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继续。
“你已经证明自己的能力和价值，即使年龄不占优势，你也有自己的强项。所以，你应该堂堂正正地和夏洛克展开竞争，表现更出色的人赢得首发位置。”
史密斯看着李维，那双眼睛清澈明亮，依旧有着青春的肆意和张扬，依旧相信有自己的双手能够改变世界
年轻，真好。
史密斯，“菜鸟，你应该知道，如果我选择留下，帕特里克就没有机会，教练肯定会选择我首发的，对吧？”
第543章 一点私心
如果史密斯选择留下，里德大概率就会选择史密斯继续首发，毕竟，经验、能力、状态以及过去一个赛季的辉煌就摆在眼前，哪怕史密斯有他的短板和不足，里德也没有理由撤掉史密斯的首发资格。
这也意味着，马霍姆斯需要继续在替补位置上蛰伏。
道理，就是如此简单。
“呼，我知道。”
李维长长吐出一口气。
“所以，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我所说的是完美的理想状况，你们堂堂正正地展开较量角逐首发，成功者光明磊落、失败者也没有必要灰心丧气，然后你们可以按照自己的计划选择后续安排。”
“但现实没有那么简单，对吧？”
李维露出一抹苦笑。
“这是竞技体育，这是职业联盟，在个人能力之外还需要考量许多问题；而且，竞争首发位置失败之后的未来往往也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能够怎么样的，这是现实的无奈和残酷，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队长，我是夏洛克的朋友，但同时我也是你的队友。”
“相信我，过去一个赛季，我在身后学习到了很多很多东西，不管下赛季由谁担任首发我都会百分之百支持，同时也为错失首发位置的人送上掌声。”
“在我看来，这不应该是一个生死问题。”
“但是。”
“显然，我们都没有办法预测未来，我们不知道赢得首发的人下赛季将面临什么局面，也不知道丢掉首发的人未来将面临什么抉择。”
“我们只能专注眼前专注当下。”
如果李维了解橄榄球的话，他知道接下来六年的发展脉络，也许他现在能够给出一个明智的回答。
可惜，没有如果。
“所以，队长，重点不在于我怎么想，而在于你怎么想。”
“你知道，不管你是选择留下来，还是前往另外一支球队，你都能够成为首发。”
“你的经验你的能力你的履历就是保障，超级碗冠军更是锦上添花，决定权一直都在你的手上。”
“那么，你想在哪支球队担任首发呢？”
李维看向史密斯，眼神清澈，没有犹豫没有迟疑没有闪躲也没有退缩，那样的眼神让史密斯略显狼狈
其实，他在推卸责任，把决定的压力推给别人，让别人扮演坏人，自己则站在一旁假装天真无辜。
因为他知道留下来意味着什么，他需要一份大合同，他想为自己争取一份大合同，可能让球队面临工资帽的压力；同时他也知道离开意味着什么，可能成为酋长球迷谴责和攻击的对象，成为忘恩负义的角色。
他，不想承担这样的压力。
于是。
他躲在后面，躲在经纪人的后面，躲在李维的后面。
一直到现在。
史密斯第一次发现，也许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善良。
而且，性格决定命运，他的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才是禁锢自己冲破枷锁的根本原因。
意识到这一点，史密斯有些难受，无法接受自己的丑陋。
然而。
注视着李维眼神里的坚定，没有批判没有谴责，一片真诚和信任，这让史密斯的心绪稍稍镇定下来。
“你知道旧金山的事情，所以我想，这次我应该抓住主动。”
“我不希望成为等待消息的那个人。”
道理，人人都懂，职业联盟没有仁慈只有利益。
但是，当自己真正经历的时候，那些痛苦依旧不会减少。
哪怕已经经历过一次，也还是一样。
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史密斯看着李维似乎终于做出决定。
“我会申请转会。”
李维，是史密斯第一个通知的对象。
就连经纪人也不知道，因为这就是史密斯刚刚做出的决定。
经纪人依旧在准备和维奇展开你追我赶的猫鼠游戏，为他争取一份年薪三千万美元加上高额保障金的合同。
但是，他现在改变主意了。
史密斯以为自己会伤心会难受，却在看到李维眼睛里流露出的悲伤和苦涩时烟消云散，心头的那块巨石缓缓落地。
想象之中，决定要困难多了，却没有想到，靴子就这样落地了。
史密斯知道，这是正确的决定。
“事情，本来就应该这样。”
“如果我们没有登顶超级碗，球队就会这样做，从去年选秀大会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所以，我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传授给帕特里克，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对堪萨斯城对球队的感谢，谢谢他们愿意在这个利益至上的联盟里对我敞开怀抱，并且忍受我年年季后赛首战出局的糟糕表现。”
“我拥有的不多，但至少，这是我能够回馈的。”
李维有些伤心，因为他能够在史密斯的话语里听到不舍、遗憾、眷恋、幸福、苦涩等等不同的情绪，太错杂也太丰富，这让他也跟着伤心起来。
李维呼唤了一句，“队长……”
史密斯摆摆手阻止了李维，“我没事，恰恰相反，我现在越发确定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现在，我们是超级碗冠军了，事情应该发生变化。”
“菜鸟，我没有那么高尚，我想要争取更高的工资，不止年薪，还有保障金，我不是什么圣人。”
“但是，继续留在堪萨斯城，我的薪资就会占据工资帽的大头。”
“事实上，这本来就是球队需要考虑的问题，这也是球队去年选择帕特里克的原因，为了清空工资帽，用更年轻的帕特里克取代我，这是一个综合考量的结果。”
“而且，不要忘记了，你也有责任。”
李维一愣：我？我怎么了？
史密斯眼睛里流露出笑容，没有悲伤没有沉重，整个人放松下来。
“嘿，这位探花，你的薪资也占据一部分工资帽。”
“球队选择两位首轮秀，表面看起来风光，实际上也需要承受工资帽的压力，幸好芝加哥分担我们的压力，你是探花而不是榜眼，否则球队也没有工资帽选择帕特里克了。”
原来如此。
去年选秀大会，堪萨斯酋长狠狠风光了一把；现在则到了头疼的时候，因果循环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
李维哑然失笑，“那么球队应该庆幸，我今年没有准备要求重新签订合同了。”
“哈哈，哈哈哈。”史密斯一下就听出李维话语里的吐槽，他完全不介意，反而释然地开怀大笑起来。
轻轻地，史密斯点点头，“对呀，所以我现在就成为球队的难题。”
“因为你和帕特里克的原因，球队应该一直在担心工资帽；结果我现在还要求重新签订合同，提高年薪，现在我就是球队的麻烦。”
“糟糕的麻烦。”
第544章 一个坏人
露天阳台里，微风习习，视野开阔，心境也跟着打开。
史密斯并不避讳，就这样坦然承认了，“是的，我知道我是一个麻烦。”
不由地，李维笑了起来，“如果麻烦都有如此自知之明的话，解决起来就容易多了。”
史密斯轻轻摇头，“不见得。”
“如果我拒绝让步的话，对球队对球员来说，我就是一个麻烦。”
“就现在而言，我的工资已经挤压到工资帽，但我的目标是继续提升年薪，球队工资帽肯定会面临困境，球队可能无法在自由市场补缺补漏上帝，我们的二线防守真的迫切需要一些支援。”
“甚至可能因为我的工资占据太多空间，以至于球队不得不裁员，损失现有队伍里的其他重要角色。”
此时，维奇去年选择两名首轮秀的后果就凸显出来。
本来，新秀应该是工资洼地，腾出工资帽，方便球队操作；但现在球队拥有两名首轮秀，工资一下涨上来，以至于球队操作空间明显感受到牵制。
然后，超级碗效应。
眼前，史密斯希望提升年薪，但是，就只有史密斯吗？其他球员就没有想法吗？
归根结底，球员也是打工人，他们也希望提升工资，他们也希望拿年终奖，这是每个人的基本权利。
硬工资帽的存在也就意味着，维奇必须做出取舍。
“当然，也不是没有其他选择。”
“我可以放弃大合同，继续留在球队，甚至降薪留队。”
“不过，菜鸟，我想自私一回。”
“我想争取一份大合同，我想为自己争取一些什么，我想证明自己油箱里还有燃料，我想继续站在球场之上争取胜利角逐冠军，我想证明自己的价值。”
“我很贪心，也有野心。”
“其实，我没有大家看起来的那么善良。”
坦然承认自己的贪婪和自私，好像也没有那么困难，史密斯展露一抹苦涩的笑容。
李维轻轻摇头，“不，队长，真正的贪婪，不会承认这一点，不会自省，不会挣扎，也不会和一个队友坐下来坦然承认自己的野心；当你选择诚实面对自己的那一刻开始，这就是一种自我肯定与追求。”
“你选择相信自己的价值，也选择相信自己拥有更多能量还能够继续奔跑继续挑战，选择相信继续突破。”
“这是不一样的。”
真正的自私，不是千里迢迢前来迈阿密和李维开诚布公询问意见，而是拒绝接听球队经理以及队友的电话，由自己的经纪人和律师出面当坏人，把所有人全部推开，不管不顾地追逐利益，哪怕损害球队也在所不惜。
短短几句话，却让史密斯愣住了。
愣愣地注视李维，眼底的情绪汹涌澎湃，然后史密斯露出拘谨的笑容，不由自主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谢谢。”