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默看着夜色发呆时，被窝里一具柔软的娇躯挤过来抱住了他。
绮零没有穿睡衣，肌肤相贴间带来令人魂牵梦萦的触感，纤细的脖颈上还能看到睡前缠绵留下的红晕。
她像小猫般蜷缩在苏默怀里，低声呢喃：“又做梦了？”
苏默轻轻点头：“还是原来那个梦。”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把梦的实际内容告诉绮零，只是用一套更委婉的说辞，传达了差不多的意思。
绮零抬起小手，在苏默面颊轻轻摩挲，目光显得有些迷离：“又到年末了...还记得我们刚认识那年的年末吗？”
“你问过我，如果这个世界是假的，有另一个真实的世界等我回去，我会怎么选。”
苏默露出会心的笑容，在她额上留下一个吻，温柔地说：“你告诉我我在哪，你就选哪。”
“我给你的答案也是一样的。”
绮零就像一只幸福的小猫，把苏默抱得更紧，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晚安，吾爱。”
苏默搂着自己挚爱的人儿，沉浸在这夜晚的温存中。
被柔软的羽绒被包裹，皮肤贴合处传来细腻的触感，鼻翼间萦绕着少女的体香...苏默的的心跳渐渐放缓，很快呼吸变得均匀，沉入梦乡。
又一次，他做了那个两年间反反复复做过的梦。
在朦胧的意识中，他甚至分不清那声音到底是出现在梦中，还是真实存在于耳边。
“苏默，好好想想你的结局。”
“结局即是终点。”
“一切都结束了，就是结局。”
“结局之后，没有东西了。”
结局即是终点。
结局之后，没有东西了...
悄然间，苏默睁开了失神的眼睛。
寒冬的深夜无比静谧，只有雪轻轻打在窗户上的声音，，暖气明明萦绕在每一寸空间，却无法驱散内心深处的寒意。
那是看到真相带来的寒意。
绮零此时已经睡着了，她没有听到苏默那止不住颤抖的声音。
“零...对不起...”
第397章 黑潮战争
曙光153年4月，狼王芬里尔成功逃离新月城，进入无主之地。
从那时开始，这个世界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芬里尔来到无主之地后，苏默将自己脑海里关于旧时代遗迹的讯息全部告诉了她，让她找到无数深埋于地下的技术遗物，拥有了重新崛起的资本。
这个过程中，纵使世界政府与三大巨头企业在全力绞杀芬里尔，不断派出顶级强者执行斩首任务，乃至集结重兵进行过几次针对无主之地的远征，最后结果也以失败告终。
芬里尔在无数场生死厮杀中越来越强，据最新情报推测，她的血码已经达到了最顶级的「黑王高阶」，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希贝尔也已经是「神佑级」。
与此同时，芬里尔重新扯起狼袭大旗，并以雷霆之势横扫了无主之地的大小军阀势力，将他们击垮后整编收入麾下，成为了那片废土的新王。
狼袭，这支在新月城边陲泥潭中挣扎站起的暴力团体，如今已在无主之地燃起滔天烈火，势不可挡。
而就在曙光155年年初，随着天门巡防站在短短几年间三度遇袭沦陷，一场浩大的战争揭开帷幕。
芬里尔率领狼袭大军从无主之地扑向世界政府领区，对这个末日战争后带领人类重获崛起、最后又堕落为巨头傀儡的无能政权发动总攻。
由于狼袭成员皆身着黑衣，发动进攻时如汹涌潮水，史书也将其记载为「黑潮战争」。
...
今天是曙光156年1月1日，新年的第一天。
即使是在新月城这种以混乱闻名的巨都，往年的新年时节也总充满着喜庆，到处张灯结彩非常热闹。
但今年新年留给众人的只有压抑，无尽的压抑。
此时刚过傍晚，晚冬的夜无比寒凉，高楼大厦间的灯光闪烁不定，在灰暗街道上映照出萧条的轮廓。
按理说这个时间点刚入夜，又是新年，正是饭后结伴出游的时候，街上应是人头攒动。
然而街道两旁的商店大多紧闭门窗，玻璃橱窗上积满了尘土，预示着已经荒废很长时间了，只有少数几家店还在勉强营业。
路边的垃圾桶溢满没人收拾，垃圾散落在地上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几只流浪猫在里面翻找食物，眼神中处处透着警觉与饥饿。
街道上的行人们低头走着，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他们神情紧张，步履匆匆，仿佛害怕被这冰冷的夜色吞噬。
街区之间还能看到维持治安的军队，士兵们身穿战斗服，手持武器，神情冷峻地扫视着周围。
无人机于夜空中盘旋，不断在身后拖出幽灵般的冰冷光迹，摄像头来回转动，监视着城市的每个角落。
军用机器人也在按照指定路线巡逻，金属外壳在路灯照射下反射出冰冷的光，精密的机械眼中红芒闪烁，犹如死亡的凝视，让人不寒而栗。
街头巷角的墙壁上随处可见巨大的横幅标语，都是世界政府军队张贴留下的，字迹鲜红醒目：
【我们众志成城，为保卫家园而战】
【狼袭叛军，注定灭亡】
【团结在世界政府的光辉下，荣耀属于我们的军队】
【人类存亡高于一切】
除了印刷出来的横幅标语，那些公共电子屏幕上也在循环播放着宣传影片，画面中充斥着炫目的战争场景和激昂的演讲，世界政府高层领袖表情严肃，声音宏亮，用慷慨激昂的话语煽动着人们参与战争的热情。
与那种热情相反，现实中的人群显得格外压抑，行人们几乎没有抬头看这些宣传标语和影片，他们只是低头快步走过，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偶尔有人彼此交头接耳，面色凝重说着什么，不远处的士兵就会冷冷地看过来，他们也就匆忙散掉了。
时至今日，黑潮战争已经持续了一年时间。
战争刚爆发的几个月，世界政府依靠本土作战的优势，还能在各方面明显压制狼袭，凭借强大的军力在各个方向击退他们的进攻，战线甚至一度朝无主之地反推。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战事慢慢变得不利。
因为民心并不站在世界政府这边。
在三年前新月城的凶兽危机事件中，巨头企业连夜跑路，乃至让市议会下令扫射难民。
而狼袭则在芬里尔的率领下挺身而出，在最危险的战场铸就了一道血肉防线。
世界政府高层或许真的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点在大人物眼中看来“微不足道”的差别，垫定了他们三年之后的困境。
芬里尔在凶兽危机期间获得了敬佩与拥戴，后来更是在通天塔一役掀翻三大巨头企业分部，将他们拖下神坛，让世人相信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什么神明，即使是至高无上的巨头也会流血。
而当她最终去往无主之地，并在多年后率领大军回归时，带给人们的不是对战争到来的恐惧，而是热烈的期盼。
那些被惶惶世道压得踹不过气的人们都希望芬里尔能够成功，就像当初在通天塔时那样，把巨头企业击个粉碎，给大家一个全新的世界。
一时间，世界政府领区内人心动荡，各地都有人群起响应芬里尔，以至于当局后来不得不下令进行军事镇压。
由于前线战争烈度很高，加上后方不稳生产滞缓，民生问题越来越严重。
为了供应前线军队，人们的工作时间被强制性延长，被迫用自己的健康去为世界政府效力。
还有数目繁多的税项被颁布，即使是那种月薪只有几千的工人，也可能因为某条莫名奇妙的税目被征收走一小半的薪水。
纵使如此，前线战事依旧不容乐观，到后来各地出现了强制征兵现象，把青壮年武装训练后送到战场去填线。
军方高层甚至想出了一条极其阴毒的计谋。
你芬里尔不是从底层爬上来，要为底层而战吗？
那我就专门从底层抓壮丁，把他们编成一支支炮灰部队送到前线，你们两边慢慢打去吧。
严酷的政令，生活的压抑，内心惶惶不可终日...
在这片黑暗中，每个人都在默默承受着无法言说的痛苦与压抑，期盼曙光的到来。
第398章 完美世界
此时，苏默正和咚咚买完物资回来。
黑潮战争爆发后，世界政府为了应对战事需求超发货币，再加上各类生产成本增加，需求大于供给，物价上涨非常严重。
原本几枚月币就能买到的工厂合成面包，现在已经卖到几十乃至上百。
而像白糖这类战略物资、以及各类药物都已经纳入军用管制，甚至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这年头如果不小心生病，要么靠免疫力硬扛，要么想方设法托关系去军管部门拿药。
要是身体不行，本身也没人脉资源，那就只能在惶惶中等死。
苏默和咚咚走着走着，旁边有一个穿着灰大衣的男人匆匆而过。
他径直去往人群最拥挤的地方，趁附近的士兵不注意，将灰大衣猛地一脱，露出了里面那件有狼头线雕的黑色皮衣，然后开始呐喊：
“同胞们！不要再沉默了！就在我们低头不语的当下，狼袭的斗士们正用鲜血为我们的将来而战！”
“百年来巨头企业骑在我们的头上，肆意践踏我们的尊严，只要那些豺狼还存在一天，我们的尊严就不复存在！”
“去战斗！同胞们！为了我们的爱人，为了将来的孩子们能活在更自由的世界，去战斗！！！”
他没来得及喊几句，附近的士兵就火速冲了过来，抽出防暴棍狠狠打在他的头上和身上，将他打得满脸是血按倒在地。
纵使双手被拷，脖子被跪压住，他还是在声嘶力竭呐喊：
“响应狼袭吧！同胞们！一起去战斗！永远不要放弃斗争！永远不要放弃斗争！！！”
很快，这个男人被套上头套押进车里，士兵们也用带着狞意的目光扫向众人，以此警告他们别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一年间，诸如此类的事情时有发生，甚至可以说天天发生。
这些敢于站出来的人，毫无疑问都是勇士，非常勇敢。
但很可惜，他们太分散了，既没有统一的指挥，本身又没有强大的力量，最后只能像现在这样，热血过后昙花一现。
在士兵的迅速镇压下，又一缕火苗被扑灭了。
周围的行人们纷纷低着头离去，没敢和士兵发生冲突，不过那一双双侧目的视线里又积蓄了更多的忿怒。
苏默和咚咚此时就在附近，目睹了火苗燃起又被扑灭的一幕。
咚咚过完年已经18岁了，终于长大成人，从当年那个稚气未脱的小萝莉变成了花季少女。
可能是女孩发育本身定型就早，也可能是置换义体的影响，她这几年来没长高，容貌和身材也也没变化，看上去还是娇小玲珑的，跟当年一模一样。
但经过岁月磨砺，她身上已经褪去以往的那种浮躁，变得沉稳了许多。
刚才的事发生在面前，如果是三年前的她，就算为了大局没有站出来，脸上的愤怒肯定也藏不住。
而现在她只是默默注视着那个男人被押上车远去，透过那双淡漠如水的眼睛，谁也看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这时，咚咚感觉一只手轻轻搭在了肩上。
只见苏默看着她，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突然想起，你过完年就成年了。抱歉啊，这年头兵荒马乱的，都没机会给你好好办个成年礼。”
咚咚笑着摇了摇头：“当个小孩挺好的，我还不想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