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众又说:“万一换了领导不说事呢?俺们不是没有遇到过,一趟趟的跑,一次次的找,有时到了年根底下才给啊。”
李修凡说:“这个你们放心,只要党还在,政府还在,还能亏了咱五组的老百姓?你们一定要相信乡政府!给你们把三提五统免了;新农合报销比例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五,看病花不了多少钱;过了六十的老人每个月还能领到55块钱。叫你们说政府做的怎么样?”
群众说:“被骗怕了,这样的情况不是没出现过,俺们五组一致要求卖地。你们也好完成上支下派的任务,俺们也能一次性拿到钱。也就不用成天都挂着了。”
最后李修凡也败了,群众老主意在胸,油盐不进,任你说的天花乱坠,就是抵抗到底。群众可以抗着,可以小火慢慢熬,底气足足的,越弹弄越硬气,已然拧成了一条绳,那就是坚决要求卖地。
李修凡没精打采的从人群中出来,对夏文博说:“我实在没办法了!”
面对这个局面,夏文博暂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但至少,夏文博看透了一个问题,这几十亩的地按租赁一年的确太少,而五组的村民根本看不上这点钱,他们五组在乡政府所在地,一个个都学精了,而且也吃到了卖地的好处,像租赁这样一年万把元钱,分到每个人的头上,一人也就是十来元,不如一次性把土地卖掉,弄一大笔钱,大家一分,欢欢喜喜的过大年。
他们两人返回了乡政府的办公室,李修凡和夏文博又挨批评了,在这里能批评他们的只有卢书记个高乡长,但这个事情高乡长一直也都没插手,所以也懒得批评他们。
卢书记一听说和五组的群众还没有谈妥,指着李修凡呵斥了一顿,虽然没有点名说夏文博什么,但夏文博也闹了一个不好意思,低着头什么都不敢说。
卢书记的火气很大:“叫你们六点半就去,你们磨磨蹭蹭到十点多,老百姓下地了见不到人;十一点半到饭时了咱们吃饭,老百姓也回来吃饭,等到三,四点去,老百姓又下地了,又是见不到人;熬到六点又急不可耐的回来等吃饭,你们说你们都干了啥?”
卢书记说这话时调子很高,满含着火气,办公室的人一溜的沉默。只能用沉默来回答,熊吧熊吧,又不是熊了一回了,只要不影响个人就行。
中午的时光过得快,回来吃饭的时候,办公室的陈主任问起了给五组丈量土地的事情。
李修凡说:“这次乡党委的指示很明确,不丈量不给棉花补贴。”
陈主任不以为然的说:“怕是老百姓不叫量,一亩地十五元,征地一亩500元他们都不要,还在乎这点小钱?”
夏文博也附同说:“五组的老百姓现在聪明得很,五组的不叫量,其他队估计也够呛,现在是处处小心啊,生怕让我们掌握了土地面积数字。”
陈主任说:“可是要不给,以后的任何工作都无法开展。到老百姓那里准会被窝住。以前都没有量过就给了,这次不量不给?”
刚说到这里,卢书记进了餐厅,不紧不慢的说:“你说多少亩就是多少亩啊?好比到菜市场买菜,一捆你说是三斤五斤就三斤五斤?俺不得拿称称一称就给你钱?”
卢书记一发话,还是满屋子安静。没有谁敢和卢书记当面锣对面鼓,这个陈主任今天也是运气不好,平常他都不太管这些事情,没想到说了两句,就被卢书记给呛回来,很是郁闷了一段时间。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四章:这小伙
等吃过饭,卢书记为征地的事情又把夏文博,李修凡,以及相关的几个办公室同事都召集了过去,说要继续研究一下征地的事情。
大家三三两两都到了办公室,刚坐下,就见东岭村支书海子带着几个人也来了。
卢书记瞪着眼问:“五组的组长华子呢?他怎么不来!”
海子一抬头看到了卢书记气呼呼的脸,立马低头说:“华子说生病了,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起不来!”
卢书记哼了一声,说:“这个时候生病,真会躲,我们开会。”
夏文博也知道,这个五组的组长华子肯定是装病的,上午直接和李修凡去的时候,他家里没人,这一会的时间,人都动不了了,骗谁啊。
卢书记当中一坐,说:“行,我先对你们村里的干部说说,今天你们有来的,也有没来的。来了的说明人品好,还有点思想觉悟,起码还把工作放在心上。有些干部不好好做,也不想让别人做,比着拆台,我给你们说,今后再要我听到,你个人在心里掂量掂量吧。你说你都干了啥?大家要拧成一股绳,要和乡党委保持一致,这个征地的事情啊,过去了才有一切,过不去不光我蹲底,你们也知道后果!”
正说着,卢书记接了一个电话,好像和收取计划生育罚款有关,那个求情的已经找到蒋副县长那里了。
也不知道蒋副县长是怎么说的,就听到卢书记连连的答应,说自己会过问此事,能不罚款一定不罚。
夏文博一听不仅惊讶了一下,唉,有多少人能托关系托到蒋副县长头上?不可小视啊,看来这东岭乡的水还挺深的,以自己这些外来人想要干好工作,实在也是难度不小。
接完电话,卢书记思绪一脉相承的又说了起来:“我再说一件事,大家在工作时一定要紧密团结,时刻要和乡党委保持一致?怎么保持一致?就是执行好落实好,不打折扣;谁是乡党委?我就代表乡党委。乡党委的一切决议和命令都由我宣布,你们下去干工作,谁也不能给我更改,不能走样。有些同志还给我这个那个。你说你都干啥?有啥资格给我这个那个?”
夏文博想大概是指陈主任刚才的话。
随后是寂静,卢书记向众人瞄了一眼,问:“谁还有事?要就赶快说出来!不要到时候又婆婆妈妈的。”
谁能有事啊?大家这会见卢书记正在气头上,都不敢多说什么了。
卢书记又讲了一堆的团结啊,努力啊,什么的话,最后也没有拿出什么实际的方案来,大家之后散会了。
夏文博看着卢书记的背景,心中一动,联想到刚才有人为计划生育的罚款找到蒋副县长,他觉得东岭乡的事情还的从内部入手,要不换一种方式?
夏文博拉扯了一下李修凡的衣袖,使个眼色,两人跟上了卢书记的脚步,一起到了会议室外面。
卢书记扭头看看他们,对夏文博倒是笑了笑,说:“小夏啊,你不要多心,我今天的话都不是针对你的!”
夏文博忙说:“我们工作没做好,卢书记批评也是应该的,应该的。”
“这事情啊,倒也不能怪你,你才刚上手,要说起来,李乡长,你倒是应该好好的思考一下。”
李修凡吓的一个哆嗦,连连点头,脚下就有点迟缓了,想溜。
夏文博一把拉住他,不让他走,继续跟在卢书记的身边说:“卢书记,我和修凡同志觉得五组的干部在这次征地中没有尽到劝住和引导的作用,所以我们有个建议!”
“奥,什么建议,说说看!”卢书记有了一点精神,对夏文博的思路和能力,他还是很认可的。
“我们觉得,既然五组的组长华子使不上力气,干脆换一个人上来,五组的副组长桂莲就很积极,人也泼辣,换上她,新官上任三把火,说不定就把这局破了!”
卢书记站住了脚,想想,连连点头说:“嗯,这个想法不错,我没有意见!”
“那要不我们先去和副组长桂莲接触一下,她要有这个想法,就让她上来!”
卢书记答应了,还对李修凡说,下一步征地的事情要多听夏文博的建议,不要脑袋一根筋。
等只剩下李修凡和夏文博两人的时候,李修凡有点担心的问:“夏乡长,你这样做有点草率吧,你都没有和华子见过面,也没有详谈,就把人家换了?”
“虽然我们没有见到他,但五组现在的情况表明了组里根本都没有用力,在一个,从今天桂莲和大燕两人的反应看,这个华子在群众中影响一直不好,换掉它既能对五组的群众有个交代,也能对他们起到震慑效果,何乐不为!”
李修凡还是转不过那个弯:“但人家没有什么错啊!”
夏文博意味深长的笑了,说:“干革命总是要有牺牲,我们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是征地,这块地征不到,后果你想过没有,整个东岭乡的经济会受到严重的损失,所以,为了这个目的,就算是误伤了华子,也在所不惜!”
看着李修凡一脸的蒙顿,夏文博暗自叹口气,李修凡是个好人,但他来错了地方!
夏文博看看天色还早,就对李修凡说:“要不我们现在去看看桂莲,和她谈谈!”
李修凡有点迟疑的说:“夏乡长,我想和女朋友在联系一下,要不我们晚上去!”
夏文博想想,说那就自己一个人去看看,有什么情况了再说吧,估计去一次也未必能有什么效果。
李修凡赶忙把桂莲家的位置给夏文博详细的说了说,然后抱着手机,去联系女朋友了,夏文博只能苦笑一声,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