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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在涛和古云兰站在面临搬迁的这个村子外围的路口处,向着里面望去,一群大大小小的随行干部也都簇拥在两人身后。外围的土路上,停满了黑色的官车。
“安书记,这个村子其实并不大,按照户籍信息,一共有831人,相当一部分青壮年劳动力都在南方沿海城市打工,常年不回来,村子里留守的基本上都是老人妇女和孩子……可听说这里要拆迁建大学之后,很多在外边打工的人都赶了回来……”
古云兰柔声笑道,“大多数群众还是好的,比较支持市里的工作,要求都很合理。当然,也有个别人试图浑水摸鱼,总是提一些过分的要求。”
“这很正常,如果没有这样的人,那就不正常了。”安在涛微微一笑,“云兰,拆迁的事情必须要立刻着手进行,你一边协调财政局的人立项做账划钱,在省里资金到位之前先行垫付补偿款,公安、财政、审计、建设会同新区党工委一起组织补偿款的发放,一定要确保补偿款公开透明足额发放到位,不能出任何纰漏;另一方面,你必须要盯紧这边的现场拆迁,别闹出什么大的乱子了……要谨防有些人暗中捣乱!”
“嗯。我明白的。”古云兰柔声回道,身子有意无意地向安在涛靠拢过来,贴近他站着。一股子淡淡的女子幽香传进安在涛的鼻孔,他侧首目光流落间,见古云兰妩媚的脸色红晕薄生,眉眼中洋溢着无尽的媚人的神采。
咳咳!
他心下便有些尴尬,下意识地往旁边站了一站,回头间见古云兰面色发红神情幽怨,便轻轻干咳了两声。
“安书记、古市长!”好在这个时候,得到消息急匆匆赶来的市长助理兼房山新区党工委书记薛烈,给安在涛解了围。
安在涛立即回身来扫了薛烈一眼,淡淡道,“薛烈,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
“来了,老薛。”古云兰虽然心里抱怨薛烈来得真不是时候,但脸色上却还是露出了温和而程式化的笑容来,“老薛,我刚好和安书记说到你。”
“请领导指示。”薛烈恭谨地一笑,肃手站在了一侧。
“你不用紧张。我就是想给你提提醒。市里党政机关办公区主体工程已经基本上竣工,投入运行在即;东山理工大学建设工程动工在即,这两项市里的重点工程都坐落在新区,你的担子很重呐!……有三点要求。”
安在涛的话一出口,薛烈立即恭声应下,从秘书手里接过笔记本开始做记录,记不记的不知道,但起码是作出了认真记录的样子。
“第一,两项工程的后勤保障,必须要抓好进一步抓落实。尤其是东山理工大学的建设工程,这个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工程需要什么、需要你们新区做什么、配合什么,马上就去协调、就去办理,记住是马上就办!要有工作效率,不能推诿扯皮!给大家敲敲警钟,都给我瞪起眼睛来,严格履行职责,认认真真为民办事,谁要是不长眼睛,出了岔子,先撤职再处理!”
“第二,做好周边群众的安居乐业问题。两项工程的兴建,对于周边群众的影响很大,要多措并举,安排好周边群众的生产生活……很多细节和不好的苗头如果处置不当,就很容易酿发群体事件……所以,要求你们新区党工委进一步细化和明确责任,确保工程建设不出任何问题!你们班子的干部,要轮流值班,哪怕是周末和节假日,都不能出现空岗!现在是特殊时期,让大家辛苦一些……”
“第三,配合市直有关部门做好东山理工大工程建设征地和群众搬迁安置工作……这项工作比较急,要求你们要成立专门的工作组,由分管干部立即带队下到村里去,做好群众的思想工作和安抚工作,严格工作纪律,向群众说明情况。同时,配合市直有关部门做好征地和拆迁补偿款的发放工作……”
安在涛的话音一落,薛烈立即恭声郑重表态,“请安书记放心,请市委市政府放心,我们一定坚决完成任务!”
“完成任务是必须的,完不成任务,我唯你是问!问题的关键在于,完成任务的同时不能出现任何问题!”安在涛向薛烈点点头,声音放得柔和了起来,“老薛啊,你是市政府班子成员,东山理工大工程建设市里组织的这一头,这一幅重担就落在云兰同志和你的身上,我希望你们配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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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房山市的领导站在和煦的阳光地里谈着话,见安在涛和颜悦色起来,古云兰也就放松了下来,忍不住微微一笑道出了自己心底埋藏已久的疑惑:“安书记,我总觉得省里这一次给咱们的时间有些太急太紧张了……从筹备、选址、规划、征地、建设到落成,仅仅给了一年半多的时间,这时间上也忒紧张了……更要命的是,省里的资金还迟迟不到位,这似乎……”
薛烈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也露出了同感的神色。
“时间紧,是紧一些。之所以这样紧,是因为四所学院的拆迁合并整合,关系到省城天南和全省环天南经济区的整体规划,这四所学院如果不搬走,天南市有很多的工程建设就没法推开,所以省里给的时间就急了一些……没有办法,为了全省工作的大局,我们必须要克服困难保证按期完工!”
安在涛慢慢向回走去,金黄绚烂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反衬得他英挺儒雅的脸上更加熠熠生辉。
“至于资金问题,你们不要担心。省政府领导已经给我打过招呼,因为省财政这一次要统一对很多工程进行整体立项,所以这笔钱划拨到房山来的时间肯定会晚一些,但晚归晚,却一分都不会少。”安在涛回头望着古云兰和周烈,笑眯眯地道,“怎么,还担心省里跟咱们赖账?呵呵,不会的,两位,尽管放心好了。省里领导之所以指示我们,要市财政先行垫付,是为了保证工期,不完成拆迁就不能动工,必须要在五一前完成拆迁,保证工程四月底正式开工建设,这是一条死命令,也是一项政治任务!”
古云兰和薛烈对视了一眼,旋即呵呵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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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云一个电话打过去,听说儿子侯阳明在房山出了事情,侯中华心里吃惊,也就匆匆从学校赶了回来。他是燕大历史系的教授,在国内历史学界,在汉唐史领域研究方向很有造诣,是出了名的历史学者。
回到家,进了门,侯中华顾不上脱掉鞋子就向气呼呼坐在客厅沙发上赌气的妻子喊了一嗓子,“咋了?你火急火燎地叫我回来,有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我正在写论文……”
“你还写个屁的论文,咱家儿子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情写东西?”马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侯中华皱了皱眉,有些意外地道,“有人欺负?不会吧……他不是在房山当副市长嘛,还是市委常委……”
马云添油加醋地把侯中华的事情说了一个大概,其中五分是真,五分是她按照自己的主观意志虚构夸大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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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侯阳明预计的那样,在马云半真半假的“忽悠”下,侯家老爷子闻讯后顿时勃然大怒,“现在的这些年轻干部,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一个小小的市委书记,就能在地方作威作福一手遮天!真是岂有此理!”
“他打压阳明这孩子,倒也罢了。阳明这孩子从小太顺了,让他受些挫折也好。但是,作为一个基层党委书记,这个人竟敢罔顾国法和党纪……不行,这事我得管管!好了,你们两口子回去吧,这事儿不要对外人说。你们给阳明那小兔崽子打个电话过去,跟他说,他是我侯家的子孙,是革命家庭的后代,不要在下面胡作非为败坏了我们家的门风!”
“一码归一码,如果让我知道这混小子在下面打着我的旗号跟人家争权夺势,我轻饶不了他!”
侯老爷子怒冲冲地摆了摆手,“你们回去吧,这事儿我来处理,你们就不用管了。”
马云心中窃喜。但侯中华却迟疑着小声道,“爸爸,您别上火,注意身体。”
“我还死不了。要是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死了,你们这些兔崽子还不知道要把国家折腾成啥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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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中华两口子离开了侯家,侯老爷子在自家的小院里转悠了几圈,就披上外套,去了同在燕京这座高级干部干休所里的林家——找上了他的老战友,刚从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位置上退下来的林副总理。
找上林副总理,不仅是因为两人关系好,好因为林副总理当年干省委书记时候的一个跟班秘书阚新民,现在正是东山省的省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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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在涛下午的时候,突然接到了母亲安雅芝从燕京打来的电话。
安在涛很意外地接起了母亲的电话,笑道,“妈妈,您回国了呀?我还以为您还留在美国呢。”
“竹子挺好的,我还是不放心晓雪和孟菊带两个孩子,就再回来看看,帮她们带孩子。”安雅芝的声音永远都是这么温柔和不急不躁的,安在涛听了心头不由浮荡起一股子浓烈的温馨感。
“妈,辛苦您了。”安在涛有些动情道。
“你这孩子,跟妈还这么客气做啥?小涛啊,晓雪让我跟你说一件事情……你先不许发火……”
安在涛一怔,心道夏晓雪有啥话不能直接跟自己说,还要让母亲出面。就笑了笑,“妈,啥事?还这么神神秘秘的!”
“你看啊,立旻在名义上归了肖家,入了南洋的国籍。我和晓雪都觉得,也给璐瑶办到美国去,这样对于孩子将来的教育什么的,都好!”
安在涛皱了皱眉,轻轻断然道,“妈,不行!我好歹也是厅级的领导干部,我的孩子如果入了美国国籍,会让人家怎么看我?不行,这个事情绝对没有商量。国内怎么了?以后可以让璐瑶出国念书,这都不要紧,但是我的孩子,不能成为假洋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