匠的警惕心。
他来到铁匠铺的门外,因为打铁需要高热量,燃烧需要大量的氧气,温度才能提上去,所以基本上,铁匠铺不会关门,也会留有数个通风口,保证空气流动。
站在门外便感受到了一股炽热高温,苏白靠在门口,看向屋内的风景,燃烧的火炉,敲打的铁锤,沉闷的气氛,还有无比凝重的眼神,一锤一锤的下落,火花四射,有无法诉说的激情在这千锤百炼之中。
三百六十行,行行均是道,工匠精神是极具传奇色彩的一种精神,只有在一道上浸淫数十年,靠着汗水努力天赋才情融汇一炉才能练就一流工匠的水平……而冶铁技术几乎贯穿了整个文明时代,它的高低代表了一个文明的水准。
曾经唐朝明光铠的冶铁技术是一个巅峰,而后传入瀛洲,并且随着时间不断推移而进步,对于刀剑的冶炼,他们是顶尖的,制作的杀人兵器更是极端的锋利,过去时代的瀛洲人的灵魂里只有两种概念,菊与刀。
苏白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其他人的呼喊会令他无动于衷的理由,因为这把刀的锻造正处于一个极限阶段,他在试图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所以耗费着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都在进行锻造,这种锻造飞需要极端的精神集中。
因此他的注意力无法分散,完全沉醉潜心打铁,所以完全无视了外部的情况,开了飞行模式,当然收不到任何消息短信。
这样还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但苏白也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打铁,就像是听着一场音乐会。
就这么持续了许久,直至天边燃起了火烧云,打铁的声响中骤然传出一声杂音,演奏被打断了,落锤也失去了应有的节奏感。
红发的青年停下了动作,他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铁锤,望着手里这把已经成型的刀,无奈的进行了淬火工程后,松开了刀柄。
"又失败了。"他不无泄气的望着自己的双手:"即便是有着壮年的状态,想要打造出究极的一把刀还是太过于困难,总觉得缺乏了什么。"
苏白适当的咳嗽了一声’嗯咳‘,他的咳嗽声传来,令铁匠抬起头,那双棕色的眼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神色,只是说:"我虽然打铁,但这里不卖农具,也不卖粪叉……"
回绝的口吻很熟练,他到底回绝了多少次?
苏白挑了挑眉毛说:"我不是来买粪叉的。"
"你是……"铁匠铺内传来脚步声,一名赤着上半身的青年走出门外,这时候没有了烈火和高温的熏烤,他露出了真实样貌,竟是一位青壮青年,棕色偏红的短发,右手套着手套,神情冷淡,目光沧桑,唯独面容给人一种很好说话的老好人即视感。
他充斥着一种矛盾感,有着极其娴熟的技艺,却并不具备与之对应的年岁,青年壮年也不该有这份年长者特有的气质,那态度像极了怕麻烦的古怪老头……
这就是村里人口中的’老家伙‘?装嫩水平跟我有的一比,哪里老了?
"你有什么事?"青年开口说:"小问题自个解决,大问题别找我,帮不了。"
"有趣的老家伙。"苏白挑起眉毛:"我不是来给你找麻烦的,反而是来告诉你一件事,阿缝和田助被山贼抓走了,就在昨天傍晚,你沉迷打铁不眠不休,倒也没把这件事听进去吧。"
老青年的表情微微变化,他果然还是在意这个小女孩的,他走到井口旁,举起一桶水当头浇下去,水流冲刷了汗水,他甩了甩头发:"真是麻烦……那群山贼还真是找事。"
"你这样的身体,打算去找二十几个山贼单挑?"苏白奇怪的说:"你的身体状态有这么好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青年没心情跟他兜圈子,他脾气很古怪,也有点执拗。
"我可以帮忙。"苏白说:"但我不想白白帮忙,总觉得你知道很多事,能给我说说?"
"……"青年意外的陷入沉默里,他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苏白,挑起眉毛:"你也不是属于这里的居民,难怪了。"
"这你也知道?"苏白寻思型月世界的穿越者有这么常见?
"平行事项是见过不少。"青年淡淡道:"出现几个奇葩并不值得奇怪……退一万步来说,你的伪装太假了,在我们的时代,你长的这样,绝对是个灾难。"
"我是男人。"
"那更是灾难了,男人才懂男人。"
苏白以手扶额:"我不跟你探讨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漂亮不能为所欲为,否则你也不敢这么放肆了,继续谈一谈后续,你说的平行事项是什么?"
"暂时不能告诉你。"青年双手抱胸:"替我把阿缝带回来,我就告诉你关于这里的一部分事实。"
"一部分?"
"废话,我就是一个打铁的老不死,你指望我能有什么能力告诉你全部前因后果?"青年自己也很抓狂:"抑制力也是哪根筋不对,居然让我就这么强行替位上岗……罢了罢了,我就是一打铁的,懂个屁的抑制力。"
青年惆怅的叹了口气,对着苏白说:"总之,交给你了,要武器自己去仓库里拿,我平日里打的废铁都丢在里面,当然也只有刀,我看你也会用刀,就是这把刀……有点古怪。"
"你倒是甩锅很熟练啊,你自个呢?"苏白不禁问。
青年走向卧室:"睡觉!恢复体力,如果你天亮前不回来,我也会跟着过去。"
他倒是很干脆,反正现在自己体能不好过去也是送,不如放着苏白去削减对方人数,自己以逸待劳,最后满状态去收割人头,岂不美哉?这就是俗称的……人头狗。
"打铁的。"苏白问:"你叫什么?"
"……无名无姓。"他停顿了一下:"叫我村正就行了。"
村正……历史上的刀名有许多都以锻造者为名。
而村正算是一个比较忌讳的名字,因为打造出的刀极其锋利,因此被选做佩刀,后来因为种种缘故,被迷信的德川一族视作妖刀,下令将其封杀,后来江户末期倒幕运动兴起,其中不少武士刀铭都刻着村正也正是为了针对德川一族的统治。
但不论试试如何,以村正为名的刀匠,都令苏白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那是血腥的味道……
第两百一十二章 柳生新阴流
深夜,山林中一片冷寂。
火光驱散了秋日的凉爽,反而令山贼大本营变得有点燥热,许多仿佛流寇般的盗贼们纷纷坐在火堆旁烤着肉,喝着酒。
这群人穿着零散的片铜甲,做工粗糙,手里的武器甚至并不是正规的武士刀,其中不少人都拿着做工怪异的大刀,发出一阵粗暴的冷笑声。
就在这群山贼的巢穴里,说是山寨都算是高看,实际上根本只是一堆木桩围起来的用来隔绝视线,原本就没有什么盖房子天赋,实际住处基本都是填在了天然的山洞里,内部即便挂着火把,仍然幽深且漆黑,透着一股活人勿进的深邃气息。
海量重藏坐在山洞里的深处,他盘膝坐在一张老虎皮上,壮硕的身躯仿佛是专业的相扑手,旁边的木架上放置着一把极其厚重的大刀,说是太刀都不算,更不是野太刀,普通的兵器只要一个接触就会轻易被一刀斩断,这根本就是一个宽刃战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