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抱得太紧了。”苏白的动作仍然有些不自然,兴许是男性自尊心作祟。
“你在害羞吗?我倒是已经习惯了。”珠世微笑着,她很是落落大方,成为鬼之前,她也是富足家庭的女儿,后来嫁为人妻,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十分熟练了……对于身体接触也自然不会像青涩少女扭扭捏捏,自然这看似过分亲密的手足触碰其实远也没有过线。
百岁高龄的未亡人把握的住分寸。
只是她偶尔也会疑惑的去想,苏白跟自己到底是什么关系,既不是朋友,也不是同类,更没有血缘,只是萍水相逢,却又自然的居住在一起,宛若亲密的家人。
即便想破脑袋,也一定是得不到答案的吧,终归是顺势而为啊。
……是啊,想来这么好看的人要说跟你住在一起,怎么看都是你赚了才对吧。
……哪怕对鬼来说,他的稀血也足以提供庞大的力量,完全有共存的价值。
珠世微微松开手,但还是挽着少年的臂弯,微笑着在火光里并列前行。
“对了,要吃苹果糖么?”珠世拿起手里的半个糖果询问。
鬼饿了会吃人,因为营养价值很高,大多鬼是不会吃正常食物的,她因为对自己身体进行多次试验,反而规避了鬼的血源诅咒,能够进食,也不至于跟喰种一样,吃碗面都跟吔鲱鱼罐头似的,只是这些食物不能提供能量,吃了也不能解决饥饿。
“我不饿。”苏白刚刚说完。
珠世已经扬起了苹果糖,涂着一层糖浆的红色苹果递到嘴边,她俏皮的问:“吃吗?”
苏白无可奈何,只能掀起面具,将白狐面具拨到侧脸,低下头咬上红色苹果,过分甘甜的味道充斥着蓓蕾,他抬起眼,骤然发现珠世的脸颊过分贴近了。
她也在吃苹果糖,几乎是同时咬上了同一个红色苹果。
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很甜。”珠世轻声说:“比你的血液还要甘甜呢。”
“开玩笑适可而止。”苏白镇定如初。
苏某人被撩又不止一次两次,连创世神的膝枕都躺过,这种程度根本不能动摇钢铁直男的心神。
心动脸红的或许是珠世,但绝不会是苏白。
然而……这或许在当事人看来会很甜蜜。
但除了当事人之外,还有别人存在。
当两人咬上了同一颗苹果糖时,正前方的道路中央,千叶佐那子怔怔的望着这一幕光景。
祭典长街上,行人遍地,唯独道路中央这短短二十步距离变得空无一人,四周风景都被模糊淡化。
她眼瞳收缩着,望着这一幕,一时间所有语言都苍白无力,整个人都仿佛褪去了颜色的简笔画,僵硬的站在原地,手指握紧然后松开,继而再度紧握。
少女垂下目光,继而后退转身。
千叶咬着下唇,眼神中满是苦涩,头也不回的小跑着离开,木屐不适合奔跑,但她一刻也不想继续呆在这儿。
如果只是被爽约了,她还能接受。
原本心情已经十分失落,但她还可以自我安慰,认为有什么事耽误了苏白,或者是他迷路了,走错了地方,用这样的理由来搪塞过去……明天还能再见。
可为什么要偏偏要让她看到这样的一幕光景,这样岂不是连自我欺骗都不被允许?
就这么踉踉跄跄的行走着,浑浑噩噩,几乎辨不清方向。
路上,她行走时,脚下一个踉跄,撞上了一位行人的肩膀,急忙开口:“抱歉……”
她正要起身,脚踝却传来疼痛感,低头看去,木屐已经在奔跑时损坏了,带子断裂,磨损着脚步侧面一片红肿,千叶微微皱起眉头,苦涩的叹息着:“今天运气真的好差啊。”
“你没事吗?”被撞到肩膀的行人并未离开,而是弯下腰伸出手:“需要帮忙吗?”
千叶佐那子抬起眼睛,最初看见的一只过分白皙的手,黑红色的和服,并不是浴衣,这样的衣着显得雍容华贵,黑色长发天然曲卷,束成一束落在肩头,她的神情温和,眼瞳在烟火的倒映下如粉红色的宝石:“你看上去有些混乱,能站起身来吗?”
“我,没事……给您添麻烦了。”千叶佐那子心中说了一句好漂亮的人啊,但跟苏白的感觉完全不同,她的气质有些奇怪。
握住对方的手,略有些冰凉。
和服女子搀扶着千叶,坐在了路边的石椅上。
“喝点吧。”女子从路边商贩的那里讨了一杯凉茶。
“谢谢,萍水相逢,您这么照顾我……”千叶捧着茶杯,不太自然的说:“我没什么能回报的。”
“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有些爱管闲事,还有些放不下你这样的漂亮女孩,这里人多眼杂,如果独自一人乱走会被拐跑的。”和服女子微笑着问:“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千叶的手指微微一颤,她僵硬的点了点头:“是,是一个人。”
“那还真是……这样的祭典,和朋友一起来比较合适吧。”她温和的说:“你刚刚看上去着实有些混乱,如果身体不舒服,还是早些回家的比较合适。”
千叶听着这些话,她端起茶杯,喝下一口凉茶,轻声说:“我不是身体不舒服,只是心里有些难受。”
内心苦涩总想着诉说,她也需要释放,心灵脆弱的时候容易被善意瓦解心理防线,趁虚而入,来的巧合。
“你这个年纪,总会有些烦心事啊。”和服女子轻声说:“不用介怀,坏事总会过去的,今天的事也许在未来会成为你的重要回忆也说不定。”
“不会。”千叶按着心口:“这种回忆谁要啊……”
“放轻松,放轻松。”女子轻轻的拍着少女的后背:“什么事都会过去,真的难受,就说出来吧。”
她很擅长交谈,也十分擅长瓦解旁人的心理防线,对于千叶这个年纪的女孩在想什么也十分清楚……并不刻意去探听对方秘密,主动让对方说出来,这是一种言语上的诱导。
千叶终究没能支撑住这份压力,她这个年纪的少女,意识形态并不足够成熟,反而会过分轻易相信陌生人,对方的亲切和友好令她失去警惕心。
有或者说,她所面临的烦恼,正合适对陌生人诉说。
“原来如此啊。”和服女子听着千叶将苦恼说完:“的确是很过分啊,丢下有约在先者,跑去和别的女性优惠什么的,这种人就该被劈下脑袋丢到船上随波逐流去。”
“是很过分。”千叶低着头:“但或许也是我一厢情愿了。”
“你的做法不够强势,大可以拿着一杯水泼在对方的脸上。”和服女子如此说着:“多畅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