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电话是赵瑾打来的。
赵瑾的口吻很轻松:“哥,这几天忙什么呢,怎么一个电话都不打?”
这是个很诡异的现象,她的语态透着一股亲切,如同妻子对丈夫说话一般,可是偏偏却又让陆渐红产生不了一点点的反感,无论是郎晶,还是孟佳,甚至于高兰,都从来没有让陆渐红把她们当成自己的妻子,可赵瑾却偏偏有了这种感觉。
第0579章闹心事
这种感觉不由吓了陆渐红一跳,不过见赵瑾语气平和,并无异常,便将心头的胡思乱想暂且压下,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在外地出差,刚刚回来。”
赵瑾听着他淡淡的口吻,心头便有些气恼。且不说一家对他的好,就说自己这个黄花大闺女的身子被你占了,好歹也得有个好脸子吧,怎么感觉就像是吃了一块大肥肉,吃完了,一抹嘴巴就完事了?可是回头一想,自己是心甘情愿的,陆渐红当时身中春药时还一再要自己离开,显然是不想伤害自己,况且自己也没想到跟他有个什么名份,毕竟这不现实,先别陆渐红会不会为了自己离婚,即使是这么做了,以父亲省委秘书长副省级的身份,恐怕也不会允许自己破坏别人的家庭做个小三,他也丢不起这个人。这个时候他忘了,如果她跟陆渐红的事传了出去,她爸根本就毫无颜面可言了。
虽然想通了,不过她毕竟是个女孩儿家,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对自己平淡如对猪,心里的不平衡就出来了。由于家庭的缘故,养成了赵瑾刁蛮的性格,这一阵子虽然有所收敛,但此时的小女人心态还是暴露出来了,便赌气在电话里不吭声。她自然体会不到陆渐红心中的矛盾与纠结。赵学鹏对于他来说,亲情尤胜领导,他一直尽力保持着与赵瑾之间的距离,不越雷池半步,就是以免做出对不起一大票人的事。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想不到会因为一个无意的聚会搞成了这种局面,那头的惶恐与愧疚是难以表述的。当然这一切无法向别人倾诉,只能深深地埯在心里,暗暗警告自己绝可一发而不可收,变本加厉。可是男人是个奇怪的动物,在很多人看来,男人是粗枝大叶的代名词,其实男人在感情上的细腻比起女人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在男人这个坚硬的外壳下,不能显露而已。刘德华的《男人哭吧不是罪》便唱出了天下男人的心,若无情,又怎么会哭?所以,曾颠鸾倒凤过的赵瑾沉默不语时,陆渐红便有些疙瘩起来,不由道:“小瑾,你怎么不说话?”
陆渐红的紧张与关心顿时化解了赵瑾心头的那一丝阴云,轻笑道:“真的还以为你一点良心都没有呢。”
陆渐红大汗,这女人啊,不同的女人有不同的性格,但爱使小性子可能是天下女人的天性了。最难消受美人恩,尤其是人家以自己的身子解救自己,陆渐红更是无以为报。轻咳了一声,陆渐红没话找话地道:“最近天忽冷忽热,你要注意身体,别感冒了。”
他可不敢说“有什么事”,用屁股蛋子想想,也能知道说这句话换来的是什么,——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吗?
“少假惺惺的装体贴人了。”赵瑾笑道,“今天我妈生日,晚上来吃饭。”
陆渐红忽然之间对赵学鹏的家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和抵抗,要他做到没事人一样的厚颜无耻,他还没到这个境界。
放下电话呆坐了一阵,一股无名邪火直上心头,这一切都拜那个艺校的女孩所致。妈的,一定要揪出那个幕后黑手,他与那女孩无冤无仇,自然不认为会是她主动加害自己。
想到这里,便打了个电话给大光,大光很尴尬地告诉他暂时还没有消息。陆渐红也不怪他,他只是个保镖,让他揍人是强项,查女人这种事情不是他一个大男人干的事。
这时,那个一拳一脚便搞定两块七八公分木板的女孩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如果让她来办这件事或许会有效果。不过这个念头随即便被扼杀于萌芽状态,再来一个女人在身边,那乱子更大了。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让大光先盯着吧,总会有机会的。
晚上,陆渐红买了礼物,赶到了赵学鹏的家,王丽娜很大方地收下了礼物,笑道:“又是小瑾这丫头多的嘴吧。”
一听到赵瑾这个名字,陆渐红的心惊弓之鸟般地抖了一下,心里不由暗暗苦笑,这丫头真的成了自己心头的一根刺了。
赵瑾还没回来,赵学鹏便将陆渐红叫进了书房,道:“渐红啊,以后别再花钱了。”
陆渐红笑了笑:“一点小东西,心意而已。”
赵学鹏不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道:“渐红,看你精神似乎不怎么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什么,可能是睡得不怎么好吧。”陆渐红心头一惊,又是一暖。这些日子他确实有不少心事,女人,事业,都够闹心的。
赵学鹏看出他的敷衍之言,缓缓捧着陆渐红送给他的紫砂壶,轻呷了一口,淡淡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点水穿石也非一日之功,在人生的道路上要经得起磨难、经得起挫折,更要经得起寂寞。没有人能一步登天,只有经得起磨难、挫折和寂寞,在这个过程中沉淀积累,寻求机会,以求爆发,这方为人生之道。就像高考一样,三年的寒窗苦读只为那天的破茧而出。你是个聪明人,只要心胸豁达,心态隐忍,那么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赵学鹏对陆渐红的了解颇深,他是介一心想干事的人,并不是个官迷,更不是个政客。在与他来往的这些年中便可能看出,从来没为提拔提过一个字。但他在省政府那边的处境是可想而知的。当初陆渐红任省政府副秘书长就是一个政治平衡的产物,否则就是省委副秘书长,级别也是正厅了。由于伊达拉项目的完美成功,表面上,周琦峰很是光彩,但事实却是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平衡。毫无疑问,在龙翔天和他的这一场博弈中,周琦峰落了下风。虽然对于大的形势和局面产生不了决定性的影响,但对于每步必争的棋局来说,周琦峰是肯定对陆渐红这个卒子有所不爽的。
第0580章大义凛然
在周琦峰看来,陆渐红现在就是龙翔天的一个过河卒子,在棋局早期,这个卒子还没有什么威胁,每走一步都是中规中矩,但过河卒子赛大车,到关键时刻,作用和危害却是巨大的。就像这一次,谁也想不到陆渐红在最后关头将了他一军。所以这根刺是一定要拔的,只是没有机会而已,不过被手握大权的一省之长惦记着,那滋味确实不怎么好受。
赵学鹏是从这方面考虑的,他忽略了陆渐红从政的初衷。这种光阴虚度的无奈才陆渐红心中的痛。不过,赵学鹏的开导还是在一种程度上起到了安抚的作用。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没有人一直顺风顺水,说起来,陆渐红的升迁过程算是很妖孽了。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陆渐红只能以这句话来安慰自己,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对现实,在平静中等待,在机会中爆发。当然,陆渐红对于自己在省长周琦峰心中的定位还是很准确的,不过呢,只要自己中规中矩,不授人以柄,即使是省长,一时半会拿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现在可不是旧社会,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况且杀人还需要点理由呢。况且陆渐红毕竟是省委秘书长的人,从站队的立场来看,他是属于龙翔天的队列的,所以对他下手必须有充分的理由,胡乱出手,只会让自己落下一个心胸狭隘的口实,相信周琦峰不会没这个智慧。
赵瑾是提着蛋糕回来的,这顿饭吃得陆渐红想吐,赵瑾不时飘过来的目光总让他心惊胆战,幸好两人除此之外并无异常,任谁也想不到,赵瑾被这个貌似忠良的陆渐红宠幸了。
过了两天,陆渐红把几个市争取环保资金的报告详细看了一遍之后,交到了高福海的手中。
高福海低头看了看,淡淡道:“先放在这吧。”
距离定夺还有些日子,所以陆渐红也不打算给予什么建议,况且高福海虽然在伊达拉项目之后的态度有所转变,但仍然是那副要死不活的脸子,还是三十六计最上计——走!
又是一个周末。
傍晚,一场小雨淅淅沥沥,陆渐红立于后窗,看着后院青翠欲滴的竹在雨中更显清新,微风送来,竹叶特有的清香在唰唰声中飘来,闻在鼻中竟有些心旷神怡之感。这一刻,陆渐红似乎忘却了所有的心事,只是,一个电话将他从神往中惊醒过来。
看到这个号码,陆渐红的嘴角不由泛起一丝苦笑,这一阵子克劳斯蒂没少打电话过来,还上门来过两次。陆渐红很意外,这一阵子没见,克劳斯蒂的汉语居然说得有模有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拥有中国人的血统。
克劳斯蒂的心意陆渐红是很清楚的,平心而论,克劳斯蒂有着另一种美,说陆渐红不动心那是吹牛逼,见到美女尤其是对自己有意的美女,如果不动心,那绝对不是个男人。可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就是,是不是能够接受道德的约束。
当然,陆渐红大多数的时候是能接受道德约束的,不过在对待克劳斯蒂的态度上,陆渐红绝对有自己的原则,绝不苟且。其实克劳斯蒂上次来的时候,陆渐红就委婉地表示了自己是有妇之夫,无奈落花无情,流水有意,女人一旦认起真来,那股执着让人很难吃得消,加上克劳斯蒂所受到的西方教育,那份执着更是让人难以招架。
这不,电话又来了,陆渐红又不好不接,她的投资当初就是冲着陆渐红来的,现在投资已成定局,陆渐红总不能过河拆桥,连理都不理人家吧。
无奈之下,电话接通,里面传来了克劳斯蒂的声音:“渐红,你忙不忙?”
陆渐红刚要回答忙,却听到克劳斯蒂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了,原来她直接找上门来了。
陆渐红对着窗外做了个苦脸,转过来时已经是笑容满面,笑道:“罗斯,怎么有时间啊。”
克劳斯蒂站在门口,微笑道:“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怎么欢迎我啊。”
“没有没有。”陆渐红一边给她泡茶一边道,“怎么会呢,你不仅是投资商,还是国际友人,更是我的朋友啊。”
这个排比句说得很快,克劳斯蒂没听清,只听到最后一句,笑容便爬上了脸面,道:“渐红,我们仅仅是朋友吗?”
陆渐红心里格登了一下,赶紧顾左右而言他,道:“最近怎么没见着柏梅?”
克劳斯蒂不情愿地说:“她的主要工作是翻译,现在我的中文不错,就放她假了,让她去北京陪她男朋友。”
说了这话,不待陆渐红再次提不相干的问题,克劳斯蒂便将西方人的直接本性充分展示了出来:“渐红,我漂亮吗?”
陆渐红不得不承认,克劳斯蒂绝对是个美人胚子,如果他自己是个无赖,有这样的美女投怀送抱,那是毫不犹豫地就地正法,可问题是,他不是无赖,虽然也不是君子。
“你很漂亮。”陆渐红承认。
克劳斯蒂眼珠子一转道:“那么我跟安然比,谁漂亮呢?”
陆渐红微微一怔,操,这个问题问得真愚蠢,当然我老婆漂亮了,不过这样子说肯定太伤人了。
“当然是你漂亮了,不过她是我爱人。”陆渐红强调了这一点。
克劳斯蒂神色一黯,道:“渐红,其实……”
陆渐红截口说道:“罗斯,你的感情我心领了,或许因为我的态度让你有所误会了,我觉得我有必要把情况说清楚。我是一个很传统的中国人,而且我很爱我的妻子,过去,现在,将来,都爱着她。”
克劳斯蒂忽然卖弄了一个很风骚的表情出来,道:“你跟我在一起,我不会妨碍你对她的爱啊,中国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只要曾经拥有,无须天长地久吗?这边的公司建成后,总部那边会派过来专人负责,我就要回美国,难道你就不能让我在中国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