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梦琳又一阵子没说话,但电话里传来抽泣声,过了好久才又说:“你呀,果然是朱局说的那样,吃软不吃硬的,我等你这句话等的好辛苦,你早说了不就没这么些事儿了嘛。”
费柴还没来得及答话,蔡梦琳紧跟着又说:“当然了,你是不会早早的说的。”
费柴此时又想起蔡梦琳的诸多好来,也觉得有些心疼,但赵羽惠还在一旁靠着呢,又没办法说肉麻的话安慰,只得叹了一声说:“嗯,你打电话来,不是只为了听我说声对不起吧。”
“哦”一岔开话题,蔡梦琳好像变了一个人,语气也轻快了起来说:“我听说你今天和咱们代表团的几个头头挨个儿都吵了一遍?”
费柴一听,笑道:“怎么?已经有人告我的状了?真快啊。”
蔡梦琳说:“那是,你就是个刺儿头,走哪儿都伤一路的人,跟你说啊,你这次可得好好做,这个项目是我跟的。”
费柴说:“就因为是你跟的,才更得认真仔细,来不得半点虚的,如果不需要我这样的人,那就再派个人来,肯定听话,让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过丑话说前头,生意未必就能谈的成了,人家日本人又不傻,真话假话还是分得清的。”
蔡梦琳说:“你说的没错,日本人里也有聪明人,其实你这次去省城参加谈判就是因为有日本人提到了你,所以我现在想换人也换不了,人家就想听你的话,别人的全不听。”
费柴笑道:“我可是一个日本人也不认识,人家凭啥就非听我的啊。”
蔡梦琳说:“小日本儿能耐可不小,要不然当年怎么打了八年才赶走啊。我跟小胡(代表团团长)说了,技术这块你说了算,如果是因为你这边的原因招商不成功,我不怪他,但是让他别干涉你的事,咋样,我够可以吧。”
费柴笑道:“那人家没问,万一因为我的原因没谈成,怎么处分我啊,我可是已经被贬到研究室啦。”
蔡梦琳说:“说那么难听,什么叫贬啊。来日方长嘛。哦,对了,你打算怎么安顿你的小丫头啊。”
这下算是问道痛处了,费柴皱皱眉头说:“嗯,实话实说,还没想好。”
蔡梦琳试探地问:“要不要我给她安排个去处?”
费柴忙说:“算了算了,不麻烦了,我不打算让她回南泉,免得……”
“免得我再整她一回儿?”蔡梦琳没好气地说“放心,谁还敢碰你的心肝宝贝儿。”
费柴叹了口气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有些想法你是对的,我确实不应该太过放纵,人吃几斤几两早有天注定,吃多了会撑死的。总之这件事既然是我惹的,就由我来解决吧。”
蔡梦琳也跟着叹气说:“希望这件事过后,我们都能成熟点,真是的,几十岁的人了,还……”
费柴觉得她这话就说的有点假了,于是就说了些轻松的话,把她忽悠的挂电话了。
费柴打这通电话的时候,没避着赵羽惠,所以赵羽惠也依稀觉得谈话和她有关系,等费柴挂了电话,正要和他说话,可费柴的手机又响了,这回是尤倩打来的,费柴一下坐起来,到门口打电话去了。这就是费柴的臭脾气了,尽管蔡梦琳位高权重能量大,可费柴却不怕她,但对尤倩,可千万得小心。
打了电话回来,就看见赵羽惠坐在床上,抱着个枕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问:“哥,你啥时候放我走啊。”
费柴一听笑了出来:“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放你走啊,你当你还在坐牢啊。”
赵羽惠说:“我不是那意思。”
费柴说:“怎么?不是心甘情愿的陪我?”
赵羽惠使劲摇头说:“也不是……”说着他低下头去,再抬起来时,已经的眼泪满眶说:“我觉得我在牵连你……而且,我和你也不会有结果的……你就放我走了吧。”
“你弄错了,其实是我牵连了你啊。”费柴说“而且我也不想放你走。”他说着,把赵羽惠扑倒在床上,吻干了她的眼泪。
不过赵羽惠最终还是走了,毕竟费柴不能在省城谈判一辈子,也不能把她留在酒店一辈子,即使留着,酒店也不是家啊。好在费柴现在不是以前的穷小子,不但颇有些家资,自己也有些小金库。在赵羽惠走时,费柴给她买了手机,又取了两万元现金给她,可赵羽惠却坚持打了一张借条,并说:“我不亏了,也算是轰轰烈烈地爱了一场。”
费柴有些愧疚地说:“可惜我不是个你值得爱的。”
赵羽惠踩在他的脚面上,搂着他的脖子吻着他说:“不是不值得,而是我来的太晚了,书也读的太少了,有时候你说话我都听不懂耶。”
她没跟费柴说去哪里,而她的思维方式也颇为飘逸,一会儿说想回老家结婚生孩子,一会儿说想去南方闯闯,反正身上就那么点钱,或许钱花完了还没安顿下来,总还是要回来找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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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花招
?由于蔡梦琳打了招呼,费柴终于在谈判桌上和那几个日本人见面了,并且有了很大的自由裁量度。不过费柴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头。
之前费柴没有经历过外资谈判,但是他曾经听吴哲说过,有时候和日本人或者韩国人谈判,你对面坐的并不是正宗的日本人或者韩国人,其实都是华裔甚至是中方雇员,别看他们日语韩语说的那么溜,做派也与日本人韩国人无二致,其实从血脉上讲是正宗的中国人。这要在战争年代那就是汉奸,商战就叫外企高层了。不过这次有些不一样,费柴虽说日语不咋地,但是耐不住他心细,发现除了一两个翻译外,其余几个日本人可都是正宗的小日本儿,而投资的项目呢,则是在南泉建一座商业大楼,这又是一怪。
一般外资来中国投资,有建厂的,但纯粹的商务机构基本是以租、买的方式获得办公地点,没听说还要自己该商厦的。而且南泉代表团的人还以为跟捡了宝贝一样,因为按他们的说法,这次日本人在南泉盖商厦,从施工设计到建筑材料,全从日本运来,连粒沙子都不用南泉的,可大家也都知道,不管啥时候,日本人在中国那是呆不久的,人走,房子却搬不走,从长远利益来看,南泉怎么都是赚,唯一的问题就是,日本人对龙溪前段时间的小地震咬着不放,怕是弄不好就不肯来投资的。
南泉代表团的人自以为很聪明,并且有远大的目光(相比之下觉得费柴短视,不顾大局),因此使出了浑身解数要留住这笔投资,日本鬼子也绝,请吃请喝可以喝到当街撒尿,可一提正事,愣是一丝一毫都不会放松,好像在人家那儿就从来没有吃人嘴软这一说。
费柴这次算是见识到日本人的可怕了。不过他既然对这笔投资没放在心上,所以做起事情来也毫无顾忌,虽然按费柴的理想,地质模型系统早晚都是全人类(包括日本人)的共同财富,但是现在,专利还在中国。所以在数据比对和交换中,费柴总是留着一手,这反而让鬼子们觉得费柴才是他们真正的谈判对手,相见时也分外的客气尊重。
“看来小日本就是欺软怕硬啊。”南泉代表团胡团长在想蔡梦琳汇报工作的时候如此说道“我们好吃好喝好招待的对着他们,他们反而拿着架子,可老费说那话,翻译都不敢照原话翻译,我们都捏着一把汗,可小鬼子似乎就吃这套啊。”
蔡梦琳在其他人面前向来是很严肃的,这次却半开玩笑地说:“那你们也硬一个给日本人看看啊。”
胡团长一咂摸,不行,若说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硬,抡大刀没那胆儿,而且这也不是抡大刀的事儿啊。
“过一两天再进展,我就过来一趟。”蔡梦琳轻描淡写地说。
胡团长听了汗都下来了,这领导交代的任务摆不平,还得领导亲自跑一趟那怎么得了?于是又表了一阵子红心。蔡梦琳又让他有相关地质专业方面的事多和费柴商量,胡团长虽然心里有点不服气,但嘴上还是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费柴自送走了赵羽惠后,再也没有理由自己单独住在其他的酒店,所以就搬过来到省城的南泉办事处和胡团长他们一起住,但因为有蔡梦琳关照,也是单独的大床间,条件和胡团长比肩的。
胡团长和蔡梦琳通完电话后,想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撂下身价,过来和费柴谈话,结果两人的处事原则完全不一样,根本就是鸡同鸭讲,说不到一起去,好在两人都是成熟男人,又有使命一起合作把这件事做好,所以就尽量的在谈话中找共同点。
正所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最后还真给他们找到的,那就是这次谈判日本人很“怪”。
“我也这么觉得。”胡团长说“我几次邀请日方亲自去咱们南泉走一走看一看,可他们总说时机未到推诿,我想他们应该是在等什么东西……”
就算是最聪明的人,想事情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费柴被胡团长这么一点,一下子就出了一身冷汗,胡团长见费柴脸色变了,忙问:“怎么了老费,你想到什么了?”
费柴喝了一口茶,半晌才缓缓地说:“记得我地校实习的时候,有次找一个点,是个偏僻的村子,怎么找都找不着,地图都快翻烂了也找不着,后来一个前辈拿了份老地图出来,居然在那上面找到了,并且连有几间房,几口井都标的清清楚楚的……”
胡团长不明白他怎么一下就把话题扯那么远,就盯着他看,又过了一阵儿费柴才说出关键的一句话来:“那份地图是日本侵华战争时的旧军用地图。”
胡团长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意识到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但是到底为什么不好,还是没明白。
费柴见他还是半懂不懂的,就解释说:“南泉的项目不再南泉谈,却跑到省城来,唯一的目的就是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我看小鬼子早就派人去咱们那儿了,等把咱们的事情查个底儿掉,咱们可就全捏在人家手里了。”
费柴这番话把胡团长的脸都说白了“那我们还在这儿跟他们傻聊个啥啊,我得赶紧跟蔡市长报告!”他说着就急匆匆跑了出去,没一分钟又回来了,因为刚才和费柴聊天的时候把手机放茶几上了,他是回来拿手机的。
费柴见他急慌慌,心中颇有些不屑,正好,趁着他去汇报的时候,费柴又拿起日方计划书研究了起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手机响,不用看就知道是蔡梦琳打来的,于是拿起来就问:“胡团长找你汇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